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審訊
凱瑟琳的神色極其憔悴。眉眼間瀰漫著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疲倦、哀傷和落寞，這種神色的蕭索讓人看了心生唏噓。
貝絲和傑克推門進入一號審訊室，凱瑟琳抬頭望著兩人，表情麻木而獃滯，她張了張嘴，卻又無力地閉上。
傑克程序化地宣布著：「凱瑟琳女士，你有權利保持沉默，但你要清楚，只要你開口，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法庭上的呈堂證供。你有權利請律師，如果你沒有錢聘請律師，那麼，政府會為你請一個。」
凱瑟琳嘴角掠過一絲悲哀的苦笑：「你們為什麼要抓我們？你們有什麼證據？你們不去抓捕真正的兇手，反而將我們帶回警局，對於你們的這種做法，我表示強烈的抗議。」
貝絲神色不變，表情嚴肅：「凱瑟琳，你現在不能說話，我們也不能跟你對話，除非你放棄請律師的權利，否則，我們就只能保持沉默。」
凱瑟琳嘴角張了張，聲音低沉：「好吧，好吧，那我，我給律師打電話。」
凱瑟琳掏出自己的手機來，正要打給自己的律師，貝絲卻又突然插話道：「凱瑟琳，在你打電話給律師之前，我以法醫和警局執法人員的身份向你提一點建議，請你務必考慮好，慎重考慮。」
「什麼？」凱瑟琳愕然。
「凱瑟琳，請相信，我們目前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足以將你和威爾告上法庭。只要你請了律師，我們就只能公事公辦，以一級謀殺罪來逮捕你們兩位。」貝絲的聲音很平靜。
凱瑟琳的情緒陡然間變得無比的激動，她霍然起身怒斥道：「你們這是污衊！不！凱特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怎麼可能謀殺自己的孩子！哦，我的天！我的天哪！」
「你無需激動。凱瑟琳，根據我們的檢測，凱特的血型與你們夫妻不符，而dna檢測也在進行當中，只要我們拿到結果，就足以證明你們所謂的父女母女關係是虛假的！凱特不是你們的女兒，凱瑟琳，你們為什麼要向警方撒謊？事實證明，凱特是你們十三年前收養的女嬰，有兒童福利寄養機構的證明。」
貝絲的話讓凱瑟琳目瞪口呆，旋即臉色驟變。
他們收養凱特的事情，早已是十三年前塵封的舊事，當初，他們還居住在另外的一個州，搬到f城來也不過是最近五年的事情。本來以為在這個地方，這事就是深藏於心的秘密，卻不想還是被警方挖了出來。
由此可見，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不是一句空話。尤其是在崇尚證據、誠信、契約、記錄和程序正義的m國。公民的任何社會行為都將被記錄在案，有些時候，鐵證如山，想要否認都不能。
凱瑟琳慢慢定下神來，緩緩道：「那又怎麼樣？我們養了凱特這麼多年，早就當成是親生女兒一樣，這有什麼差別？你們竟然以此作為我們謀殺自己女兒的證據，我的上帝啊！」
凱瑟琳怒視著貝絲。
貝絲神色不變，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凱瑟琳，那麼，你這是承認，你和威爾與凱特沒有血緣關係了？」
凱瑟琳冷冷一笑：「這是事實，但養女也是女兒，凱特就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貝絲笑了:「凱瑟琳，可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似乎你們夫妻跟凱特的關係並不是你們說得那麼親密呢。」
「不，你撒謊！」凱瑟琳大聲道。
砰！貝絲猛然一拍桌案，從桌底下的證物筐里取出那張紙條和芭比娃娃拍在桌上，聲音陡然間提高了八度:「你看看這是什麼？如果凱特真的對你們親密無間，那麼，她為什麼如此仇恨威爾？再看，這是一把從凱特房間里找出來的匕首，上面有威爾的血跡。還有，鄰居的證詞也表明，威爾跟凱特的關係並不好，鄰居經常聽到他們吵架，甚至，有一次，威爾還動手打了凱特。」
凱瑟琳的臉色漲紅起來，她無力地坐了回去，低下頭去，聲音酸澀起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你們也知道，凱特的這個年紀，正是一個很難管教的年紀，威爾管教她也是為了她好，儘管似乎……似乎凱特並不領情，但我們也要盡自己做父母的責任！」
貝絲冷笑起來：「真的是這樣嗎？凱瑟琳？你們首先向警方隱瞞了你們收養凱特的真相，爾後，我們又有證據證明你們對凱特實施虐待，那麼，在這個情況下，你們還要抱怨警局懷疑你們涉案謀殺？」
「我要求律師到場。律師到場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了。」凱瑟琳攤了攤手，神色堅定起來。
傑克有些煩躁地跺了跺腳。
