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6、聖墟
或許是對於自己的容貌太過於迷戀。
昔日的重闕城第一美男子，此時此刻，他就那麼帶著一些狂拽痞氣，似笑非笑地坐在屬於死神之眼族群的王者上，低頭俯視著李笑非等人。
飲血劍散發出的恐怖威力，他似乎並不擔心。
「給你一個建議。」
魏嘯天揉了揉太陽穴，淡淡地道：「李笑非，不要去找她們了，你找不到，找到了也帶不走。」
「那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訴我她們在哪裡。」
李笑非一字一句地道。
魏嘯天搖頭，道：「還沒有發現嗎？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帶著使命而來的，他的命運，在他出生的那一瞬間就確定了，你的妻子和女兒，都要承擔她們身為人族的責任，而你……」
說到這裡，魏嘯天的笑容英俊而又燦爛，一副無比誠懇的語氣，道：「你的責任，並不是去尋找她們。」
李笑非不願意再去討論這些。
心念流轉。
無聲無息的劍意，卻已經在虛空中瀰漫。
金銀雙色的劍光如同密密麻麻的絲線，在整個神殿之內開始遊走穿梭了起來，將神殿內壁悄無聲息之間封鎖。
「唉，你看看，你這個人，為什麼就不信我呢。」
魏嘯天一臉的無奈，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她們真的不在這裡啊。」
「她們在哪裡？」
李笑非再問。
「哎，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呢。」
魏嘯天依舊賣關子，一臉無奈地道：「我說了只是害了你，你根本救不出來她們。」
飲血劍發出清越的長鳴。
劍氣橫空。
李笑非的眼中，殺意迸現。
「好，我說。」
魏嘯天額頭上黑色的井字浮現，無奈地道：「跟你這樣的莽夫，實在是講不通道理，遇到事情就不能好好談一談，再認真想一想嗎？」
李笑非伸手握住劍柄。
魏嘯天立刻大聲地道：「他們已經去了聖墟。」
「聖墟？」
李笑非道：「那是什麼地方？」
雞哥突然插嘴：「這地兒我知道。」
李笑非看向他。
雞哥臉上露出頗為罕見的嚴肅之色，道：「聖墟是收割者一族的起源地，是一切誕生的最初之地……傳說之中，那裡隱藏著終極的進化秘密。」
起源地？
李笑非道：「具體在哪裡？」
不管是何處，他都要去尋找。
也都要找到。
雞哥道：「上一……很久以前，我曾去過那裡，但沒有能夠攻入其中，那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哪怕是仙帝，進入其中都有隕落的危險。」
李笑非猛然看向魏嘯天，道：「你騙我？」
既然連仙帝都進不去的地方，司空雪母女又怎麼可能進去其中？
他想要騙自己去送死？
魏嘯天雙手一攤，道：「我騙過很多人，但絕對不包括你，李笑非，我都說了，你不要問，問了也沒有用，但你卻偏要逼著我說。」
李笑非道：「你就是想要騙我去送死。」
魏嘯天道：「那你完全可以不去。」
李笑非道：「我當然會去，但我會讓你帶著我去。」
魏嘯天晃著腿，道：「我為什麼要去？」
李笑非道：「除非你想讓收割者族群都知道，真正的德爾塔已死，而你只是算計了德爾塔一個冒牌貨。」
魏嘯天頓時笑了起來。
他霍然長身而起，低頭俯視下來。
雙眸之中雷光閃爍。
這一瞬的他，彷彿是即將宣布審判的神祇一般，有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威嚴。
「哈哈，你覺得我會害怕嗎？你覺得我今天將所有的守衛都支開，讓你們順順利利地來到這神殿，我會害怕你這可憐又可笑的威脅嗎？」
魏嘯天狂笑道。
李笑非淡淡地道：「會怕。」
「你踏馬的……看人真准。」
魏嘯天突然又坐回去，表情頹唐地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用看。」
李笑非道：「用想的。」
「瑪德……這也行。」
魏嘯天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李笑非道：「現在，立刻，馬上。」
魏嘯天搖頭，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可這麼快，即便是我，前往聖墟，也得事先申請，得到皇族的同意，才能進入其中，要是隨隨便便闖進去，那就真的屍骨無存了。」
「最快申請要多久？」
李笑非皺眉。
「兩三年……呃，別急，開玩笑的，十天時間吧。」
魏嘯天連忙道：「十天之內，拿到允許，我們就可以進去了。」
