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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294.窩囊廢

  被表哥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徐海平感覺很受傷,也很委屈。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自己布局這麽久的計劃,眼看就要摘取勝利的果實,這個時候……鄒宏嶽你這家夥,怎麽可以掉鏈子?

  老子花費了這麽多心血,這麽多精力,就是錢也沒少花,難不成到頭來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想到這裏,徐海平胸腔中頓時騰起一股戾氣!

  不,他不能就這樣草草了事,到底什麽情況,他必須搞清楚。


  “同誌,麻煩你去會議室喊一下徐老,就說有重要的電話需要他接聽。”徐海平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望向不遠處辦公桌後的一名工作人員道。


  “這……不太好吧,正開會呢。”工作人員一陣扭捏,心說你怎麽不自己去。


  “沒事的,茶話會而已,大家都在閑聊,我這邊實在走不開,馬上還要聯係一個人,嗯……是上麵的大事。”徐海平說著,伸手指了指天。


  工作人員很不情願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地推門而出。


  徐海平之所以自己不去叫,有兩個原因,一是不好將自己集資的事情與老爺子扯上關係,這樣總歸不好。二來……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剛才嘴炮已經放了,現在滿屋子人正等著他回話,你叫他如何回複自己沒搞到錢?

  而且最可恨的是,還有個家夥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700萬……王八蛋,居然被他說中了。


  倘若沒有表哥的支持,別說700萬,就是70……不,7萬塊他都沒有。


  他最最無法忍受的,就是當著郭永坤的麵出洋相,那樣簡直比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要讓他難受!


  從冠力汽水開始,他跟這家夥的交鋒,似乎從來沒有贏過,哪怕他奪得奧運會讚助權,最終還是替對方做了嫁衣。


  想想就憋屈……


  這次他絕對不能輸。


  鄒宏嶽再怎麽不顧情誼,也斷然不敢不賣老爺子的賬,除非他想被逐出家族,除非他想放棄策劃已久的內地發展計劃。


  “海平,怎麽了?”


  耳畔傳來聲音。徐老人老成精,此刻眉頭緊鎖,已然料到事情出現變故。


  “鄒宏嶽變卦了!”發現那位工作人員並沒有一起跟進來,徐海平也不遮掩,齜牙咧嘴地說。


  “怎麽會……”徐老微微一怔。


  徐海平也不說話了,提起話筒交給老爺子,然後摁下重播鍵。


  港城那邊鄒宏嶽眼下顯得蛋疼,電話很快被接通。“喂?”


  “阿嶽?”


  “二舅?”


  “對,是我。”徐老沉聲道:“到底怎麽了,海平說你……”


  “二舅啊,我這回可被海平坑慘了!”鄒宏嶽不待他說完,直接打斷,然後說了聲“你等等”,接著便聽到鎖門的聲音。


  “那個郭永坤,不是一般人哪!海平的消息有誤!”


  “……”徐老愣了愣,眉頭越皺越緊,“你說具體點。”


  “二舅,之前海平不是跟我講,說郭永坤來了港城嗎,讓我‘留意’一下,盡量別讓他籌到錢,我就四處打聽,結果我還沒找到對方,對方倒主動上門了。”


  “哦?”


  徐老越聽越迷糊,所幸不待他發問,鄒宏嶽繼續說道:“你知道他是來幹嘛的嗎?”


  “我說阿嶽啊,你就別打啞謎了,我哪知道。”


  “他來收購我的公司!”鄒宏嶽帶著哭腔說,“他暗地裏已經拿下我公司超過一半的股份,前天的董事會上,直接跑過來砸場子,把我老總的位子都撤了!”


  “什麽?!”


  徐老半天沒回過神,不顧旁邊兒子疑惑的目光,喃喃道:“這怎麽可能?”


  他這個外甥可是名副其實的億萬富翁,身家過十億,郭永坤哪來的實力跟他鬥?


  “不對!”徐老感覺自己抓住了一個把柄,“你是說郭永坤跑去港城,收購了一家公司?”


  他哪來的錢?

  除非……挪用公款!

  就算不是,這件事情也很值得調查。


  而且健力寶改革尚未完成,他名義上還是集體企業的廠長,跑到港城自立山頭,這可犯了大忌諱!

  “準確地說,也不算他親自收購的,他在港城這邊有個狗腿子,人家收購的,然後有意‘送’給他,目前協議還未生效。”


  徐老的一些美好想法瞬間破滅,這樣就無法形成實錘的把柄。


  “狗腿子?”


  什麽狗腿子這麽強,阿嶽這樣的億萬富翁都能輕易收拾掉?徐老下意識問,“誰啊?”


  羊城與港城隔海相望,他還有不少宗親在港城,所以對那邊的很多事情並不陌生。至少能排得上號的人物,起碼有所耳聞。


  “陳子昂。這個名字我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但他老子的名字,你肯定知道。陳家輝。”


  “什麽?!伯勒集團,陳家輝!”徐老陡然瞪大眼睛。


  “沒錯。”鄒宏嶽沉聲說,“陳家輝年近八十,隻有一個獨子,那就是陳子昂。”


  “這、這……怎麽可能?”徐老瞠目結舌。


  伯勒集團他如雷貫耳,去年還在瓊省那邊投資了一家工廠,引起了省裏的高度重視。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伯勒集團斥資五十億港幣救市,不僅在港島產生巨大轟動,整個南方沿海一帶,都在津津樂道這個話題。


  另外,這件事甚至引起首都方麵的注意。


  伯勒集團在港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此次股災平息之後,指不定都能排第一。


  這樣一個豪門財閥的唯一繼承人,會給郭永坤當狗腿子?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


  “二舅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我就是這件事的親身經曆者呀!”


