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雷震子的怒火（1）

  下午的第一節課，雷震子的心情相當的好，少有沖同桌的暴龍妹子露出了笑容。他貼滿了創可貼的扭曲面容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所以把妹子嚇了一跳，「雷震子，你要幹啥？」把書擋在自己身前，像是要防備雷震子對她可能的「非禮」。


  雷震子非常掃興，翻了一下白眼，轉頭開始整理課本。心說就你那德行，還怕人非禮啊，誰非禮你算誰獎勵你。


  暴龍妹子自言自語：「早看出你對我不還好意了……姐不怕，姐有防身的武器……」從文具盒裡取出了一個鉛筆小刀，在手裡轉了兩下，故意亮給雷震子看。暴龍妹子的手又短又粗，比男生還像男生。小刀在她手裡，像是一個鉛筆頭。


  雷震子瞥見了，忍不住用書捂住臉，無聲的大笑起來，然後又慢慢的變成了哭泣……他開始覺得同桌可笑，慢慢又覺得自己可悲，自己曾經是一中的老大啊，現在這麼混成這幾把德行了？


  「你這麼了？」見雷震子大喜大悲，暴龍妹子把「兇器」收起來，關心的問他。「嚇著你了么？」


  雷震子抬起頭，「沒，眼睛里進沙子了……」


  暴龍妹子一臉的疑惑，教室里哪來的沙子？

  第二節課後，雷震子站在教學樓的樓道里，雙手扶著欄杆，正無聊的看著樓下操場上的風景。對他來說，在學校里的每一天都是枯燥無味的，他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該死的牢籠，可是他不能，因為他無法面對媽媽的眼淚。當然，他留在學校，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那就是為了能每天看見烏海娜，這已經成了他每天上學的唯一動力

  這時他看見操場邊的過道上，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起說話。


  郭慕華和烏海娜。


  轟的一聲，一股強大的嫉妒立刻湧上了雷震子的心頭。


  他握緊了拳頭，雖然離得遠，他不知道烏海娜和郭慕華在說什麼，但烏海娜笑的很開心，美麗的臉上充滿了陽光。郭慕華則是略帶羞澀的淡淡的笑著，兩人說話時間並不長，好像只是在操場上遇見了，隨意說了兩句話，一會，烏海娜就和另一個女生開開心心的走了，郭慕華也離開，向著相反地方。


  一次非常普通的在校園裡男生和女生的談話。


  但看著雷震子的眼裡，卻非常的刺痛，在他自卑而蒼涼的心靈再一次的受到了打擊，他沮喪和失敗的低下頭，慢慢的走回了教室。


  在班裡，他是一個孤獨的人，除了同桌暴龍妹子偶然同他說兩句話，沒的同學很少理他。


  第一，他是復讀的，本來就不是這個班的。第二，同學們都知道他的惡名，有的過去還受過他的欺負，所以沒有人願意和他交往。第三，他自我封閉，自從被郭慕華打敗后，他有一種深深的抬不起頭的感覺，所以不想和別人交往。


  就像現在，即使他滿臉貼著創可貼，也沒有一個同學問他一句怎麼了？暴龍妹子倒是問了，他沒有回答。


  雷震子回到座位，煩躁的拿起圓珠筆在本子上亂寫亂畫，畫了幾筆，忽然又把本子暴力的揉成了一團，一條一條的撕碎了。


  這一節是尹造反尹老師的課。


  尹造反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嘴損，說話非常刻薄，屬於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古人說逞口舌之利，遭無妄之災，尹造反「嘴損」了一輩子，一直沒受到過什麼懲罰，但今天他第一次要為自己的舌頭付出代價了。


  今天他挖苦的是心情極端不好的雷震子。


  「宋雷震啊，你說你好歹也是一個復讀生，怎麼能考成這樣呢？」尹造反把手裡的一張試卷左右來回的甩，「19分！你可真是一個人才啊。」


  雷震子鐵青著臉，在座位里低著頭。


  「我算了算啊，這一次考試光選擇題就有55分，另外還有10分的傻瓜題……」（傻瓜題，就是絕對應該會做的送分題）「就是找一頭老母豬，隨便拱一拱它也應該能得個三五十分，你說你的智商咋還不如一頭老母豬呢？」


  尹造反的話確實損，全班哄堂大笑。


  「像你這種頭上長霜、腳底流膿、爛泥糊不上牆，掛著羊頭不賣狗肉，活著是造糞機，死了是蛆蛆蟲的東西，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啥意思呢？看見沒？往右走第一個窗戶，推開窗戶跳下去，那裡就是你最好的歸宿……」


  鬨笑聲更大，尹造反罵學生的話那是一套一套，相當的精彩，如果把他罵什麼的話收集整理，完全可以出一本書，最難得的是，他很少重複。那會，周星馳的九品芝麻官正火熱上映，有一次牛學恆看電影時哈哈大笑：「周星星這算個啥？找我們尹老師來較量一下，保准讓他抱頭鼠竄！肝腦塗地，一瀉千里！」


