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少年少女戰黑道

  接近中午的時候，一個背著書包的女生騎車進了小區，馬尾辮子一甩一甩，噔噔蹬的上了李小妹家所在的樓層。


  郭慕華躲在遠處看見了，心裡奇怪：「烏海娜怎麼來了？」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烏海娜其實是小妹姐的表妹。小妹姐和烏海娜兩人從來也沒有提過，雖然郭慕華也曾隱隱覺得，兩個人長的有點像，不過並沒有多想。


  一會後，烏海娜和李小妹兩個人一起下樓了，各騎了一輛公主車，有說有笑的向小區外走。


  郭慕華在小區里已經貓了兩個小時，今天上午他根本就沒有去上課。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但他始終覺得危險就在身邊。


  張偉強一定還會派人來找小妹姐的麻煩。


  小妹一直不出門還好，一旦出門，危險係數就會成倍提高。


  郭慕華皺著眉頭，正準備跟上去，忽然看見一直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金杯車忽然啟動了，緩緩的跟在李小妹和烏海娜的身後，隨著她們出了小區。郭慕華心裡一緊，意識到這輛金杯車可能有問題，他又觀察了幾十秒鐘，沒有看到別的異常，這才從躲藏著的樓道里走出來，騎上車志勇的破自行車，緊蹬幾腳，跟了上去。


  車志勇的自行車雖然破，但有一個好處，他的車鎖是一條細細的鐵鏈，兩頭粗大，一旦需要，就可以當做武器來揮舞。


  出了小區，跟蹤的金杯車向南拐了，郭慕華低著頭向前猛蹬，迅速超過金杯車，到了烏海娜和李小妹的身邊。姐妹兩正一邊騎車，一邊聊天呢，絲毫沒有覺察到後面的跟蹤。


  烏海娜滿臉陽光，說著有趣的事情，不時咯咯的笑，李小妹有心事，比較沉默。


  「小妹姐！海娜！」郭慕華叫一聲。


  兩人回頭看見是他，驚訝。


  李小妹迅速明白了，回頭看了一眼，加速騎車。


  「郭慕華！怎麼了，有事嗎？」烏海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別問，快！往派出所騎！」郭慕華催促著她們。


  距離這裡不遠，就有一個派出所，黑道再猖狂，也不敢在那裡行兇吧。只要跑到派出所里今天就安全了。


  這時，後面的金杯車發現了異常，猛然加速追了上來。


  三人猛騎。


  但前面忽然又衝出了三輛摩托車，在路上急停擺尾，完全封住了三個人前行的道路。


  三人只能站住。


  金杯車停下，車門打開，六個大漢從裡面跳下來，直撲李小妹。指揮的又是趙四。他看見郭慕華，眼睛立刻就紅了，罵到：「他媽的，又是你小子。今天爺爺非做了你不可！」


  郭慕華不說話，迅速抽了後座上的鎖鏈，一半纏手上，一半掄起來，向沖在最前的一個漢子砸去。那漢子抬手一擋，胳膊上中了一下，腦袋也被殃及，起了一道血痕，疼的嗷嗷叫。他大怒，隨後拔出了匕首。


  「別管他，抓那小妞！」趙四叫。


  兩個大漢圍住郭慕華，剩下的四人繼續向李小妹撲去。趙四很清楚今天任務的核心，抓住李小妹是重點，收拾郭慕華只是捎帶。


  郭慕華揮舞鐵索，和兩個大漢打了起來，連抽兩個大漢五六鞭，兩人都怒，拿著匕首急捅，但郭慕華動作靈活，都閃開了。


  這時，三個摩托騎士也跳下摩托，來抓李小妹。


  **條大漢，抓一個小姑娘，應該是輕鬆的事。


  但他們錯了。


  「你們幹什麼？搶劫嗎？」烏海娜柳眉倒立，張開雙手，護住表姐。


  「你是一中的學生是吧，閃開啦，這裡沒你的事！」趙四其實認識烏海娜，知道她爸爸就是刑警隊長烏志剛，但老大張偉強下了死命令，非抓住李小妹不可，所以這時只能硬著頭皮裝糊塗。


  一個大漢伸手來推烏海娜。


  烏海娜抓住他手腕，使了一個巧勁，用力一扭。


  大漢」嗷」的一聲慘叫，彎曲著腰，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烏海娜接著飛起一腳，正踢在他臉上，把他踢翻在地。


  這一下動作利索極了。


  大漢捂著臉，鼻血直流，呻吟著，一時半會站不起來。


  趙四驚訝。想不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


  烏海娜叉腰，清叱：「你們快走！警察馬上就要來了！」


  金杯車的喇叭忽然刺耳的響了起來。


  趙四知道，這是坐在車裡的和尚在催促。


  他揮手，「上，愣著幹什麼？給我上！」


  所有的大漢都撲了上來。


  光天化日在街上的行動，要速戰速決，不能拖延，不然真遇上警察就麻煩了。


  烏海娜攔住了兩個，但人太多了，雖然她拚命的揮拳，但還是保護不了表姐。只能眼看著表姐被兩個大漢拉住了，李小妹一邊拚命掙扎，一邊大聲的向路人呼救，但嘴隨即被死死捂住，然後往車上拖她。


