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沒有免費的午餐

  潛龍集團總部。


  白燕天在一旁旁觀著心愛的孫女白冰心與沈臨的針鋒相對，故意保持著一定的沉默。


  他一方面是趁機觀察沈臨的表現，進一步深入了解沈臨的個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白冰心宣洩一下內心深處鬱積的情緒。白冰心的個性太強，若是長期鬱積負面情緒，肯定會憋出病來。


  然而，他越來越無奈和尷尬。到了後來，看到如今，見愛孫女陷入進退兩難的僵局，不禁慨然長嘆。


  在白家人眼裡，白冰心就是百萬人中難得一見的當世奇女子，天生就是為商戰和企業管理而存在的人才，心機、視野、手腕均高人一籌，所以，白燕天才放心地將家族產業交給了她來管理。


  而這一次，白家進京的戰略推進，也完全由白冰心代表白家放手去做。只是結果，不是那麼讓沈家人滿意。


  毋庸諱言，白冰心的優秀不可否認。只是她的不幸在於與比她更優秀的沈臨遇上、擰上，沒有成為朋友，而是成了對手。


  終歸還是女人啊，先天略有不足。


  冰心絕非沈臨的對手。再讓冰心跟沈臨對抗，自討沒趣而已。


  白燕天想到這裡，立即咳咳清了清嗓子，笑著插話緩解僵局道：「冰心也不是這個意思，沈董事長誤會了。我們白家很高興與潛龍、尤其是與沈董事長合作，這一點不用懷疑。老夫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只要有老夫在一天，白家永遠都不會是沈董事長的敵人！」


  白燕天老謀深算，沈臨注意到他強調的是「自己」而非沈家，知道白燕天心裡打什麼主意，心裡冷笑，嘴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如此，就感謝白老先生的厚愛了。也請白家和老先生放心，我沈臨對待朋友，一向是坦誠相待的。」


  「只要白老先生真的心口如一，不做背後傷人的勾當，我沈某人心中自有分寸。」沈臨慨然道。


  他不是畏懼白家的勢力——事實上，對於他來說，其他三大世家也沒有什麼還可怕的，不要說他現在有強大的潛龍作為後盾，縱然孤家寡人，也毫無所懼。


  原因何在？一個人的力量固然無法與一個家族集團勢力相抗，但勝在「靈活」「機動」，來去自如，以沈臨未來兵王的超強生存能力和各種手段，倘若就此隱匿民間，白家又能奈他何？


  所以，沈臨心中無懼，自然就強勢。他望著白燕天，目光平靜而坦然。


  「呵呵，那是最好。」白燕天話鋒一轉，將話題在轉到了最敏感也是最直接的方面：「不知沈董事長想怎麼處置手頭上關於我們南越集團的10%股權？或者說，你要怎麼與我白家展開實質性的合作？」


  沈臨笑了：「很簡單啊，作為南越集團的股東，我們希望派人進入南越集團股東會，並按照公司章程進入南越集團的董事會，我們不會參與企業的日常運營管理，但是，董事會必須要有我方的一席之地！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白燕天倒吸一口涼氣，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他本來心中還殘存一線僥倖，認為沈臨不過是捏著這部分股權試圖敲詐白家一筆，高價出售給白家，賺取差價——事實上，沈臨的目光很長遠。而這是白燕天最揪心的地方。


  沈臨果然是打這種如意算盤，這個年輕人的視野和氣度遠非同齡人所能及。


  這個時候，白燕天不得不暗暗懊惱當初為什麼要留出10%的股權給顧大可了，當年留下的隱患如今終於釀成禍端，引狼入室了。


  可他就不曾想想，當初若不是顧大可無私出手相助，沒有當年顧家資金的注入，其時處在艱難困境中的南越集團會不會熬出頭來？


  董事會中若是有潛龍的人，不在於其能不能擁有話語權和決策權，而在於潛龍的人今後對南越集團的核心信息都將瞭若指掌。


  董事會是企業的最高決策機構。


  大事要經董事會決策討論，普通董事固然沒有決定權，但知情權還是有的。


  倘若如此，南越集團對潛龍就成了不設防的堡壘，表面上看起來固若金湯，實際上很容易被沈臨攻陷。


  想起種種潛在的危機和後果，白冰心忍不住要暴走了，她憤憤不平地霍然起身道：「沈臨，你還是別太過分了！」


  沈臨似笑非笑：「冰心小姐，我如何過分了？我們掌握南越集團10%的股權，是南越集團的兩名股東之一，儘管我們是小股東，但也有維護股權和參與企業發展的權利吧？原先顧大可也是貴集團的董事，我們取而代之，不是很正常？合情合理合法！」