「好，十天之內拿不到，那我就殺了你。」
李笑非道。
魏嘯天哼了一聲：「真暴力。」
李笑非眼睛眯起來，道：「你最好不要再耍手段，否則，你的真正身份，很快就會成為收割者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事實。」
魏嘯天道：「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說完了這件事情，李笑非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說點其他的。」
他又問道：「那塊大陸，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說七號試驗場嗎？」
魏嘯天道：「你都看到了，那隻不過是我們打造出來的一個小世界，用來模擬人類世界的發展進化，上面想要知道，人族進化的奧秘到底在哪裡，為什麼這麼弱小的種族，卻可以成為橫阻在我們進化之路上的最大阻礙。」
「七號？」
李笑非捕捉到了言外之意，道：「也就是說還有其他？還有多少這樣的基地？」
魏嘯天想了想，道：「在死神之眼部族控制的星空中，還有三座，分別是四號，十號和十六號，至於其他星空區域，數都數不清了，多得很，嘿嘿，這些試驗基地中圈養的人類，或許要比你們的總人口還多，是不是很諷刺呢？」
李笑非心中無比驚訝。
雞哥的臉上，也露出了震驚之色。
居然有這麼多的試驗場。
綠色大陸——也就是七號基地中的總人口，絕對達到了億級。
也就是說，在淪陷區，收割者控制著的這些基地，至少有數百億的總人口。
一方面，人族自己因為戰爭而導致人口銳減不得不執行『十萬地球基地』計劃，用犧牲過去，傷害現在，透支未來的方式來培養戰士。
另一方面，收割者卻豢養了超過百億的人族，用以研究和觀察。
那麼問題來了。
收割者是如何獲得這麼多的人口？
李笑非的腦海之中，首先冒出來一個詞——
克隆。
但隨後又否決了。
在綠色大陸七號基地上見到的眾人，完全沒有一個是重複的，而且每個人的個體天賦都不一樣。
別說是相貌了。
生命本源都不一致。
這絕對不是克隆可以做到的。
「你不用去想那些既成事實的原因了。」
魏嘯天淡淡地道：「說實話，我剛到淪陷區的時候，知道這些事情，我也很驚訝。我也曾想過，如果將這些實驗基地的人口都解放出來，組成軍隊的話，也許會是對抗收割者的重要力量。」
李笑非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他的話里，有無數的鉤子。
他說這話，就是在說給自己聽。
解放所有試驗場中的人類？
李笑非看了一眼旁邊的雞哥。
後者眼中，也有意動之色。
李笑非現在腦海之中，有一個巨大的疑問——
魏嘯天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如此煞費苦心地混入收割者陣營，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人族間諜登上收割者王爵的寶座的先例，到底是為什麼做什麼呢？
李笑非總覺得，魏嘯天所追求的目標，會非常非常的驚人。
同時，他又隱隱有一些直覺，魏嘯天在伊甸園中的地位，要比自己後來想象判斷的更高。
但李笑非知道，這些問題，自己就算是問出來，魏嘯天也不會給予任何大案。
所以他轉而問道：「收割者從這些基地之中，到底觀察出了什麼？」
魏嘯天聳聳肩：「這我怎麼知道？智慧派非常看重人族的身體結構，他們想要完全模仿，進化成為人，然後修鍊人族的功法，或許，他們是想要從這些基地中人類的行為邏輯、歷史衍變等等方面，來找到答案吧。」
這一點，李笑非知道。
他之前和真正的【死神之眼】德爾塔交手，發現對方哪怕是具備一定的人類形體，但戰鬥方式更加偏向於野性派，更多是依靠先天具備的速度，力量、反應和本能來戰鬥，哪怕是施展一些招式，也只是具備其形而不具其神。
收割者是無法修鍊人類功法的。
這也是他們在無數年的戰爭之中，始終無法將人類徹底擊敗的最大原因之一。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好戰且好學的種族。
李笑非覺得，解放試驗場基地之事，似乎勢在必行。
否則，等到收割者們真的研究出什麼成果來，那人族豈不是有大麻煩了？
「我希望你可以保證，不對七號基地用兵，並且將那裡發生的事情，都掩蓋下來。」
李笑非道。
「可以。」
魏嘯天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李笑非頓時有點把握不住。
答應的這麼痛快，不會有詐吧。
