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絳草
霧林中的這些生靈想是與那瘴氣相輔相成,已經能習慣這些瘴氣的存在,所以瘴氣對林中的生靈,不僅沒有對外來人的毒害作用,反而是一個絕佳的捕獵工具。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自混沌起便有陰陽兩極,那絳草生長在瘴氣最濃郁的地方,恰好可以舒緩瘴氣給人帶來的危害。
五感盡失……那北疆的王上!
或許北疆的王上所受的毒並不是人製成的,師父曾說過瘴毒雖然厲害,但是不至於傷人性命,真正要了人的命的,是這林子里其他的東西。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找到那救過師父一命的絳草,哪怕僅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不能放棄。
當時師父並沒有說及那紅色的河流究竟在何處,師父啊師父,把自己如何慘又是如何神勇詳詳細細地說了個百八十遍,卻惟獨沒說這草生長的地點,還真是……害苦了徒兒啊。
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來到這無人之境呢?想是當年師父命不該絕,沈楓覺得就算她生來不詳,不像是個有福之人,可陳軒征戰沙場護佑陳國萬千子民,怎麼也不該折在個深山野林里。
他每次出征前,她也總是擔心回來的不是勝利的消息,而是馬革裹屍,並不是因為不信他,而是這沙場之上有著太多的變數,這些變數是人不可預料的。
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也許就是如此吧。
自打他們進入霧林以來,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可是就是這樣,才更加讓人心悸。
在這樣的林子里,安靜並不是什麼好徵兆。
或許,他們沒有遇到什麼,是有人將他們能遇到的東西先行引來了……
他們三個人身上都帶著慧覺大師給的那包粉末,不論平時說慧覺大師其實是個不怎麼正經的人,關鍵時刻盲目的相信證明了這老和尚在陳國人眼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慧覺大師怎麼說也是一個有佛緣的人,佛祖在上,不會選擇一個惡人做他的化身的。
沈楓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的癥狀,她既然已經知道了林子中有瘴毒,就算是再遲鈍,有沒有中毒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難道這林子中,並不是每處都有瘴毒,或者說,有些地方瘴毒十分稀薄,達不到致人麻痹的劑量……
沈楓給陳軒和木景遙一人分了個三角巾,這三角巾是她自製的,中間添了些醒神解毒的藥材的碎片,還有一種可以吸附煙塵的東西,條件有限,製得粗糙了些,但勝過沒有,看他二人也並沒有表現出異色,沈楓才順著他們繼續往下走。
他們走到一塊地方,形成天然的低洼之勢,就像是獵人為了捕獵專門打的洞一般,只要稍微動點手腳,便可將獵物困在其中,避無可避。
陳軒是設伏的行家,自然知道這些地方是萬萬走不得的,只是他也想看看,在這個地方,還能打下一個陷阱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雖然這陷阱做得十分粗劣,可是說應當是十分有效的,在最低的地方,有些枝幹掛著一下暗褐色的衣料。
這些衣料或許一開始就是暗褐色的,而更大的可能是,染過血的布料,在幹掉之後所呈現的,同樣也是這個色澤。
如果說一個人被困在霧林中,走了許久走不出去,必然已經慌亂不已,哪裡還能靜得下心來去留意這些細節呢?
這個地方,絕對有東西,而且這個東西,還有些許的小聰明。
如果是人,那這個人也許只是身形龐大了些,殺傷力十分強,但是並不夠聰明。一個人都不會清理掉上方的衣物,做陷進做得如此粗陋,那麼很顯然,他必然是個不太聰明的人。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就有些麻煩,不是人自然會是猛獸,猛獸本來就不是靠頭腦取勝,它自然會有獠牙和利爪將肉體撕得粉碎。如果這個猛獸還有些頭腦,那無疑是個太大的麻煩。
陳軒決定詐它一下。
很快,這東西就來了,聽聲音就像是蛇一樣,在地上爬行,聲音聽起來十分嚇人。
難道沈楓的判斷是錯的?沈楓原來以為慧覺大師給他們留下的粉末是驅蟲用的,因為他們一路上並沒有遇到過什麼東西,連蚊子都沒來招惹他們。
雖然許多人見著沈楓不喜顏笑的一張臉並不愛過去湊熱鬧,可是沈楓從小到大卻是極招蚊蟲,每每夏日,沈楓身上就被盯的一個個紅色的小點。
那幫御醫都太過迂腐,所行醫術只求一個穩字,用藥不敢過度,不敢用奇招。更甚者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所以給她配的驅蚊蟲的一些藥材,都沒能起到什麼太大的作用,直到去了葯谷,那老頭髮現自己招蚊蟲以後扔給她一個香囊,她佩在身上便再也沒招過蚊蟲。
那老頭並沒有告訴自己香囊中藥材的配方,扔給自己就讓自己逐一將藥材及配比找出來。還曾經放話出來,說是要是自己的徒弟連這個都分析不出來,這麼些時日就算是白學了。
慧覺大師所給的這包東西,有幾味藥材,與師父給自己的那香囊中所用藥材相同,只是有些,她確實是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本來已經被碾碎成粉末,不能通過形態分析,只能靠著味覺淺淺地分辨罷了。
所以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看來這粉末,並不能驅散眼前的龐然大物。
那龐然大物頭顱是蛇的模樣,蛇頭圓潤,並不是更加棘手的毒蛇,只是大了些而已……
因為有霧氣的緣故,他們並沒有看到這條大蛇的全貌,至於它究竟有多長,此時也無法判斷出來。
只是這蛇比盤繞的虯根還要粗幾分,一口吞下一個人是不在話下的。
陳軒本來只是將自己的外衣脫了,披在了石頭上,四肢用樹枝拼了拼,大致是個人形,然後扔到了那低洼之處,故意弄出了一些動靜。
那蛇便應聲來了。幾人躲在隱晦之處觀望著這蛇的動靜,這蛇的信子也十分龐大,任誰都不想被它舔上一口。
它吐著信子探著路,探到了陳軒綁著的石頭上,它許是嗅出衣服上些許人的味道,張口便想將石頭吞下去,它若是將石頭吞下去,也省了陳軒他們許多的麻煩了,只是它既然懂得設陷阱便不是個太過愚蠢的蛇,它察覺到不對勁,又給吐了出來。
陳軒他們並不敢動,這麼個大麻煩,他們要是收拾起來,不知要費多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