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布萊尼特之死(上)
會場之上非常安靜。安靜到一個令沈臨驚訝的程度,由此可見,這所大學擁有良好的秩序和教育氛圍,學生的素質都相當之高,最起碼,擁有著超強的秩序感。
從這樣一個細節上,就足以折射一所大學的水準。
大學之所以成為大學,是因為有大學精神在,有大師在。缺乏風骨和大學精神的大學,很難傳承百年的。
這是沈臨對聖約翰大學的第一印象。
不同凡響,與國內迥異。
醫學院院長戴維斯抓起話筒,很隨意地站起身來,面向所有學生,朗聲做著開場白:「女士們,先生們,同學們,今天,對醫學院來說,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我們迎來了從華夏國遠道而來的中醫訪問學者,華夏中醫藥大學教授沈臨先生。今後的半年內,他將在我院開設專題講座,與我院進行學術交流。下面,請沈臨先生致辭。」
戴維斯禮貌得回頭向沈臨點點頭,而這個時候,台下太響起熱烈的掌聲。
在醫學院內,沈臨的知名度其實已經蠻高了。因為雨夜兇殺案,沈臨涉案轟動全城,而在互聯網上,他已經成為新聞人物。包括沈臨在華城的一些「軼事」,都被曝光在網上。
沈臨笑著起身,從戴維斯手裡接過了無線麥克風,面帶微笑聲音不疾不徐道:「尊敬的戴維斯院長,尊敬的碧娜院長助理,女士們,先生們,同學們,大家好!」
沈臨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轉頭望向自己身邊的翻譯安迪。
安迪其實蠻吃驚,因為沈臨沒有語言障礙,今天的開場致辭卻是用了中文,需要她翻譯了。
正式場合,代表國家第一次出席活動,沈臨當然不會用英語。這是一個基本原則。
安迪有些措手不及,但還是定了定神,馬上開始翻譯。
「接下來的半年之內,我會在醫學院開設中醫專題講座,與醫學院的師生進行一定層次的學術交流,歡迎對中醫有興趣的同學來聽我的講座。在這裡,我不想過多的客套寒暄,我想呢,下面的時間,我會跟大家互動一下,現場回答大家關於中醫文化方面的幾個問題,這樣才能給大家帶來直觀的認識。」
這段話,沈臨就用了英語。
聽他的英語如此流暢,在場醫學院的學生更加熱烈的鼓掌,大教室內的氣氛和學生的情緒瞬間被調動起來。
戴維斯和碧娜也迅速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心道此人通曉英語,今後交流起來,倒是方便很多了。
沈臨倒背雙手站在台上,面對百餘名醫學院學生,神態鎮定自若,面帶溫和的微笑,謙謙君子風度給醫學院的學生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學生群體議論紛紛,一個金髮女孩站起身來,揮舞著手臂大聲呼喊道:「我有問題。」
沈臨笑:「這位同學,請提問。」
金髮女生面容清秀,臉色微紅卻勇敢地大聲道:「我叫溫谷娜。沈,我從網上看到,您在華城治療過很多女性痛經患者,聽說您的針灸術非常神奇,對治療痛經很有療效,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治療,不知可以嗎?」
現場一片鬨笑。很多男生開始起鬨,吹口哨。
沈臨也笑了:「溫谷娜同學,我的確治療過女性痛經,但遠遠沒有你說的這麼神奇。針灸呢,也不過是一種治療手段——如果,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為你針灸治療。但是,現場治療的話,似乎……」
聽沈臨的話有些猶豫,溫谷娜立即追問道:「為什麼不能現場治療?難道您不希望您的針灸術能得到大家的認可嗎?」
沈臨聳聳肩:「針灸治療痛經,需要寬衣解帶,如果溫谷娜同學不避諱,我倒是無所謂,可以給同學們現場演示一下針灸手法。」
溫谷娜聞言有些遲疑,但她身邊的學生卻開始鼓噪著,攛掇著,她猶豫了一會,還是大膽的走上台來,「沈教授,請問可以開始嗎?」
沈臨笑笑,回頭望著戴維斯和碧娜:「戴維斯院長,麻煩搬兩把椅子上來。」
戴維斯揮揮手,自然有兩名服務的學生搬上來兩把椅子。
沈臨坐下,也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溫谷娜同學,請坐。」
溫谷娜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好奇的依言坐下,台下所有學生的眼睛都聚焦在沈臨的身上,且看他如何針灸。作為醫學院的學生,他們對東方大國久負盛名的中醫和針灸略有耳聞,只是並沒有親眼見過。
而媒體報道的消息乃至網路上的東西,畢竟多了一層炒作的色彩。
沈臨揮了揮手,示意溫谷娜伸過手腕來。
溫谷娜依言挽起袖口,伸過來。
