第50章 終章
太平。樂-文-
這兩個字,多麼重要啊。
她也想說,一家子和和氣氣,平平安安不就成了,哪裡來那麼多事兒哪。
可惜,汝嘉的嫉妒心蒙蔽了她的雙眸。
想著,心裡搖了搖頭,隨後,宋福寶也順著劉釗的話說道:「這事,若是太后同皇上一塊決定好了,屆時長公主願意,那臣妾也管不著,更不想管。」
她說的真情實意,這事本就和她無關,汝嘉對她,除了那上輩子牽連出來的恩怨,還有這輩子比較之下的嫉妒心。
可她的嫉妒,和她何干?
她嫉妒她的,而她過自己的日子,滋潤舒服,那些糟心事,她可不管。
這邊劉釗和她說完,宋福寶也不再去想關於汝嘉的那檔子事了。
入夜後,劉釗留下來和她一道用了晚膳,吃過之後便離開了鳳陽宮。
之後連著幾日,劉釗都往她鳳陽宮裡跑,又和之前,下午在她寢宮裡辦公,她偶爾興起才會走過來給他研磨,不到一刻鐘就手酸腰痛,喊著要李德海來換班。
劉釗對此十分無語。
又過了一段時日,宋福寶某天往鏡子里一照,咦,感覺她好像又瘦了些許。
她稱了稱體重,九十五,居然在一百以內了!
又量了一下身高,長了!
唔,可憐的半公分。
她是脫掉鞋子量的,她懷疑……這長的可能是她的錯覺。
不過不管長沒長,目前這體重,她已經很滿足了。
但不算如何,鍛煉得繼續下去,不然光吃不鍛煉,還是會有可能反彈的。
她減肥花費時間算是比較短暫的了,又是大量運動后,如果一旦放棄運動,食用正常食量,必定會慢慢回彈。
宋福寶覺得,健身這東西,就得堅持。
又過了些許時日,日子過得平坦而舒適,一絲煩心事都沒。
而與劉釗之間,在那次她主動招劉釗后,就完全冰釋前嫌,感情逐漸升溫,連肢體接觸都變多了。
例如,時常用手指彈她的腦門。
又例如,刮她的鼻子。
還有,老是對著她笑得溫柔如水。
唔,戀愛的味道在兩人之間慢慢發酵,連這種事……宋福寶也覺得愈來愈享受。
被人寵著的那種感覺,是真不錯。
只是,誰想這幸福的小日子還沒持續多久,突然在某一日清醒醒來,被一個驚天大消息給震到了。
汝嘉長公主一大早跳河,幸好最後一名侍衛給救了上來,然而人卻一直昏迷不醒。
她跳河后,河畔旁邊還留了一封遺書。
遺書的內容,是詛咒宋福寶不得幸福。
若是宋福寶怎會知曉,還是從太后口中隱晦得知,後頭經過劉釗明確的表示后清楚那封信的內容。
有此可見,汝嘉饒是跳河都不忘帶著她一起。
這女人,是瘋了。
宋福寶心想。
不過再怎麼瘋了,人醒不過來,也不管用了。
汝嘉的事給皇室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在汝嘉跳河后的翌日,宋福寶去靜恆殿看太后,竟覺得太后一下子老了十歲。
宋福寶想說些寬慰的話,然而看到太后那般神色慘淡的樣子,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在靜恆殿待了一會,反倒是太後主動和她說。
她說:「纓兒少時起一直學的都是宮廷規矩禮儀,那時她是獨女,又是長公主,哀家心裡曉得,纓兒個是性子好強的。別看纓兒平素里那般溫善模樣,實則骨子裡頭很愛同人比較。比方說之前開設宴會,纓兒就一定要博個最好的彩頭。從小到大,纓兒都覺著她該是那個萬眾矚目的人。而哀家看得出來纓兒滿身驕傲,卻忘記了要制止這種驕傲發展下去,導致纓兒如今善惡不分,被嫉妒吞噬了內心。是哀家錯了。錯了……」
說了一通,宋福寶可算明白……這位長公主會歪成這樣,捧殺真是一大利器。
眾人捧殺,迷失心智,到如今是勸不聽,說不得。
可最終,生出了惡果,就再也摘不掉了。
從靜恆殿離開,太后一席話似乎還殘留在宋福寶的腦海中。
太后最後的意思,是要隨她去了?
只是人都醒不過來,後事如何能清楚呢?