魏嘯天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無力吐槽地道：「笑非堂主啊，你別總是把我想象的這麼壞，我哪怕是身披收割者的馬甲，但我的心依舊是人族心啊，我行事謀取，肯定是以人族的利益為第一考慮要素。」
李笑非冷哼了一聲。
根本不信。
「好吧。」
魏嘯天突然笑嘻嘻地道：「其實，不管七號實驗基地如何變化，它始終都是人族自己在掌控，哪怕是有你的外力介入，也不影響實驗本身的價值，對於收割者族群來說，這樣反而獲得了一個更好的實驗標的，他們也想要看一看，在你這樣的外力介入之後，七號基地會不會有其他實驗基地不曾出現過的進化之路。」
李笑非和劉殺雞的介入，是偶然事件。
但也是實驗規則允許的。
所以魏嘯天根本不用擔心消息外泄。
李笑非略微思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樣一來的話，倒是的確不用太但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李笑非點點頭。
他想了想，又問道：「你混進來這麼長的時間，關於收割者陣營之內的階位等級劃分，應該是比較了解了吧。」
魏嘯天不滿地道：「一見面，你就要把我榨乾啊？」
李笑非道：「既然決定合作，我多了解一點信息，對我們的計劃更加有益，不是嗎？」
魏嘯天摸了摸鼻子，道：「好吧，你說的不無道理。」
他略微思考，開始介紹起來。
「根據我所了解，收割者陣營之內，階位等級劃分非常簡單，最上為雙祖，分別被稱之為『智祖』和『力祖』，分別是智慧派和野性派的兩大始祖。」
「傳聞這兩大始祖，就是從聖墟之中走出來。」
「他們是收割者陣營的起源。」
「雙祖之下，又有三帝，四皇。」
「三帝強於四皇。」
「他們的實力，都非常恐怖，不是你擁有一件帝兵，就可以對抗的，如果遇到，一定要非常的小心。」
「之下便是王。」
「王又分為親王和普通封王。」
「親王大概有數百。」
「普通封王數十萬。」
「王下是公。」
「公下是侯。」
「侯爵之下，便是將相。」
「王侯將相的數量極多，數量過億。」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魏嘯天介紹的很詳細。
李笑非在腦海中快速地思考對比了一下，不由得暗暗到吸一口冷氣。
魏嘯天所假扮的【死神之眼】德爾塔，擁有七變境的戰力，麾下統帥無數的艦隊、獸群，高手如雲，強者如雨。
這樣的勢力，放在人族之中，絕對是凌駕於一方軍區之上的存在。
而人族，大軍區的數量不過百。
可是在收割者陣營中，德爾塔極其部屬也不過是億分之一而已。
兩相對比之下，李笑非再度為自己的種族捏了一把汗。
同時也冒出一個疑問：
如此之大的差距，為何人族能夠堅持這麼久？
再仔細想想。
或許是因為有五大仙帝逆天改命支撐。
李笑非道：「可還有其他詳細資料？」
魏嘯天抬手一揚。
一道流光飛到了李笑非的面前。
李笑非伸手握住。
是一枚玉簡。
其中蘊藏著的，便是更多關於收割者、關於聖墟的信息。
李笑非收下，看向他，問道：「準備的這麼齊全，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也早就準備和我一起去聖墟吧？」
魏嘯天不置可否。
李笑非也不追問，又道：「這幾日，我要去你說的其他幾個基地看一看，等你的申請通過，隨時傳消息給我。」
「你隨便。」
魏嘯天道。
李笑非點點頭，收起飲血劍，轉身朝著大殿外走去。
「哎？這就走啊？」
魏嘯天突然站起來，賤兮兮地道：「先別著急嘛，來者是客，我還在王宮裡準備了美味佳肴，要給你接風洗塵呢。」
「誰稀罕你的美味佳肴。」
雞哥很不屑地道：「我勸你好好做人，不要再耍陰謀詭計……我們走。」
說著，緊跟在李笑非的身後。
魏嘯天聳肩攤手。
他無比遺憾地自言自語道：「可惜了，還準備了那麼多的好酒，都是王爵貢品，看來只能我一個人喝了……」
話音未落。
咻。
雞哥像是鬼一樣出現在魏嘯天的身前。
「罷了，念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同意了，給你一個面子，留下來陪你喝點。」
雞哥一本正經地道。
走到大殿門口的李笑非，停下腳步，無奈地回頭看來。
雞哥與李笑非目光對視。
「我剛才突然覺得，這小子老奸巨猾，不得不防，李老弟，就讓我以身飼虎，留在這最危險的地方監視他吧，免得他背後耍花槍。」
他正義凜然地道。
李笑非：「……」
「也好。」
他轉身離開。
雖然看出來雞哥是為了美酒留下，但留下來也好。
雞哥的實力恢復的很快，不用擔心他遇到什麼危險。
正好也可以摸一摸魏嘯天的底。
……
……
四號試驗場基地。
同樣是一塊漂浮在虛空之中的大陸。
雙日雙月。
