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漁翁不止我一個
「來，塗煙兒，起來，我帶你走。」
胖子扶起塗煙兒，顫巍巍搖晃，好幾次要墜落下去，兩人勉強站直身軀，直面老翁，胖子警惕著老翁，老翁沒有動手，饒有興趣望著他們。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走了嗎？這裡危險。」
塗煙兒艱難抹去鮮血，唇齒不清說話，劍拔出來，用力握住，這是自己最後的保命東西，可不能丟了，握著劍，內心安定許多。
「我總不能拋下你直接離開吧，你父親知道了，那不得殺了我。」胖子苦澀道：「那個老頭，想不到如此厲害，連你都不是對手。」
「嗯，他確實厲害，我感覺他還隱藏了很多實力，我們要小心一點。」
塗煙兒心中忌憚連連，眼前的老翁，實力強悍，高深莫測，之前她還以為這個人只是一個炮灰，前來送死，戰鬥過之後，她忽然間明白了，是她想太多了。
天庭中出來的人，沒有幾個是簡單的，能讓他前來勸屍王，那他的實力無需置疑，他們都小瞧了他，結果呢，屍王死了，自己也被他打成重傷。
這是何等的諷刺。
塗煙兒沉默不語，心頭髮憷，片刻，抬頭望胖子楊博，道：「你那個朋友呢？他離開了嗎？」
胖子失落點頭，肯定了塗煙兒的話，黃玉走了，走得很乾脆。
「嗯，他走了。」
「這樣啊，也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走得對，這畢竟和他無關，不可能為了我一個無關的人而冒生命危險，你不用失望，我不會怪他的。」
每個人都有選擇，他走了，她心中有些失望，生氣，可對黃玉這個行為沒有任何的怨恨，人家和自己素不相識，為了自己，去冒生命危險，這顯然是強人所難。
塗煙兒懂，胖子也懂，只是心裡不舒服罷了。
「嗯嗯。」胖子心中加上一句：我想他是不會介意你怪他。
黃玉的性格，無情而冷酷，你如何看待他，他無所謂，即使你鄙視，諷刺，看不起他，他也不會為此生氣。
老翁邁開步伐，往前走去，身邊吹起來一股威風，風輕盈而蕭瑟。
蕩漾過塗煙兒的臉頰，塗煙兒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頰，美麗嫩滑，白嫩如水，風蕩漾在臉上，彷彿撫摸在水中，蕩漾起一絲絲波瀾。
「天庭的人很多，可我卻不知道有這一號人，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搶奪我的屍丹。」
老翁微微發笑，道：「天庭能人無數，老朽不過是其中一個，老朽的實力在天庭中排不上名號，不過對付你們連個，老朽還是很相信自己的實力的。」
「一個道士，一個女人，你們兩個一起上，老朽都不會眨眼，因為你們這些螻蟻，永遠都不懂我天庭之威，天庭浩大，掌控三界，又豈是你們這些無知之人能懂的。」
「老朽在這裡跟你們耗費太多的時間，已經沒有了耐心了，老朽這就送你們上路，希望你們到了陰界之後，不要忘記老朽。」
老翁拐杖柱地，猛烈一下，地面顫抖，裂縫蔓延。
「萬古青山。」
一縷縷綠色閃爍，自地面以下冒出來，青色的山峰破開地面，鼓起來，從裂縫中冒出來，一點點出現，山峰越來越大，遮蓋所有視線。
再看去，老翁已然站在山峰之上，拐杖握在手心，指揮巨山鎮壓而來，天空一下子變得漆黑，萬里無雲，晴空變得陰冷。
重重黑影覆蓋天地，眼睛，視線，心臟，全部被這座巨山佔據，無法容納其他的東西。
這一刻，胖子似乎明白到黃玉臨走前那句話什麼意思了，這個老頭太恐怖了，此力非人力。
塗煙兒臉色更加白，顯然她也想不到那個老頭竟然還有這等招數，巨山下來，他們不需要反抗，直接形神俱滅。
「塗煙兒，怎麼辦？要不你拿出你門派的鎮派之寶，說不定可以分開這座山。」胖子建議道。
無力反抗，符篆似乎都無法碎裂這座山峰，也就只有塗煙兒門派的那件武器才能有破開天際的威力，阻擋巨山落下。
「我也想，問題是那把劍不在我的手中，胖子，我無能為力。」
「啊？你說什麼？那把劍不在你這裡，你不是一直都帶在身邊的嗎？為何這一次不在，你可不要騙我，你胖子師叔我心臟不好，承受不住打擊。」
胖子緊張盯著塗煙兒，小心翼翼詢問，期盼的眼神，讓塗煙兒心中一痛，想要幫忙，只可惜了，她真的無能為力。
攤開手，搖頭道：「胖子師叔，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真的沒辦法。」