沈臨探手切住了溫谷娜的脈門,溫谷娜立即感覺全身麻木僵硬,渾身器官乃至大腦神經都在失靈狀態中,動彈不得,不由臉色一變。
其實沈臨是故意為之的。
他切脈的手法與普通中醫大為不同,採用的是沖應道人這一脈世代傳承的鎖脈法,鎖脈的程度和患者感知的程度取決於醫者的力度,力度大了,反應就大,而力度小了反應自然就輕微了。
按常理來說,沈臨僅僅是為了診脈,沒有必要採取重力度。但沈臨為了讓溫谷娜能有一個更深刻的記憶,就刻意多用了幾分力道,傳遞到溫谷娜的身體器官知覺上,那就是人體受到沈臨的控制。
大腦非常清醒,但大腦中樞神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肢體,這是一種令人驚懼和玄妙的感覺,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沈臨從溫谷娜變換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絲絲的恐懼。
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乃是人的一種天性,與生俱來的。
沈臨笑而不語,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深處鬧市而不驚,心神全部浸淫到患者的脈象把握中去,沈臨的診脈其實已經到了一種境界,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全場一片靜寂,大多數人都半信半疑地緊盯著沈臨。
良久。
沈臨緩緩睜開眼睛,淡淡道:「溫谷娜同學,如果我沒有診斷失誤的話,你的痛經癥狀非常明顯,而且持續的時間比較長,因為你長期服用了大量的止疼葯,以至於治療起來……有些難度。」
沈臨鬆開手。
溫谷娜這才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害怕導致。
溫谷娜的聲音有些發顫:「沈教授,那麼,您能為我治療嗎?會不會當場見效?」
沈臨望著眼前這位金髮女大學生,笑了笑:「溫谷娜同學,請脫去外套。我可以為你當場治療,效果肯定會有,至於是不是當場見效,還要看你身體的承受能力。」
溫谷娜大大方方得開始脫去外衣和裡面的羊毛衫,露出其內的深紅色胸衣來。台下立即有了個別的鬨笑聲,但大多數學生的關注點都在沈臨的手上——這個時候,沈臨已經打開了自己的針灸包,開始為銀針消毒。
銀光閃閃的長針,落入眾人的眼帘,台下旋即響起諸如「我的天」之類的驚呼聲。
碧娜皺了皺眉,起身走到沈臨的跟前,質疑道:「沈教授,您要用這些針扎入溫谷娜的身體嗎?這……如果造成傷害,學生和學院會提起控訴!請您務必要明白這一點。」
沈臨笑笑:「當然,如果我的針灸造成溫谷娜同學的身體傷害,我願意接受貴國法律的懲罰。」
與此同時。沈臨在聖約翰大學醫學院為女生溫谷娜現場針灸治療作為中醫文化傳播的一種手段時,華城地方檢察官約翰的夫人布萊尼特乘坐火車抵達f城。
布萊尼特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出人群熙熙攘攘的火車站,在火車站出站口處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自己在網上預訂的酒店——鬱金香大酒店。
計程車司機是一個健談的拉美裔男子,三十多歲的年紀,從布萊尼特上了車就開始喋喋不休得主動跟她攀談。
布萊尼特有些不耐煩,但終歸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就這麼有一搭無一搭地跟司機閑扯著,到了酒店就匆忙下車進了大堂。
計程車司機名叫桑切斯。傑。桑切斯有些好奇地坐在車裡,凝望著行色匆匆的布萊尼特的曼妙背影,暗暗搖了搖頭。
作為計程車司機,他閱人無數。憑直覺,他覺得布萊尼特是一個有錢的貴婦人,且看她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來;但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似是心中隱藏著極大的心事。
桑切斯剛要開車離開,突然發現車座上遺留著一個紅色的小皮包,他馬上意識到是布萊尼特忘下的,熱情的司機趕緊找地方停下車,抓起包急匆匆跑進了酒店大堂。
但桑切斯卻沒有發現布萊尼特的蹤跡,只好抓著包去詢問大堂工作人員。不多時,布萊尼特匆忙從樓上下來,從桑切斯手裡接過了自己的包,再三道謝並在酒店大堂一側的咖啡吧里點了兩杯咖啡,與桑切斯面對面坐了一會,留下了桑切斯的一張名片,與他約定,她在本城期間,會全程雇傭他的計程車,而桑切斯也表態說會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