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年三十
就像是爸爸和Joe說的那樣，自己是一個欠缺成長的姑娘。
想起父親這個名詞，蘇爸爸蒼老的容顏又浮現在蘇恩的麵前，她突然覺得他們都是這樣的可憐。
蘇爸爸此刻正在寂靜的郊區，從白天清晨射出第一道曙光的時候他就站在這裏了，看著蘇恩媽媽——江姨的墓碑一直在沉思.
“你為什麽選擇了我？”
“又為什麽要離開我？”
“離開我之後你過得好嗎？”
直到夜幕再次降臨，尖銳的手機鈴聲才把他的思緒喊回到現實世界，看著陌生的號碼，蘇爸爸突然覺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激動。
在齊航拉著蘇恩往家走的時候，他突然問道，“伯父也是中國人吧？”
蘇恩點點頭，笑了笑，“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他在中國還有家嗎？”
蘇恩搖搖頭，“如果還有就不會這麽堅決的出國然後一直不回來吧？你想說什麽！”
“年夜飯是團圓飯……”齊航不知道蘇恩對蘇爸爸的氣消了沒有，他猜應該是沒有再生氣了，隻是需要一個能叫她下來的階梯而已，“伯父還沒有回國去，等你的消息呢！你總不該叫他一個人在中國過一個孤寂的新年吧？”
“怎麽孤獨了？他可以看春晚啊！中國有14億人民陪著他一起High呢！”蘇恩打趣兒的說，聽見她還能開玩笑，齊航也就知道這事情十之八九了，所以拿出手機，“要不要給你爸爸打個電話？”
“又不是我提議說叫他來吃飯的！”蘇恩小別扭的說道。
齊航隻好無奈的搖搖頭撥通了蘇爸爸的電話，許久之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了出來，“喂？”
“伯父，我是齊航……”
“小恩還好嗎？”齊航特地把手機的聲音調成了揚聲器，叫蘇恩一字一句的都聽得真真切切，“打給我是小恩願意見我了嗎？”
“伯父，明天是大年三十，不如來我家過年吧？”齊航沒有回答蘇爸爸的話，而是開誠布公的邀請說。
“明天……”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然後才緩慢的說道，“小恩希望我來嗎？”
電話的這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齊航把目光投給蘇恩，示意她說句話，可是蘇恩一直嘟著嘴什麽都不說，蘇爸爸等了許久都沒有回複便自顧自的說，“算了吧，大過年的，要是小恩因為我心情不好也挺掃興的。”
“你要不願意來，也沒人非要你出現不可啊！”蘇恩說完搶過齊航的電話就壓掉了。雖然是這樣的結束語，可是卻是一個名符其實的HappyEnding。
第二天蘇恩覺得天亮了才不久，客廳就想起了電視機的聲音，然後是窸窸窣窣男人們說話的聲音，她翻了個身想要繼續去睡，可是這聲音實在是越來越大，吵得她怒火衝天的坐起來。考慮到她總不能出去衝齊伯發一通脾氣，隻好收起自己的起床氣，懶洋洋的下床，走過自己的書桌前看著昨晚和齊航回來之後畫的那幅設計作品——《安靜的喧囂》，她居然覺得有些滿意，所以得意的點點頭。
洗漱好回來，換好衣服，蘇恩把圖紙放在了抽屜的最裏麵然後才一搖三晃的走到客廳去，一個明晃晃的身影直直的刺進了她的眼中，“爸？”
“小恩……”看見蘇恩出來又叫了一聲爸，蘇爸爸差點就留下了眼淚。不過他到底還是個男人，硬是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倒是多了一份父親的威嚴。
蘇恩眨了眨眼睛就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看著蘇爸爸，半響才緩過神來，看著齊伯問道，“你們……吃過早餐了？”
“就等你了，我看你昨天晚上睡得挺晚的呀！”齊伯也帶著慈祥的表情對蘇恩說，此刻蘇恩除了是他學生的女兒外還多了一重身份——孫子的女朋友。
“恩，昨晚把時間給看錯了。”蘇恩尷尬的撓頭解釋道，她並不想叫大家都知道自己現在正在準備服裝設計的事情，尤其是不想自己的父親知道。
從小到大，蘇爸爸做的就是怎麽幫她把前麵的道路都鋪平。
就算她是任性，也總有人在身後買單。
新年的這一天大多數時候過的和平日沒有什麽太大的分別，除了晚上一定要吃餃子，一定要看春晚，一定要去門外放爆竹之外，真的沒有什麽。三個男人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蘇恩不會主動和爸爸搭話，但是蘇爸爸問的話她也都一一的回答。
“小恩，你有沒有打算回國？”
“再說吧……”蘇恩把腿從地上挪到了沙發上放在了齊航的背後，拿過一個橙子開始剝。
“那……工作呢？現在的工作怎麽樣？”
“還行吧。”剝完了第一個橙子遞給了齊伯。齊伯笑眯眯的說了聲謝謝，雖然尷尬的看了看蘇爸爸，但還是當之無愧的吃了。
“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還好吧……”蘇恩又拿起第二個橙子開始剝。
“你現在的工作我也聽Joe說過，畢竟不是你的正職，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做服裝設計師？”
“沒想過……”蘇恩把第二個剝好的橙子遞給了齊航，齊航到當真是尷尬的不知道該不該吃？蘇恩瞪了他一眼，他也隻好硬吃了。
“你還打算繼續做服裝設計師嗎？”
“再看吧……”蘇恩拿過第三個橙子開始剝。
“其實以你的天賦要是不在時裝設計上發展挺可惜的。”
“哦……”蘇恩終於把橙子遞給了蘇爸爸，“你一個人在法國也挺無聊的，之前看見Luna阿姨，感覺她倒是活的有聲有色的，你該多和人家學學！”
蘇恩的話音才落，蘇爸爸的眼淚就奔湧而出了，不過好在春晚上正好是劉謙的魔術，大家都比較緊張這個節目，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這算是怎樣？和解了嗎？蘇恩就算是原諒自己的父親了嗎？
“齊航啊，小恩我就交給你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肯定會好好的待小恩的！”蘇爸爸臨出門的時候特意的把齊航叫了出去，沒有驚擾到在沙發上已經睡著的蘇恩。
“恩……伯父放心吧！”
蘇爸爸點了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到底沒有說。大過年的，提起蘇恩之前不幸的婚姻也不是什麽吉利的事兒，他在齊航的幫助下攔了輛罕見的出租車消失在夜幕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