  雷震子的頭在座位里越來越低，忽然砰的一聲，他仰天摔倒在地，原來是椅子的一條腿子忽然的折了，同學們先是一愣，接著鬨笑聲更大，大家都說在尹老師痛心疾首的罵詞面前，桌腿子都羞愧難當的自己折了。


  桌腿子都這樣了，你說，雷震子能好嗎？

  雷震子從地上爬起來，像火山噴漿一樣的爆發了，他忽然的抄起椅子，沒頭沒腦的朝尹造反砸了過去，「我草你么啊？！老子不讀了行不行啊！」


  尹造反正自洋洋得意自己的出口成臟，根本沒想到會有天外飛物，等到椅子帶著呼呼風聲砸過來，他想閃也來不及了，「哎呦！」他慘叫一聲，揚天就倒，椅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面上。鼻樑破了，額頭流出了血。尹造反一個每天教書的老師，哪受過這個打擊，當下就眼冒金星，差不多就要暈過去了。


  教室里一陣的亂。


  班長和學習幹部們有人跑出去喊別的老師，有人攙扶起尹造反，急急慌慌的向校醫務室走。


  沒有人管雷震子。


  雷震子站在那裡，一臉的猙獰，他不是沒拿椅子摔過老師，不過上一次是假摔，只是把凳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嚇唬老師，這一次卻把是把老師砸暈了，而且那時候他的表哥還是并州之王，學校不敢拿他怎麼樣，現在不同了，作為一個成績非常差勁又沒有後台的復讀生，出現了毆打老師這樣的「彌天大罪」，學校是不會對他有任何留情的，毆打老師這樣的事情，在一中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


  雷震子創造了一中的兩個歷史，第一個建立幫派，第一個毆打老師。


  雷震子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一中，他現在已經有點喪失理智了，他彷彿聽見了他媽媽撕心裂肺一樣的哭泣……他閉上眼睛，覺得在離開一中以前，必須還要做一件事情，啥事啊，「幹掉」郭慕華！找回屬於自己的尊嚴和榮耀！他想，如果沒有郭慕華，他就還是一中的老大，就不會狼狽成現在的樣子，甚至如果沒有郭慕華，他表哥張偉強也許就不會倒，不會死，更重要的是沒有郭慕華，烏海娜就不會他對這樣！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講，他都不能饒過郭慕華。


  一瞬之間，雷震子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


  自來有一種人，叫做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現在雷震子就是這種心裡。


  雷震子取出一直藏在書包里的一把三棱刮骨刀，這把小砍刀他原本是防備捲毛狗和大海子的挑釁的，但自從上一次沈進國教訓了捲毛狗和大海子后，兩人就再沒有來找過雷震子的麻煩，所以這一把小刀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但今天，他要露出鋒芒了！

  雷震子握著小刀，去找郭慕華了。


  正是第二節的課後，郭慕華走出教室，到操場上準備和兄弟們進行一場籃球賽。


  和雷震子一樣，郭慕華現在對學習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因為他不能因為個人考上大學，而拋棄跟隨他的兄弟，他如果走了，這些兄弟肯定會被李老順報復的。大學以後還有機會，但生命不能重來。


  今天天氣很好，是一個非常適合適合打籃球的下午。


  走下教學樓的時候，郭慕華就看見雷震子虎著臉走了過來，一瞬間，郭慕華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雷震子的眼神很特別，那是一種直勾勾的盯著人看的眼神，這和平常時候雷震子躲著走的表情完全不一樣。


  雷震子的右手放在身後，兩步到了郭慕華的面前。


  郭慕華沖他友好的笑笑，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問他，你有什麼事嗎？

  雷震子瞪著他，猙獰一笑，右手從身後猛地伸出，手裡的三棱刮骨刀向這郭慕華的小腹就扎。這一下他是真的下了死手！

  根據郭慕華後來回憶，當時他雖然有警覺，但真沒想到雷震子會拿刀子捅他，因為他和雷震子的恩怨好像已經過去了，雷震子沒有理由也不應該這個時候捅他。因為兩個人離得太近了，這一刀又狠又夢，如果換成別人，肯定就被扎到了。


  電光火石間，郭慕華向旁一閃，一把抓住了雷震子拿刀的手腕，身子向後一退，用力將雷震子的手腕向下一拗。雷震子手腕巨疼，悶哼了一聲，不過他咬牙沒有撒手，抬腳朝著郭慕華的小腹狠狠踢去。


  郭慕華拉著他的手再向後退了一步，雷震子被拽的身子不穩，這一腳也就沒有踢著。郭慕華用力一拗他的手腕，這一回雷震子咬牙不住了，「當」的一聲，三棱刮骨刀掉在了地上。郭慕華順勢用胳膊肘在他的臉上狠狠一砸，雷震子雙手捂著臉，向後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鼻血呼呼的。


  從雷震子拔刀到倒地，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教學樓上和旁邊的操場有很多的同學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當雷震子倒地之後，現場響起一陣的驚呼。尤其是正好路過的林詩音，她和李嬌麗兩人都驚呆了，等到郭慕華從地上撿起三棱刮骨刀，冷冷看著雷震子的時候，她倆驚醒的跑了過來。


  「雷震子，你為啥捅我啊？」郭慕華想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