宋福寶想著,她返回了鳳陽宮。
這日陽光正好,卻不巧出這檔子事,將人的好心情都給毀了。
宋福寶躺在長椅上,身上蓋了一條毛毯子,在陽光底下曬著,彷彿要曬去身上的疲憊和惆悵。
芸秋剛才看到皇後娘娘從靜恆殿走出來后,那種臉色著實不好,像是被烏雲籠罩住整張臉蛋,平素里的歡笑與喜悅全然沒了,周身都瀰漫著一股讓人感到焦心緊張的氣息。
芸秋看在眼裡,心想皇後娘娘究竟和太后說了些什麼,才會導致她這般臉色?
只是,大抵猜得出來,這事絕對和那位汝嘉長公主有關係。
汝嘉長公主跳河自刎不成功,而今昏迷不醒的事,芸秋自是也一清二楚。然而關於那封信,卻是隱秘之事。
宋福寶沒和芸秋講過。
除了太后和劉釗知情,就沒別的人曉得了。
這樣也好,省得傳開來后,會有人誤會是她謀害了汝嘉長公主。
這等大罪名,她可擔待不起。
正曬著太陽,想將這心頭的陰霾給去除,劉釗便過來了。
劉釗過來后,便讓外頭的人都推到十米之外的地方等候吩咐,隨後他坐到了宋福寶的身邊。
一開口,就是問道:「今晨你去母后寢宮裡,母后可是同你說這件事?」
宋福寶彷彿曉得他會這麼問,便如實回道:「是……」
劉釗猶豫半晌,才側首落在她表情淡然的臉上:「母后她……未曾說你什麼過吧?」
宋福寶定睛看住他的視線,察覺到他話語里一聲明顯的關切之意,還有眼中隱藏的擔憂之色,便翹唇一笑,搖了搖頭道:「沒有,皇上,你多想了。太后待福寶,一直都極好。」
劉釗聽了,忽地低笑一聲:「是,母后一直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看待。」說到這時,話語頓了頓,劉釗注視著她的目光略顯得複雜起來,過了好一會,劉釗才又開口說,「那件往事,你約莫是不清楚的吧?」
往事?
宋福寶眼底生出一絲困惑,他在說什麼?
劉釗:「母后……和你父親的往事。」
彷彿猜出她的不解,便直接說。
宋福寶表情一愣,宋老爹和葉太后的往事……心底不知為何,猛地一驚,她看向劉釗的眼神里漫開幾分錯愕:「皇上……」
他這是……準備和她提及那件往事?
關於宋老爹和葉太后之間,宋福寶所能猜測到的是兩人當年必定關係匪淺。除此之外,卻不敢深究。
劉釗喟嘆一聲,聲音淡淡地,娓娓說起了昔日的舊事:「其實,也不算是多隱秘的事情,只是年代太過久遠,大多人都記不得罷了。母后和宋丞相,曾訂過親,還是從小至大的娃娃親。」
訂過娃娃親?
宋福寶震驚了,那她還真不知道。
畢竟她出生的時候,劉釗都會跑路了。
宋福寶繼續豎起耳朵聆聽。
劉釗看她眼神陡然睜大,訝異又驚愕,模樣里一絲俏皮,不由牽唇一笑繼續說道:「本來,兩人都到了快要成婚的階段,然而,先皇一道聖旨下來,母后無奈之下,只能入宮。因而這段娃娃親,就只能被迫取消。提出退婚的……是葉家。宋丞相還曾經上過摺子,最終隨著母后入宮,一直到成為皇后,一切塵埃落定,便再也挽回不了了。之後沒多久,你父親也取了如今的宋夫人,也就是生母。」
宋福寶一聽,哎喲喂,這麼說來,當年宋老爹和葉太后,還是被活生生給拆散的一對苦命鴛鴦啊。
怪不得……怪不得她當初剛剛入宮的時候見到葉太后,她的表情是那般模樣,一分悵然若失,又好似找回一些過往回憶的那種珍惜感。
在她身上,葉太后還是會找尋關於宋老爹的痕迹吧。
只是,過往之事畢竟都過去了,想找尋回來,估摸也不可能了。
宋福寶想著,嘆了一口氣。
她道:「臣妾知曉了。只是……皇上為何今日會忽然和臣妾提起這件往事呢?」
她很奇怪。
真的感到很詭異。
汝嘉長公主才出事,劉釗卻忽地和她提起當年的事……
他,想說什麼?