  郭慕華擺脫兩個大漢，跳過來，向一個拽著李小妹手臂的漢子的後腦上，狠狠砸了一拳，他手上纏著鐵索，砸在對方後腦上，立刻見了血，那漢子大叫一聲，抱頭轉身，面目兇狠的拔出匕首，朝著郭慕華就捅！


  郭慕華閃開。正要向拉著李小妹的另一個大漢攻擊，忽然後面有風，他下意識的側身一閃，只覺右肩一疼，一把匕首在他肩膀上劃了一下，雖然傷口不深，但還是刺破了衣服，流出了鮮血。


  趙四握著帶血的匕首，眼睛通紅，嘴裡罵：「小*！再他媽礙事，我宰了你！」拿著匕首又捅了過來，這回捅向郭慕華的胸口。


  郭慕華也不閃，掄起手裡的鐵索，后發先至的砸到了趙四的眉心，這一下郭慕華是咬著牙，用了全力，趙四「嗷」的一聲慘叫，眉心破了，流出鮮血，腦袋裡昏昏沉沉，搖搖晃晃站不穩，郭慕華跟著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小腹，把他放倒在地。


  但轉過身，卻看見小妹姐已經被兩個大漢塞進了金杯車，並猛的拉上了車門。


  郭慕華眼睛冒火，跳到車前，張開雙臂阻擋。


  但金杯車根本不管，竟然直直的向他撞了過來！


  透過車玻璃，看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和尚露出猙獰的笑。


  今天他根本不在乎鬧出人命。


  真出人命，也是手下的小弟頂罪，他自己不會有事。


  郭慕華站著不動，金杯車就要撞上他了。


  烏海娜一聲尖叫，閉上了眼睛，她聽見砰的一聲響……等她慢慢的再次睜開眼時，金杯車已經呼嘯著駛出幾十米了


  ，郭慕華正從路沿邊慢慢的爬起來，臉上帶著自責和憤怒的表情，額頭有擦傷，右肩膀在流血，一身是土，褲子也破了，但別的地方好像沒有受到傷害。


  原來剛才車頭即將要撞上他的時候，他奮力的跳起向旁閃避，在最後的關頭，避開了滾滾的車輪。不過還是被車頭帶了一下，身子撞到車窗，發出了一聲砰的聲響。


  烏海娜撲過來，眼睛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了淚水，「慕華……你，你沒事吧？」淚水的眼眶裡奔涌著的都是關切。


  郭慕華爬起來，說一聲：「我沒事。」不管受傷躺在地上呻吟的幾個混混，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車，跳上去，咬牙拚命的蹬騎，向金杯車追了過去。烏海娜扶起自行車也追了上去，追了兩步，想起什麼，連忙跳下車，撥通了一個號碼。


  「爸爸，快來啊！表姐讓人綁架了！」


  郭慕華騎車緊追，但自行車怎麼能追上汽車，追過了下一個路口時，就不見金杯車的蹤影了。他站在路口，自責的想要大哭，他覺得對不住五哥。同時也意識到，一個人面對黑幫的集體，是多麼的無力。就算手裡有槍，他也殺不了這麼多人。


  除非他也能有一個堅強的集體。


  這是郭慕華的心裡第一次升起組建「幫派」的念頭。多年後他回想，覺得自己當時的念頭很純潔，就是想要保護身邊的親人和朋友，不讓她們受到傷害。


  一分鐘后，烏海娜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見到臉色灰暗的郭慕華，她咬著柔軟的嘴唇，安慰：「不要擔心，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會抓到他們的。」


  郭慕華沒有吭氣，他對警察不信任。


  他始終覺得，張偉強的黑幫在本市如此囂張都是警察的不作為和縱容所造成的。


  對於一般的小偷小盜警察能幫忙，對付這樣的黑幫，警察有心無力。


  但他還是跟著烏海娜返回案發的現場。等待警察的到來。


  因為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他想不出別的辦法。


  他只是一個少年，即使知道是張偉強的人乾的，他也無法從亞東大酒店裡把小妹姐救出來。


  「你的傷沒事吧？」烏海娜關心的問。


  郭慕華把肩膀傷口處的衣服撕大了一點，說：「沒事，就是一點皮肉。」


  現場有很多的路人在圍觀，議論紛紛。兩輛自行車倒在地上，那幾個受傷的混混卻已經不見了，只在柏油的街面上留下幾灘的鮮血。


  最先趕到的是一輛黑色的桑坦鈉，沒有警笛，車門打開，一個健壯的中年人緊鎖眉頭，滿臉焦急的跳了下來。郭慕華一眼就認出，這人就是上一次在醫院裡詢問自己和牛學恆的刑警隊長烏志剛。