胖子臉色頓時如打霜的茄子，要多難看又多難看。
「塗煙兒，你怎麼可以這樣，這等重要的事情，你怎麼可以不帶在身邊，你……你……。」無奈放下手，胖子氣鼓鼓看著天空。
巨山已然覆蓋了他們頭頂，想要離開，顯然不可能，胖子臉色一冷，堅定無比道：「看來真的只能拚命了。」
放下塗煙兒，胖子狠下心頭，抬頭望天空，眉色從未如此冷。
氣勢陡然發生變化，瘦削下來的身軀，衣袂飄飄，狂風不息，秀髮飄逸，胖嘟嘟的臉蛋，給人一種悲傷的味道，矚目間，由不得內心一陣傷心。
雙手抬起，垂直身軀，成九十度角，然後定格這一動作，胖子身上的靈力不斷冒出來，籠罩身軀，飄逸的靈力，直接震飛身邊的塗煙兒，倒飛三米之後，才微微穩住身軀。
胖子雙手攤開，又合在一起，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併攏，手指點在空中，雙手分開，靈力運到指尖，眼色變冷，雙手如幻影般舞動，點點亮光閃爍。
時而天地震動，時而風雲變色，時而雷電閃爍，轟鳴天地。
黑色籠罩之下，紅色的光芒，夾雜著金黃色的光芒，金黃色光芒越來越明亮，很快覆蓋紅色的靈力光芒，胖子全身金黃色，如一尊天神，降臨凡間。
站如松，立如弓。
兩張符篆自天地產生，金黃色的符篆變大，覆蓋過胖子的身軀，化作無數的線條瀰漫上胖子的肌膚，然後滲透進入胖子的血脈之中，和血液融合一起。
血液也變成金黃色，頭髮披在肩膀上，零星的金黃色，演繹出不一樣的胖子。
額，不，是天神，魁梧的天神。
衣服碎裂，肌肉顯露出來，骨肉嶙峋，肌肉一層接著一層，如山峰般延綿不絕。
金黃色的肌膚下，蘊含著強大的能量，胖子握緊拳頭，揚天怒吼：「吼。」
吼聲如龍，神威如海，不可抵抗。
風散去，雲朵瀰漫。
黑影降落，老翁微笑鎮壓而下，胖子張開雙臂，一拳轟擊上去。
只是一拳，不多出一拳。
結結實實的拳頭，明明白白的肉體，沒有武器，沒有陣法，只有赤裸裸的肉體力量。
轟隆！
天地一陣震動，山峰劇烈抖動，地面坍塌下去，胖子的周圍，整片整片平壓下來，如被人削過去一樣，顯現出一層平台，光滑明亮。
一拳之威，天地為之寂靜。
萬古青山上，逐漸裂開幾道裂縫，順著力量的蔓延，一點點往上，往上，到達山峰頂端，裂縫停止，抬頭觀望，天空的巨山已然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縫。
胖子另一隻拳頭對準上面轟去，直中中心。
轟隆！
砰砰！
碎石塊紛紛落下，砸落地面，順著山峰滾落下去，一下子，天空明朗了。
光線照射進來，落在胖子的身上，金黃色瀰漫，高舉雙拳，站立不動，宛如一尊巨人。
塗煙兒推開身上的泥土，臉上鋪上了一層灰塵，快速抹去，往前觀看，尋找到胖子的身影，站在那裡，高舉雙拳，傲立眼前。
胖子？
心中帶著懷疑，震驚，不敢置信，這還是那個就知道開玩笑，耍賴的胖子嗎？
如天神一般，傲立眼前，金黃色的光芒，照耀得他睜不開眼睛，她忽然發現自己流淚了。
淚水自眼眶深處緩緩流出來，儘管只是一滴眼淚，微不足道的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地面。
滴答。
滴答。
水液滴落的聲音，很輕微，落針可聞，塗煙兒頭顱微微正色，注視胖子的身軀，從她眼中，她看到了一滴滴紅色的液體滴落下來，一滴兩滴，三滴四滴，無數滴。
滴落在地面，彷彿滴落在她的心頭，好難受，錐心般的痛苦。
塗煙兒從地面拖出身軀，連滾帶爬來到胖子面前，直面胖子，金光閃爍，面孔布滿了鮮血，紅色的鮮血從七竅中滴出來，紅色的痕迹，震撼了塗煙兒。
「胖子師叔，你……。」
內心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咬緊牙關，緊緊看著。
胖子抬頭，動作沒有任何變化，注意到塗煙兒，咳嗽兩聲，微笑道：「你沒事吧？塗煙兒。」
「我沒事，你……。」
手心顫抖，劍跟著顫抖，轟鳴，悲傷的轟鳴，彷彿感受到了主人的心聲，卑微的發出悲鳴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下子，我就可以向你師父交代了。」
最後露出一個笑容，往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