眼神狐疑,滿是不解。
劉釗見她這般,只是淡淡一笑:「因為朕,不想對你有任何隱瞞。」
少年的話令她心頭一震,心口跳動一陣后緩緩柔軟下來。
宋福寶揚唇沖劉釗一笑:「福寶感激皇上。」
「都是夫妻了……何談感激不感激的?」
「也是哦……」宋福寶嘴唇輕翹,笑得一臉甜意。
她想,不管怎樣,除了汝嘉長公主的事情以外,那些陳年舊事都說開了,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
她想著,一邊沖劉釗笑得甜絲絲的。
劉釗見她如今雖瘦了不少,但臉蛋雙頰還是肉嘟嘟,飽滿可愛,剛想伸出捏一把她的臉,誰知身後忽地傳來一聲高喊:「稟告皇上,長公主她……她醒了!」
醒了?
兩人心頭都同時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宋福寶和劉釗立刻起身來,二話不說,一起前往長公主府。
他們抵達的時候,葉太后已經先一步到了。
葉太后聽到後背傳來的腳步聲,便轉過頭,一看到他們來了,便倆忙招手:「釗兒,福寶,你們倆快過來……」
咦?
葉太后的臉色,好像顯得有點古怪。
宋福寶看過去,心裡這麼覺著。而劉釗也察覺到了,和身旁的人對視了一眼,隨即二人快步上前去。
宋福寶和劉釗到了床前後,看到這一幕,著實驚住了。
汝嘉長公主她……她居然抱住一個侍衛的手臂不放,神情里極其任性,那種面貌……就好像一個孩童?
怎麼會這樣……
宋福寶驚奇又困惑,轉頭看向葉太后,葉太后一臉苦惱:「纓兒她……她……」
此刻,唯獨劉釗最為鎮定,他冷靜的問道:「母后,究竟怎麼回事?皇姐她怎麼樣了?」
葉太后搖搖頭,朝床上的人又投過去,隨後一聲長嘆:「你們也看到了……太醫說,纓兒跳河時,腦子撞到了什麼,導致神經錯亂,而今智力倒退到三歲孩童左右。恐怕短時期內,是好不了了。」
智力倒退?
變成弱智兒了?
宋福寶瞪大了眼,這事,怎麼急轉直下變成這種劇情了?
劉釗剛看到汝嘉那副模樣時,心底隱約就有一絲預感,而今聽葉太后說完,便沉下臉色,沉默了好一會,視線忽地又落在被汝嘉給緊緊抱住手臂不撒手的侍衛身上。
那青年侍衛年紀不算大,膚色健康,身高大健壯,看著倒是很有安全感的架勢。
而他此刻被汝嘉抱著手臂,想鬆開,可剛才已經嘗試過,根本扯不開,又怕用力會傷到長公主,便一直這樣任由汝嘉長公主抱著手臂,滿臉窘迫之色。
感受到劉釗的視線投來,侍衛的臉色卻越發嚴肅:「皇上,公主金枝玉葉的身子,屬下這般萬萬觸碰不得,可屬下如今無法,之後願受懲罰。」
劉釗一聽,頓時挑了挑眉,這侍衛,面對他時不畏不懼,倒有幾分膽色。
劉釗:「你,就是救了長公主的人嗎?」
聽說汝嘉跳河后,是一名侍衛途經路過,恰巧救了長公主。
而看汝嘉這般抱著這侍衛不撒手的模樣,很顯然,若不是救命之恩,而今智力倒退成三歲孩童般的汝嘉,就不會對這侍衛這般親昵。
侍衛難堪的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救上來后,長公主未曾就昏迷不醒,他便被懷疑是謀害長公主的兇手,一直被關押審訊,直到長公主醒來,才將他叫來,誰曉得……長公主一見到他,就緊緊抱著他手臂。
劉釗又問:「你叫什麼?」
侍衛如實回道:「屬下姓王名京。」
劉釗念了一聲:「王京……好,王京,朕有一個任務交代給你。」
王京一聽,頓時應聲道:「請皇上吩咐,屬下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釗笑了下:「那倒是不用。」聲音一頓,落在汝嘉身上時,目光略顯複雜,隨後才轉向王京,繼續說,「你從往後,要一直陪在長公主身邊,做照顧她一生一世的人。怎樣?」
