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追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不受瘴毒的影響,才能行動自如地躲到裡面,躲著……沈皎。
沈皎並不想要什麼虛名,他也不懂名利之間的爭鬥,他只是想要一點點的肯定。
沈楓留意到,在他們躲閃的動作與畏懼的眼神落入沈皎的眼中時,這個少不經事的少年郎居然流露出了一種叫做悲哀的情緒,這個情緒鋪天蓋地如黃沙蓋瞼一般將這個少年淹沒。
而後,這個少年輕微顫了顫在滿是黃色毛髮的臉上格外明顯的睫毛,再睜開眼睛時,又是一副如初生時的太陽一般,閃現出光彩奪目的光芒。
雖然這個少年一直在霧林中生活成長,也許並為見過從遼闊的河面上或是從雲詭波譎的濃霧中看過初生時的太陽照臨大地時迸出的萬丈光芒,但是他自己已經成為這霧林中最為閃耀的光。
沈楓輕輕蹲下采了許多絳草葉子下方的那一個個小紅球,又折了一些葉子挖了一些根準備帶回去。
在她自己經歷過那瘴毒侵蝕身體以後,她越發覺得,北疆的王上所中之毒與這霧林中的瘴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此地乃是陳國與北疆的交界之處,雖然名義上為陳國的土地,可是實際上這裡的民風與北疆更為接近,而且平日里商客來往也是與北疆人交易居多,所以此地北疆人應當是極為熟悉的。
北疆王突發重疾,又沒有什麼消息可以考證北疆有導致北疆王癥狀的配藥,便只有一個可能。
思齊確實早有篡權之意,只是他還沒得到一個機緣,能夠使北疆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不問政事。若是真的動手了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思齊還不是如此惡毒之輩,不忠不義不孝他做得倒是絲毫沒有手軟,只是動手弒父這等慘滅人倫的事情,他卻還是做不來的。而有人將一種可以剝奪人行動能力的葯送到思齊面前,正是他整個計謀的東風。
這種葯,必然是偶然得知。否則思齊不會等到一年前才對他的父王動手,開始著手布局整件事情。
這種葯還需要日日服用,不能間斷,怎麼想都像極了這霧林中瀰漫的瘴毒。
待採擷一些它的解藥,自己回去慢慢研究其成分,既然癥狀相似,說不定解藥也是想通的。若是憑藉這些,還推斷不出解藥的成分,她也就快要被逐出師門了。
陳軒臉色已經好看了許多,也不再面如金紙一副立馬又要倒的樣子了,身體的力氣逐漸恢復。
「那……這附近,可還有慧覺那和尚留下的痕迹?」
「可是,你的毒還……」
沈楓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陳軒巧妙地截住了:「無礙,那蟲子剛才在我身體中活動了一番,此刻想必是累著了,一時半刻應當是不會再發作了。」
「陳兄,你說說你,明明身重劇毒還是答應我陪我一起來找洗清我天權派的線索,你,你讓小弟我情何以堪。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逞強了,你與沈姑娘先回客棧等消息,我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的。」木景遙尊口一開,想要停下來就是靠運氣的事情了。「你現在呢,就是要養好自己的身子,也對你體內的蠱蟲好上一些,免得它跟你一起受這奔波勞累之苦,說不定它一高興就放你一馬呢……」
木景遙喋喋不休,一副沒說完話強行噎回去的模樣。
「我陳軒要做的事情只要開始了,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若你還將本王當成你口中的兄長,你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陳軒臉色好了,身上有了力氣,便有體力能夠制止這個人啰啰嗦嗦一副沒完沒了的樣子了。
顯然,從立馬安靜的霧林可以感覺出,效果一如往常,一噎一個準。
他既然已經開始查這件事情,便一定要求一個水落石出,他也想知道,這背後的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而這一切,跟慧覺那個禿驢又有什麼關係?
「沈皎,你可曾見過一些灰白色帶有一些葯香的粉末?」木景遙十分懂得識時務為俊傑這個道理,他知道陳軒必定不會放棄親自追查,於是勤快麻利地就開始問沈皎關於線索的事情。「哦,對了,就是這個味道。」
沈皎略微低下頭聞了聞木景遙捧著的一個對於香包來說十分巨大的錦囊,覺得這味道有著熟悉,於是他帶些他們,指了指遠處一棵古樹的根莖。
沈楓快步上前,鑿起一塊放到鼻尖處嗅了嗅,是這個味道!那粉末不過是這樹的根莖研磨細以後,加入了一些常用的清心安神的藥材輔之,再添一些香味極重的香料壓制它原本的味道。
沈皎慢慢打著手勢,告訴沈楓這棵樹,正是八岐大蛇的封印之處,它的粉末,本來就有避開那蛇的功效。
可是他們卻還是遇上了那條蛇,沈楓想,這原因也許就是在陳軒身上的蠱蟲身上,所謂臭味相投,不乏有一定的道理,陳軒身上的蠱蟲也是極惡極毒的,它在那時正好活動比以往都要劇烈,想必是它與那八岐大蛇有什麼感性,才招來了那條蛇。否則,他們身上的香囊應當是足矣保證他們不遇上那個龐然大物的,除了那條已經不能用言語形容的畜生,其他的東西,便是碰上了,他們也是有把握解決的。
既然如此,慧覺大師又極力掩蓋它的出處,既然想要護著他們,又何必藏著掖著不讓他們知道呢?難道說,慧覺大師是覺得他們一旦知曉了有這麼個畜生還存在於這個世上,便一定會主動找上門去絕了這千年來的禍害?
他這樣做,更是為了保護他們一行人。
可是,據陳軒所知,慧覺大師自從歸來以後,他師父不幸遇難,他卻幸免於難,便沒事給自己算了算運道,說是不宜出遠門,若是逆天行道,必有災難降身。因此這個對自己算出來的運道深信不疑的和尚便從來沒出過京都,若非必要,甚至連慧覺寺都不曾邁出一步,他又如何知曉這霧林中有這麼一條蛇和這麼一棵樹呢?難不成,他真的能掐會算到了如此的地步,連他們此時會發生的情景都能預見,而且還早早準備了這些粉末。
「不管了,先順著這個方向追吧。」木景遙這個決定做得十分果斷,顯得跟有多大把握一樣,實際上他除了這一條路能走,其他的,也想不起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沈皎倒是支支吾吾了一陣,指指那些窩在草堆中的人又指了指自己。
他這是想把他們先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