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無力回天

  白燕天微微一笑：「那麼，請教沈董事長，接下來，你準備如何跟我們南越集團合作呢？」


  白燕天端坐在那裡，腰板挺得筆直。他雖然已經六旬的年紀，但身體健碩，精力旺盛，比起壯年人來也差不到哪裡去。


  沈臨望著白家這位老奸巨猾的家主，嘴角浮起一絲平靜的笑容，任白燕天如何老謀深算，任白冰心如何心有城府、手段陰狠，但如今的白家已經處在了非常被動的位置上，甚至可以說是任沈臨宰割的肥肉，一切就都由不得白家人了。


  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你有陰謀萬種，我有妙計一條。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沈臨從一開始就沒有太把白家放在眼裡——而事實上，以他的格局和視野而言，不要說區區白家、南宮家或者楊家，就是三大世家聯合起來，他也不會慌亂，照舊從容應對。


  「白老先生，我的想法很單純，也很簡單。」沈臨笑著，揮了揮手。


  白燕天心裡一抽，心道你還單純？你還簡單？你要是單純、要是簡單，這天底下的年輕人里就沒有複雜的人了。


  白燕天差點都想罵娘。


  一旁，白冰心好看的柳眉兒已經皺成了一團，清秀的小臉蛋上滿是陰霾和羞憤。她心裡的那個不爽啊，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她是一個喜好掌控別人命運、掌控事情節奏的女人，而原本、而在她的過往經歷中，一向都是如此的，只是當這種掌控遇上了沈臨，就開始終結。


  她原本將沈臨看成了棋盤上的棋子，想要肆意把玩，而不成想自己才是真正的棋子，被沈臨一步步牽引、誘導、操控、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不自覺，這讓她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啊！

  此時此刻，她羞惱懊悔交加，暗恨自己輕視了天下人，尤其是輕視了沈臨。


  對於白冰心來說，這是一種慘痛的教訓。


  白燕天知道沈臨還有下文，就保持著異樣的沉默，等候沈臨繼續說下去。


  果然，沈臨見白燕天祖孫沒有反應，就笑笑，徑自繼續又道：「首先，潛龍集團會公開與南越集團進行深度合作、並持有南越集團10%股權的消息——這是事實，也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而且，我們雙方本來就是合作夥伴，這其實也在市場的預料之中，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想，對於南越集團的上市公司來說，這可是一樁利好消息。」


  白燕天目光一凝：「沈董事長剛與楊家化敵為友，結成了盟友，如今又要把我們白家推出來，這是要警告南宮家的人、讓南宮家的人望而卻步嗎？」


  「一石二鳥，沈董事長這步棋下得妙，老夫佩服之至。」白燕天拍手鼓掌。


  「白老先生，我從來不喜歡玩什麼一石二鳥的把戲。所謂的一石二鳥，應該是冰心小姐擅長的事情吧？換言之，我沈某人做人做事從來都是用陽謀而非陰謀詭計，光明正大，與對手交鋒，從來都如此。」


  沈臨輕笑一聲，不以為然道：「看來，我有必要向白老先生解釋幾件事。第一，潛龍與楊家的鳳舞集團本來就是朋友，幾十年的盟友了，根本談不上敵人。過去有點誤會。而這些誤會的存在，想必冰心小姐比我更清楚。好在我沈臨也好，楊家的人也罷，都不是傻子，不會任人玩弄而不顧，做出那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


  沈臨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凌厲地掃了白冰心一眼。


  潛龍跟楊家的對壘，完全是白冰心一手挑撥和謀划的結果。最起碼，她是幕後的推波助瀾者。


  白冰心臉色陰沉了下去。她倒是想否認，可到了這個時候，再否認已經顯得太幼稚和沒有必要了。


  白燕天哈哈一笑：「既然都是誤會，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同時也希望沈董事長不要因此跟我們白家產生誤會，那就不美了。」


  沈臨揮揮手：「白老先生，冰心小姐，我這個人呢，一向是喜歡往前看。過去的事情既然成了過去，那我就不糾纏了，過去就過去了，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若是再有人在我的背後下刀子，就休怪我翻臉無情。我的手段，或許是冰心小姐無法想象的！！」


  沈臨的話鋒如刀，字字句句誅心，白冰心的臉色變得更難看。


  白燕天仰天打了個哈哈，掩飾著內心深處的尷尬。他忍不住回頭掃了孫女一眼，心裡暗暗長嘆：冰心雖然不錯，有心機有手腕有魄力，但終歸是女孩，比起眼前這個沈家的私生子，還是有點差距。這小子看上去溫文爾雅，實際上心狠手辣，很難對付啊！