  鄒宏嶽在電話那頭歎息不止道:“而且郭永坤在董事會上,明言他跟海平有過節,我為了自保,隻能當場承諾以後不跟海平往來。所以剛才海平打電話給我,我強行掛掉了,我現在還在公司呢。”


  “那郭永坤到底什麽背景?”徐老麵色凝重地詢問。


  “二舅,這事兒我還想問你呢。”


  “……”


  徐老的沉默,使鄒宏嶽明白,此事他也不清楚。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他要清楚,海平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二舅,聽我一句勸,不要再招惹這個人了,不管他什麽背景。退一萬步說,哪怕他什麽背景都沒有,一個港城陳家替他撐腰,已經足夠了。


  “陳家輝現在在港城可謂呼風喚雨呀,今天剛剛加封太平紳士,吐口唾沫都能噴死我,我現在正處於夾縫中求生,一招不慎,很可能被直接踢出公司。”


  “他怎麽可能搭上陳家輝?”徐老表情呆滯,依然沒從這個巨大的噩耗中回過神。


  “二舅,這些都不重要了,事實擺在眼前。好啦,我不能再多說了,真要被郭永坤那家夥知道我跟你們還有往來,說話不算話,那問題可就嚴重了。掛了啊。”


  “等……好吧,再見,你多保重。”徐老嘴唇翕張了一陣,有些話到嘴邊,終究沒好說出口。


  外甥的處境明顯十分艱難。


  “爸,你……”看到老爺子直接掛掉電話,徐海平又驚又氣,“你怎麽不提錢的事情?”


  “沒法提。”徐老深深看了兒子一眼。


  “……”


  什麽叫沒法提?那他怎麽辦?他半年多的布局怎麽搞?接下來的攤子怎麽收場?徐海平不敢置信地望向父親。


  徐老知道不給兒子一個合理解釋,他是肯定無法釋懷的。於是,便將剛剛從鄒宏嶽那裏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講述一遍。


  “港城陳家?伯勒集團?鄒宏嶽的公司都沒了?”徐海平聽完後,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中一樣,一動不動,目瞪狗呆。


  “海平啊,所以這件事你不要怪阿嶽,他也沒有辦法。”徐老長歎口氣道:“另外,別再跟那個郭永坤對著幹了,百害而無一利。你應該也清楚上麵對港資的態度,而伯勒集團還是港資的領頭羊。聽到沒?”


  霎時間,不甘、憋屈、恥辱、羞憤……各種負麵因素,充斥在徐海平心間。同時,又伴有一絲恐慌和心驚膽戰。


  對著幹?

  他還有資格和資本,跟郭永坤對著幹嗎?

  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個內陸地區、估計連洋妞都沒玩過的土鱉,居然有這麽深的海外背景。


  憑什麽呀!


  “好啦,我先回去了,你等幾分鍾再進來。”


  徐老說完正準備轉身,卻被兒子一把拉住。


  “爸,要不……我就不進去了吧。”徐海平打算直接離開,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不行!”徐老語氣嚴肅道:“滿屋子人在等你回複,省市兩級幹部,包括首都過來的,你想直接放鴿子?”


  “可……”


  “海平哪,男子漢大丈夫,要懂得能屈能伸。這點小事,我都不怕丟臉,你怕什麽?直接跑路那才是真的丟人!”


  在父親的勸說下,徐海平也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會議室裏,徐老自顧自地走進,表情平靜,讓人看不出半點異常。


  郭永坤笑著望向對方,心想這些老家夥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大約三五分鍾後,徐海平終於回來了。


  “怎麽樣,徐廠長?”因為是茶話會,大家也沒太多講究,不等他落座,已經有領導開口詢問。


  “那個,”徐海平一臉尬笑道:“情況有點變化,之前因為是在酒桌上談的,都有點吹牛皮,這次正兒八經一問,一個個都支支吾吾的。”


  這番話一說出口,讓本還有些期待的幾名領導,全都一臉失望。


  “嗬嗬。”郭永坤笑了兩聲,在突然安靜下來的環境中,顯得特別刺耳。


  要換以往的徐海平,肯定就直接開懟了。滿屋子人也都是這樣想的,在場沒有傻子,誰都看得出來他跟郭永坤不太對付。


  然而,讓大家驚訝的是,這次他半點不吱聲,甚至都不看向郭永坤,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腦袋一直耷拉著,似乎正在找地上的縫隙。


  “那你自己呢,能認籌多少?”那名領導又問。


  徐海平真是恨不得跳上去咬死他!


  王八犢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奈何,對方是領導,問到頭上,他又不得不答。“我的話……能認籌個萬把塊的。”


  你怎麽不去死?

  就這點屁用,還一直大老遠地往河東跑,眼巴巴地睜著人家健力寶?

  現場不少人都忍不住地狂翻白眼。


  以為是個王者,哪知最後卻是個窩囊廢。


  浪費人感情。


  茶話會繼續,但徐海平完全受不了如芒在背的煎熬,趁著一個沒人說話的檔口,告辭離開。


  大家也懶得留他,因為留在這裏也是個廢物,看著還來氣。不過,也沒人說什麽重話,主要是看在徐老的麵子上。


  郭永坤一樣,也沒講重話,隻是笑嗬嗬道:“徐廠長好走啊,就不送了。”


  徐海平氣得整個人渾身發抖,可他最強的底牌,已經被對方無情廢掉,想硬氣都找不到憑仗,隻能把頭垂得更低,如同喪家之犬樣,夾著尾巴跑路。


  這件事情在業內,注定會成為一個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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