  「爸。你可來了！」烏海娜半帶著哭腔迎上去，「表姐讓人綁架了！」


  「別著急，到底是怎麼回事？」烏志剛安慰女兒，詢問經過。眼睛瞥一眼站在女兒身邊的郭慕華和地上的血跡，心裡已經有數。


  郭慕華聽見他居然是烏海娜的爸爸，有些驚訝。


  「今天中午，我帶著表姐去咱家吃飯，剛走到這裡……」烏海娜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講述了一遍。快要說完的時候，兩輛警車趕到了，警察下了車，先向烏志剛敬禮問好，然後一個像是派出所小領導的人向烏海娜詢問事情的經過。另外有個警察向路人詢問經過，不過沒有人敢回答，大家一鬨而散，誰都知道這事是張偉強的人乾的，害怕以後遭到報復。


  「是張偉強的人乾的，一定是的！」烏海娜斬釘截鐵的說。


  「你認識那些人嗎？」派出所人的問。


  「不認識他們的名字，但我知道他們都是張偉強手下的混混。」


  「有一個人叫趙四。我認得他的。」郭慕華補充了一句。


  「好，烏隊長，這事你放心，我們會處理好的。」派出所的人聽說被綁架走的是烏志剛的外甥女，所以不敢大意，無論從警察的職責還是同僚的情誼，他們都要全力偵破此案。如果真是張偉強的人乾的，怎麼的都得給個面子吧？


  烏志剛點頭。雖然他是刑警隊長，但這件事現在直接管的還是派出所。


  小領導打了一個電話，將案情上報局裡。但他彙報的不是綁架，而是糾紛。


  派出所的人上車走了，直奔亞東大酒店，現場留下兩個警察處理。


  烏志剛開車載著女兒和郭慕華，跟在後面。


  到了亞東大酒店，他們沒有進去，坐在車中等待。


  一會，進去的警察都出來了，那小領導對烏志剛說：」烏隊長，張偉強不在啊，聽說他被砍了，現在正住院呢，我們還得去醫院找他……你別著急，」


  「找他沒用！」烏志剛壓著火：「趕緊派人去抓趙四，他受傷了，現在一定在醫院。你們要是不去，我刑警隊只好親自動手了。」


  「也行！」派出所的車又向趙四家去了。


  烏志剛沒有跟，下車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張偉強的聲音，「呵呵，是烏大隊長啊，稀客稀客，您老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他媽給我聽著！」烏志剛冷冷的說：「讓你的人立刻放了我外甥女，否則有你的好看！」


  張偉強驚訝。


  「什麼？你說什麼啊……什麼外甥女？烏大隊長你說清楚點好不好啊？」


  「少你媽的給我裝糊塗！」烏志剛對著手機吼了起來。坐在車裡的郭慕華和烏海娜聽的清清楚楚。


  「要是小妹出了一點的意外，我扒了你皮信不信？！


  張偉強：「烏哥你不要生氣，我幫你查一下，要真是我的手下得罪了您外甥女，我立刻讓他們放人，就算不是他們，只要有您外甥女的消息，我也立刻幫你找到！你放心，最後我一定毫髮無損的把她交給你！要是做不到這一點，你扒了我的皮，我絕對不怨你！」手機里，張偉強說的很誠懇，很客氣。


  「少跟我廢話！」烏志剛說：「立刻放人，沒什麼說的！」


  「行行！你消消火，我總得查一下好不好？」


  「行！給你兩個小時！」烏志剛啪的一聲掛斷手機。


  醫院裡，張偉強同時也放下了手機。


  他左臂受了傷，現在已經包紮縫合，已經準備出院了。畢竟這裡的安全條件更差，張五嶽要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再給他一刀，他就完了。


  「大哥，你真要放了那小妞？」好不容易捉到李小妹的和尚，匆匆到醫院向張偉強報告這個消息，沒有想到接著烏志剛的手機就來了。


  「屁話！放了李小妹，我拿什麼對付張五嶽！」張偉強瞪眼。


  「那你答應……」


  「緩兵之計懂嗎？」張偉強說：「烏志剛這個人盡量不要惹，所以那個小妞一定要照顧好了，我拖延他一天，明後天交人，只要小妞沒有受到傷害，我相信他也沒有什麼說的，而這一天的時間足夠把張五嶽吸引出來了。」


  「哦，我明白了……」和尚點頭。


  張偉強又補充一句：「告訴你手下人，小妞是李三的妹妹、烏志剛的外甥女，利用一下可以，真出了事誰也擔不起！讓他們都注意著點。再給趙四他們一點錢，讓幹事的幾個都外出避避風頭。」


  「嗯，我知道。」


  張偉強在病房裡走來走去，問：「消息都傳出去了嗎？」


  「傳出去了。」和尚回答：「相信張五嶽一定已經聽說了。」


  「嗯，很好。以張五嶽的脾氣，他一定不忍心別人受罪，而且還是他心愛的女人，所以他立刻會出現的……也許就是今晚……出院，我要立刻出院！」張偉強站住腳步，揮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