  沈臨又道：「第二，我們與南宮家的關係也不像白老先生想象的那樣糟糕，南宮智老先生剛剛離去不久，我們談的很愉快。隨後，潛龍準備與江南的南宮集團開展一些互利合作，在一些小項目上嘗試合資建設，這些日後白家自然會知道。」


  白燕天笑容漸漸斂去：「南宮智啊……呵呵，老夫只能祝你們合作順利，希望沈董事長不要與虎謀皮就好！」


  沈臨輕笑一聲：「謝謝白老先生的祝福和關心了。我一向認為，這個市場很大，完全能容得下我們四大家族企業並肩發展，我們四家企業分屬不同的行業，並不存在競爭，為什麼不能成為朋友？為什麼一定要吞併了誰呢？公允的說，我們四家目前存在一定的平衡，一旦這個平衡打破，恐怕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我相信，這一點，白老先生歷經人世風雨，比我看得深遠。」


  白燕天沉默了下去。


  他不得不承認，沈臨說的很有道理。


  四大商業世家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下，誰吞併了誰其實都不是好事。至於一家吞併其他三家然後獨大，那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而若是真有這種跡象，恐怕國家機器那邊就不好坐視不管了。


  畢竟，四大家族合二為一，其勢力足以影響到國家經濟根基，國家是不允許出現這種局面的。


  白燕天目光奇特地望著沈臨，心裡起了驚濤駭浪。


  眼前這個年輕人目光深邃、格局很高、胸有大乾坤，這種見識怎能出現在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身上？這個沈家的私生子，背後到底發生和隱藏著怎樣的機密？

  但不論如何，這個年輕人的崛起已經不可阻擋。


  未來幾十年，或許就是他的天下。


  白燕天也好，南宮智或者楊震寧也罷，都老朽了，縱然不被時代淘汰，被後輩取而代之走上歷史舞台，也是必然的結果。


  一念及此，白燕天對潛龍和沈臨的敵視心態慢慢開始轉變了。


  這樣的年輕人，既然不能為敵，那麼，就只能成為朋友了。


  「年輕人很有見識，老夫真是佩服。」白燕天向沈臨豎起了大拇指。他的神色微有激動，語氣也不乏真誠：「在我認識的年輕人當中，沈董事長的格局無人可及，潛龍一定會在你的手上發揚光大，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白冰心有些錯愕地望著祖父，白燕天很少由衷地稱讚年輕一輩，沈臨還是頭一個。


  沈臨微微一笑：「白老先生過獎了。我只是實事求是，就事論事。合則兩利，斗則兩傷，如何選擇，不言而喻了。」


  白冰心有些不服氣地冷笑著插話道：「沈臨，別說這種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很清楚。你前一段時間，投入大資金操控我們南越股份的流通股，如今又趁著股價回落的時候大肆建倉收購，再次公開你們持有我們南越集團股權的消息，不就是想要從中漁利嗎？哼！」


  「這我並不否認。」沈臨凝望著白冰心：「冰心小姐也不必有什麼怨氣。我這種做法，不過是被你逼的，你心裡有數。若不是你在背後有小動作，我一定不會這麼做。這，不過是我的反擊罷了。沒錯，我就是要賺這個差價，你又待如何？」


  沈臨的聲音昂然有力，目光咄咄逼人。


  白冰心氣得臉色漲紅，恨得牙痒痒。


  沈臨不否認這種牟利的用心——說白了就是要靠放出利好消息推動南越股份股價上漲，然後他好出手賺一筆，這誰都能看得出來，奈何白冰心明知如此也無可奈何。


  到了現在這個份上，白家已經是有心救市卻無力回天了。


  而白燕天看得更深遠，若是惹惱和觸怒了沈臨，恐怕沈臨會繼續不計成本做出更加讓白家承受不了的事來。


  舉個例子說，沈臨倘若繼續持有和操控南越股份的流通股價，潛龍這邊固然會佔用大量的資金成本，但受到牽制和損失慘重的，還是白家。


  而再說的難聽一點，沈臨從來就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對於潛龍也並非是世人想象中的那麼看重——必要的時候，底線受到侵犯的時候，沈臨不排除以毀滅整個潛龍為代價，拖三大世家下水，大家一起全軍覆沒。


  反正，沈臨大可以從頭再來。


  作為未來社會的精英兵王，重生在這個時代，強勢崛起不可阻擋，而掌控潛龍不過是縮短了他蓄勢待發的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