  白冰心一時語塞。


  有些話她沒法說出口來。


  顧大可雖然是南越集團的董事，但他一直基本上不參與、不過問南越集團的事。所謂的董事會，就是白家人自己的家庭會議，而年末的分紅也是象徵性的，否則，顧大可也不可能出售這部分股權。


  想想看吧，白家不可能讓顧大可真正參與進來，所以顧大可過去就是一個擺設。但潛龍的人就不同了。潛龍集團的代表一旦進入董事會，那就會發揮作用，對南越集團產生影響，甚至是致命的威脅。


  這個時候，白冰心終於知道自己失敗在什麼地方了。


  縱然她滿盤皆勝，只要沈臨掌握了這10%的股權，那最終的勝利者還是沈臨。這就相當於是掐住了白家的咽喉，讓白家今後猶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白燕天一把抓住了孫女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白冰心咬著牙，緩緩又坐下。


  沈臨輕笑一聲，掃了強自壓制住暴怒情緒的白冰心，心裡對她的評價又降低了一層。


  就綜合素質而言，白冰心肯定比沈曉華勝出一籌。


  這個女人的心智、心機、膽識乃至在企業管理和商戰領域的靈敏嗅覺等等方面，的確有過人之處。但她的缺點就是太剛強、過於剛愎自用，不能正確面對失敗。


  從這個角度上說，白冰心或許很少犯錯誤，但一旦犯了錯誤，就一定是不可挽回的錯誤，會給企業造成巨大的損失。


  這種損失是不可逆的。


  而沈曉華，各方面能力並不突出，但她勝在謹小慎微，無魄力卻也不會有大過。更重要的是，對於沈臨來說，沈曉華容易掌控，白冰心則根本不可能接受別人的控制。


  除非……


  但沈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白燕天聞言輕輕笑了起來：「沒錯，沈董事長的做法合情合理合法，無可厚非。我們歡迎潛龍派人進入南越集團的董事會，甚至，如果沈董事長對企業的經營感興趣，還可以派人參與經營層的管理，作為集團董事長，我同意你們派駐一名副總裁，這沒有問題。」


  「爺爺！」白冰心大急。


  白燕天揮了揮手：「怎麼樣？沈董事長？」


  沈臨哈哈大笑：「白老先生的誠意我心領了。我們不會參與南越集團的管理，只是，一定會派駐一名董事，定期參加南越集團的董事會，履行股東權利。我希望南越集團儘快安排召開新一屆的董事會，按照法律和公司章程走完基本程序。」


  白燕天斷然點頭：「沒有問題。時間就定在下周如何？請沈董事長親自參加，我方會組織召開董事會！」


  沈臨微笑搖頭：「我不會出面，我會考慮派人參加。至於由誰出面擔任南越集團董事，我們會慎重考慮。」


  白燕天沉默了一陣，突然轉頭望著白冰心：「冰心，沈總裁，你們先迴避一下，我同沈董事長談點事。」


  白冰心詫異，也很驚疑。她不高興地緩緩起身，退出了會議室，心裡對沈臨的惱火和敵意卻是更濃了。


  沈曉華也皺了皺柳眉，起身離開。


  白冰心和沈曉華走後，白燕天凝望著沈臨，眸中閃爍著某種深邃的光澤：「沈臨，老夫非常讚賞和器重你的能力。沈守一那個老傢伙為什麼突然會將沈家和沈家的產業交給你，我不想過問，也不想再追問下去。我相信，這必然有其理由，而事實證明，沈老頭這一次很精明，這幅牌，打對了。」


  「沈家在你的手上，必然會興旺發達！誠如你剛才所言，我們與其相鬥相爭，不如合作共贏。沈家與白家，關係一直不錯，不知道沈董事長有沒有意願更進一步？」


  沈臨訝然：「老先生請直言。」


  「我的意思是，不要說區區一名董事和10%的股權，如果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讓你擔任南越集團的副董事長，掌握超過30%的股權。也就是說，我可以贈予你20%的股權。」白燕天慨然道。


  沈臨嘴角一抽：「哦？老先生這麼大方，這麼豪爽，想必你的條件很苛刻吧？」


  這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白燕天突然提出要贈予20%的股權，顯然有附加條件。沈臨心裡冷笑著，嘴上卻是不動聲色，目光清澈，望著眼前這個商場上的老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