其內的重力環境、生態循環等等，都與地球一模一樣。
也有人類生活在這個世界。
不過，與七號基地世界不同的是，這裡並不存在修仙者，而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正常世界。
世界上有國家。
三個國家。
彼此之間，相互征伐，都想要徹底統一天下。
李笑非行走在這個世界，沒有發現收割者存在的痕迹。
死神之眼一族對於這個相對『原始』的世界，並未有任何的干涉，而是任其自然發展。
李笑非甚至在一些岩層和古遺址中，發現了諸多侏羅紀時代的化石——這顯然非常不科學合理，因為整個大陸被製造出來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千年。
「這應該是收割者們的布局。」
「他們打造試驗場世界，真的是用心了，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就連世界的歷史都編造好了。」
李笑非相信，如果沒有其他什麼意外的話，也許收割者真的會觀察這個世界數千年，一直從封建時代到科技文明時代，然後看著人類自己發現這些遺址和化石，倒回去推算研究。
李笑非在這個基地停留了兩天時間。
他沒有插手三國之間的戰爭。
但卻在三個國家，收了三名徒弟。
分別傳授他們不同的知識。
以『醍醐灌頂』之術，營造夢境傳授。
對於這三人來說，就如南柯一夢之間，突然得到仙人傳法，一夜之間就有所成就。
這是他們早晚都會覺醒的種子。
這三人是李笑非仔細考察，不論是人品還是資質都放心的人選，等有朝一日他們『覺醒』，李笑非會再回來，改變這個大陸。
之後，李笑非又以同樣的方式，前往十號基地和十六號基地行走。
十號基地已經處於現代文明時代。
和之前的大陸外形不同，這裡是一顆真正宜居的星球，有屬於自己的太陽和月亮。
如果不是周圍所處的星系截然不同，星球上的海洋和地貌分佈也截然不同，李笑非真的以為這裡是地球在另一片星空中的投影。
這個基地世界，物理文明極高。
人類掌握了核彈。
也可以發射衛星，發射飛船來探索地外世界。
但技術手段有限，距離真正的宇宙大航海階段差的很遠很遠。
因此他們並未發現地外世界收割者的存在。
哪怕偶爾有收割者的蹤跡在世界中顯露，也會被認為是神秘的ufo，反而滋生了一大批的狂熱外星人愛好者和研究者。
根據李笑非的觀察，收割者在這個世界相對活躍。
一些高階的收割者，可以化作完整的人類外觀，生活在其中，近距離地觀察著世界和人類的繁衍生息發展變化。
他們有人經商，有人從政，有人做科研，也有人是體育、文娛明星。
這些收割者們，全身心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從來不展露超能力去改變他人的命運，或者是去改變世界。
他們遵循著某種『入世』的規則。
在某個街道，李笑非與他們擦肩而過。
但並非發生任何衝突。
李笑非可以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他們卻無法感知李笑非的異狀。
行走這個世界三天，李笑非邊吃邊看，享受著久違的『家』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放鬆。
在這個世界最高峰旮旯夯山之巔，李笑非進入【時間秘殿】，開始修鍊。
他現在的境界，是六神境第二轉。
依舊是錘鍊神識。
運轉功法，進入絕對入定狀態。
李笑非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來自於七號基地大陸的功德和信仰之力，依舊在源源不斷地湧來。
這種力量似乎可以跨越時間和空間，隨時隨地來到李笑非的體內。
他體內十二正經和八奇脈中，穴竅轟鳴。
仙力涌動。
神識轉動之間，好似是被反覆的敲打、錘鍊、拉扯，猶如百鍊成鋼一樣，不斷地提升其堅韌程度。
時間流逝。
轟。
第三聲轟鳴，在李笑非的腦海之中響起。
他睜『眼』，『看』周圍。
這一次，神識『看』到的世界，與前兩次見氣，見線完全不同。
而是可以見『體』。
神識中看到的頗為立體的東西。
比如偌大的【時間秘殿】，一根根穹柱，地面，還有穹頂，甚至於大殿之內的空氣、能量存在和動態分佈，都是一種立體的規則。
解構！
此時李笑非的『眼』，猶如一把鋒銳高明的手術刀，似乎是將所有『看』到的一切都解剖了。
看到的一切，都是規則。
整個世界，都是由規則搭建的。
神識見體。
這是六神境第三轉的標誌。
李笑非徐徐睜開眼睛。
他知道，極致此時，神識的磨練，已經到了巔峰。
想要再進一步，只能是隨著大境界的提升而不斷地磨練了。
不可能再如之前一樣，快速地跨越等級。