貝絲卻是沒有任何的慌亂，她湊了過去，凝望著凱瑟琳的面孔一字一頓道：「凱瑟琳，你們還有一個兒子，今年不到十歲的兒子，這是你們的親生骨肉。我們不知道你們當初為什麼要收養凱特，但起碼這個兒子是你們親生的孩子。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們兩個被起訴謀殺，對薄公堂，你們的兒子將面臨怎樣的遭遇？他會被兒童寄養機構帶走，很快，就會像凱特一樣被其他家庭收養，被帶走。而即便你們最終能僥倖逃離法律懲罰，但你們也失去了他的監護權。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局面嗎？」
凱瑟琳就像是一隻母獅子一樣咆哮起來，她情緒激動地站起身來，揮舞著手臂，怒吼著：「不，不，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對待我們的兒子！我要提出強烈抗議，我要控訴警局侵犯人權！」
「現有的證據表明，謀害凱特的兇手是你的丈夫威爾。凱瑟琳，只要你指證威爾或者向警方提供有價值的證據，那麼，你就會保全自己的自由。甚至，即便你有從案的嫌疑，只要你積極配合警方破案，我們也可以替你提出申請，與檢察官辦公室達成協議，為你保住兒子的監護權！」
「我們現有的證據足夠提起公訴了。凱瑟琳，是頑抗到底失去一切，還是指證真兇保全自己和兒子，你自己斟酌吧。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考慮。」貝絲說完，立即起身扭頭走出了審訊室。
傑克聳聳肩，也跟著貝絲走出了審訊室。
兩人走出密封的審訊室，辦公室里所有警探以及通過監視系統旁觀審訊的警署高管和官方人員，都爆發起熱烈的掌聲，為貝絲高超的審訊技巧而鼓掌。
到了這個份上，傻子都能看出來，凱瑟琳百分百會主動站出來指證威爾，再輔以現在的證據，威爾謀害凱特一案就能結案了。
貝絲微微一笑，走向了沈臨，「沈，謝謝，可以結案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謝謝你的建議。」
「貝絲博士，只是真相還沒有水落石出，請恕我直言，我還是非常疑惑，即便是養女，也是自己養了十多年的女兒，威爾為什麼會向養女下手？這不符合常理喲。」沈臨輕輕笑著，跟貝絲握了握手：「如果真兇不是凱瑟琳，那麼，請貝絲博士日後替我提醒凱瑟琳女士，她可能患有某種內臟器官性傳染病，請她抓緊就醫治療！」
「好了，既然現在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告辭了。」沈臨向副總警監莫納德揮了揮手，又向茱莉亞點點頭，然後就帶著楊雪妮離開警局返回自己的住處。
真兇既然已經落網，威爾認罪或者仍需要時日，但這已經不是問題了。儘管沈臨還是非常好奇，威爾為什麼要殺害凱特，又為什麼要嫁禍給自己一個初到f城的外國友人——但這並不重要了。
沈臨返回住處，貝絲和警局的人卻是連夜追審威爾。
一開始，威爾保持著異樣的沉默，他也不說要請律師，但就是不開口，一直在跟貝絲和傑克僵持著。直到貝絲用了她常用的一招，「詐唬」——說凱瑟琳已經供認並指正他為兇手，並給威爾播放了貝絲與凱瑟琳談話的某個片段錄音。
威爾聽完這段錄音，變得歇斯底里起來，他脫口大罵凱瑟琳是一個蕩婦，如果不是她跟鄰居家的小約翰遜勾搭成奸並被凱特無意中撞破，如果不是為了保全名譽和家庭，威爾又何至於對凱特下毒手。
但威爾關於自己是蕩婦和出軌的指摘謾罵，激怒了凱瑟琳。凱瑟琳不顧警察的阻攔，衝進二號審訊室，當面跟威爾進行了「罵街」一般的對質，當然這是警方默許的，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揭破兇案的真相吧。
威爾罵凱瑟琳是蕩婦、出軌，凱瑟琳則指摘威爾是變態，自打凱特成年後就開始覬覦凱特的美色，幾次想要下手都被自己撞破，同時也引起了凱特的警覺。
事實正像是凱瑟琳說的那樣。
威爾貌似忠厚老實之人，其實非常變態，有著獨特和古怪危險的嗜好。凱特雖然還未成年，但已經發育得亭亭玉立，這就引起了威爾的垂涎。他想對凱特下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一直沒有成功得逞。
那一個周末，凱特在樓上洗澡，凱瑟琳出門辦事不在家，威爾終於按捺不住對青春靚麗養女的垂涎之心，闖進浴室去，他本來以為略加勾引就能到手，卻不料引起了凱特的強烈反抗。
威爾惱羞成怒，掏出匕首來威脅凱特，如果凱特說出去就殺了她。卻不料凱特性子剛烈，兩人爭奪廝打間，威爾不小心用匕首割傷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一地。
凱特將此事告知了養母凱瑟琳。凱瑟琳央求凱特放棄投訴，看在威爾夫妻養育了她十幾年的情分上。見凱特不肯放棄，一定要告威爾強姦未遂，凱瑟琳就威脅凱特說，如果威爾事發，政府會將她轉給少年寄養機構，再次給她尋找一個寄養家庭，到一個未知的陌生環境去繼續生活，遠不如保持現狀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