王京一聽,頓時驚呆了。
不光是王京,連身旁聽著的宋福寶和葉太后也都傻眼了。
葉太后愣了一回神,才忽地喊道:「那怎麼成,他一個小小侍衛和纓兒怎麼般配?」
劉釗聽到,卻轉頭沖葉太后搖搖頭道:「母后,兩人在一起,並非是看般配不般配,而是適合不適合。難道母后不覺得,皇姐對他非常依賴嗎?再者,皇姐如今宛若三歲孩童一般,對誰都不親近,只親近他,他就是最好的人選。」
葉太后聽劉釗這麼說完,凝眉仔細想了一會,又不禁朝床上的人看去一眼,定睛在這叫王京的侍衛臉上端詳一陣,這侍衛長得倒是模樣周正,通身正氣,加上他是救了纓兒的人,故此纓兒才會對他這般依賴……
一想到她寧死都不願嫁給她給指派的人,忽地就想起曾經的一些不美好的舊事,葉太后深吸一口氣,心想,上輩子的悲劇,這輩子還是不要再延續了。
葉太后搖搖頭,長嘆一聲,道:「算罷算罷,就隨你說的那樣做吧。」
得到葉太后的同意,劉釗微微一笑,隨即轉頭看向王京,確認道:「王京,你可能照料好長公主?保證一生一世都陪在長公主身側?」
王京這會慢慢回過神來了,聽著對面這從九五之尊口中說出的話,王京目光複雜,他朝旁邊的人看了一眼,劉纓的眼神澄靜如水,像初生的嬰兒一般,而身上還帶著一股清香味道,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令王京想起他入水將她背在背上時,她倔強的要他放下她。
這位長公主……
王京深吸氣,眼神一定,旋即抬頭:「屬下願意。」
劉釗滿意抿唇:「那就好。」
汝嘉的事,彷彿就隨著這樣一場宛若鬧劇般,又顯得極為平靜的方式匆匆結束。
然而,宋福寶卻明白,那侍衛有一生將汝嘉變好。
也許,從孩童時期起,有人肯正確指導,很多人在長大后,就不會變成那種模樣了吧?
但宋福寶稍微有點小惡毒的希望汝嘉一輩子都是三歲智商,永遠不要恢復過來。
就算以後恢復過來,那叫王京的侍衛滿身正氣,應當也能令汝嘉改善過來吧?
事情解決后,葉太后累了,便先回靜恆殿了。
宋福寶也返回鳳陽宮,劉釗和她一同回去。
一樁心頭大事被倏地放下,還是以這種措不及防的方式,宋福寶心頭唏噓不已。
回去后,看時辰,差不多用晚膳了。
劉釗和她一起,吃過晚膳后,劉釗卻沒有回去。
他命裡面的人都退下,留他和宋福寶二人在殿內。
宋福寶忽然感到一絲局促,她坐在劉釗的對面,看著劉釗那意味深長的眼,心裡幾分惴惴。
「皇上?」
宋福寶小聲喚了一聲。
劉釗這時,忽地轉頭看向她:「皇姐的事情也都處理好了,你說,你同朕之間……何時能辦?」
宋福寶:「什麼能辦……」沒說完立刻一下回味過來,臉蛋猛地爆紅。
她低頭,重重咳嗽兩聲,沒繼續說,一雙眼瞳里兩顆寶石般的眼珠四處亂竄,似乎在尋找逃生之路。
劉釗眼睛直定定的,在她臉上一眨不眨的凝注。
她逐漸心慌,沖劉釗乾笑兩聲:「皇上……」她該說啥,說點啥唄,緩解一下這尷尬的場面。
可貌似,劉釗那模樣,分明一副她說啥今天都唬弄不過去了。
她乾脆不再出聲,正襟危坐。
劉釗在此時站起身來……
他他他……幹嘛?
正到宋福寶覺著,是時候該跑路了。
哪曉得她剛起身,劉釗幾個大跨步就來到她跟前,剛一轉身,就猛地一下被攔腰打橫抱起。
做啥呢,做啥呢這是!
「皇、皇上……」
「你現在輕得很……可以慢慢養了。再重一些,朕也抱得動。」
「那個……皇上您先放下臣妾唄……」
「不放……」
「皇上!」
「閉嘴……」
唔,宋福寶被按在床上,這回,她想逃也無處可逃。
這遲來的*夜,終於還是來了。
春暖融融,正好,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