六神境接下來的修鍊目標，就是構築自己的小領域世界。
在之前見氣、見線、見體的基礎上，以氣、線和體建造屬於自己的小世界。
構築小領域世界，一方面可以藉此敗敵，另一方面在於加深對於現實世界的理解。
建造過一座房屋的人，會對所有的建築有新的認識。
就是這個道理。
修鍊，從本質而言，就是不斷地認識自己和世界的過程。
不是玄學。
而是科學。
武道修鍊，仙術錘鍊也是如此。
「我應該構建一個什麼樣的領域小世界？」
李笑非不由得陷入思考。
很多修鍊者的第一選擇，就是利用小世界來殺敵或者是自保。
這的確是一個很優解。
但李笑非已經有了【輪迴絕境】這樣的外掛，所以在小世界的構築上，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不一定非要構築攻擊、殺伐、自保類的領域小世界。
他結束了這次修鍊，從旮旯夯山之巔走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尋找傳人，傳授自己的術法。
他覺得十號基地不需要改變。
不過，他在大雪山之下，埋藏了一些『寶藏』。
有朝一日，若是有人可以發現這裡，將其中蘊含著的科技煉化，或許就可以慢慢地發現這個世界的真面目，然後擁有自保之力。
之後，李笑非來到了第十六號基地。
這處基地，又變成了星空大陸的模樣。
不過，和之前遇到的其他基地試驗場不同，這是一個宗教橫行的世界。
時間線處於封建時代。
大陸上有大大小小數百過國家。
信奉著不同的宗教。
不出意外的，李笑非在這裡見到了和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等地球大教相似的宗教。
這個世界的人類，日常生活離不開宗教。
宗教信仰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對於很多狂信徒來說，哪怕是生命，也遠遠不如信仰重要。
而因為宗教爆發的衝突、戰爭也是屢屢不絕。
幾乎所有國家之間的戰爭，都是因為宗教信仰爭端而起。
舊的宗教在戰爭中滅亡。
新的宗教在灰燼中重生。
李笑非走過無數山河，看到了屍山血海。
看到哪怕是貧苦且弱小的人，在宗教戰爭之中也兇狠如狼。
他心中，頓時生出無線的感慨。
信仰，是一個好東西。
但掌握著信仰的人，卻未見的。
李笑非以『神識』看世界。
看的更加真切。
他一路走來，為亡者收斂屍體，以術法超度，驅散瘟疫。
進而心裡生出諸多明悟。
他開始構建屬於自己的領域小世界。
這個過程，並不緩慢。
直到有一天，在一片修羅戰場之中，李笑非遇到了一個戰敗的大將軍。
這是一個名為『陀國』的國家的大將。
陀國信仰的宗教名為『梻教』。
與地球上的佛教相似。
而這位大將軍，則是一名最虔誠瘋狂的信徒。
他出身貧寒，從廟宇中的一個小沙彌做起，以其堅韌不拔的毅力，出眾的大局觀和智勇雙全的品質，最終一步步成長，成為了掌握陀國一半兵馬的神將。
可是，在這一次與敵人的戰爭中，卻輸掉了關鍵之戰。
他渾身是血，行走在屍山血海之中。
跌跌撞撞。
為了信仰，他願意去死。
他手中提著梻刀，朝著敵軍的方向走去。
「殺，殺，殺光這些邪信者。」
他口中低聲喃喃。
但是，走著走著，前面的屍體不見了。
血水也不見了。
他驚訝地抬頭，四周張望。
淡淡的白色霧氣在風中涌動，前方出現了一個身影。
「殺。」
大將軍提刀快衝。
但才跑出十幾步，他心中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奇怪的念頭：我為什麼要殺呢？
等等。
我是誰？
啊，我想起來了。
我戰敗了，愧對梻皇。
我要殺了前面那個敵人，捍衛自己的信仰。
等等，梻皇是誰？
我信仰的是什麼來著？
在這白色的霧氣之中，在遠處那個挺拔如標槍般的身影注視之下，大將軍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麼。
他的眼神變得茫然。
然後手中那柄因為殺人太多而布滿了豁口，此時依舊流淌著鮮血的梻刀神兵，突然就免得無比沉重。
「啊……」
大將軍驚呼一聲，看到其上的鮮血，直接就將這把自從他參軍以來就從來不離身，哪怕是睡覺也時刻帶在身邊的梻刀，直接扔掉了。
那鮮血讓他覺得難以呼吸。
「善哉。」
遠處那道身影，發出一聲讚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大將軍突然身體一震。
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湧上心頭。
他獃獃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