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焚香·妖界
“到了。”
千秋子一聲輕喊，我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白茫茫的世界。周圍一片霧色，看不清晰。連聲音都沒有，寂靜的似天地間隻我們二人。
我納悶問他：“這就是妖界？怎麽一點東西都沒有。”
千秋子一笑，捏著扇子在我額上點了一下，刹那間好似有銀光閃過，再抬眼，眼前白色的世界居然逐漸深刻，仿佛被揮灑上了墨彩般，一點點渲染開來。到最後才發現，這居然是個鬧市！兩側站著好多些賣東西的小妖，還有他們各色的吆喝聲。熱鬧的和人界的沒什麽兩樣。
“怎麽妖界也有買賣的嗎？”我覺得新奇，追著往前走的千秋子問道。
“那是自然，你以為妖精都不用吃飯的嗎？”
“呃，妖精不是吃人嗎？”
“誰說的。”他揚了揚玉扇，翻白眼：“那麽油膩的東西，誰會喜歡吃。”
……你才油膩！
“喲，千秋大人好久不見。”
千秋子帶我停至一家客棧前，門前一道人影即刻迎過來。
走進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個人身狐麵的小妖，還尚未完全幻化成人形，狐狸眼高挑，眉目妖冶。最有趣的是，他嘴角竟然十分輕鬆的咧至了耳邊，彎成一道極大弧度。
我平時散仙見得多，可妖卻是第一次見，更何況還是個麵目如此喜慶的妖精。不禁憋了笑，多看了幾眼，那小妖發現我在瞧他，迎著我的目光將我細細打量了一番，轉而用一種十分豔羨的語氣對千秋子拱手道：“千秋大人又換女伴了，千秋大人真真是能力非凡，實在是讓狐一十分豔羨啊……”
千秋子斜眼瞧他，似笑非笑，拾了玉扇敲在他頭上：“狐一，許久不見，你倒是學著你們家老板，越來越會說話了。”
狐一摸著腦袋幹笑了幾聲，嘿嘿道：“都是老板教的好。”
千秋子越過他，帶著我往客棧內走去：“今日得了空，帶我凡間的義妹來妖界瞧瞧。她可是第一次來，你可要好生招待著，莫丟了你老板的臉麵。”
“喲，”狐一湊到我跟前，狐狸眼閃爍著：“原來是義妹啊!千秋大人放心，狐一一定好生招呼著！說著，保證似的捶了捶胸口，繼而彎了腰，將我們引進了客棧。”
令我驚訝的是，外麵看著冷冷清清的客棧，裏麵卻是不一般的熱鬧非凡。
裏麵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妖。大部分都修成了人形，隻有少數，還隱約露著條尾巴，或者在額上冒出對角來。他們大多都是在豪飲海吹，拉著同座的人，臉色熏紅的，不停的在說些什麽。那場景，像極了人界觥籌交錯的宴會。
但拐角處的那桌卻大不相同。
我停下來掃了一眼，嚇了好大一跳。那桌居然盤曲著條偌大的九色蟒蛇，身軀極其威武雄壯，個頭大的都快高至二樓了。可站在他旁邊的，卻是一位不過二十多歲年輕女子，粉黛般的模樣，十分清秀。
她氣衝衝的叉著腰，瞪著眼，捏了那蟒蛇的尾巴怒道：“別以為你幻化成原形老娘就會放過你，你要是不說清楚昨晚去哪兒了老娘分分鍾挖了你的蛇膽燉湯！”
那蟒蛇吐了芯子，表情既是委屈又是羞憤。讓一旁看熱鬧的我也既擔驚又興奮的：想不到這種爛俗的家庭糾紛妖界也有，果然六界中真是八卦無處不在。
狐一瞧見我饒有興趣的模樣，湊到我跟前道：“那是五嶽的青九蛇君和他夫人，昨日他在我們老板手上輸了好些章紅，沒敢回去，誰料他夫人今日便跑來追問了。”
“什麽是章紅？”
“章紅是我們妖界的通用物，就跟凡間的銀兩差不多。我們妖是不能隨便離開妖界的，如若有什麽急事去往其他五界，必須要用章紅換了令符才能出去。十顆章紅才能換一張令符呢，而一張令符也隻能讓你在外界呆三個時辰，到時間就一定得回來。蛇君昨日輸了那麽多章紅，他夫人一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 噢。”我點頭，原來妖界也有這麽些規矩啊。
“這邊請。”狐一引我們上二樓，我跟著千秋子身後慢悠悠走著，時不時瞥著那蛇君和他夫人，心中忽然有個邪惡的念頭叫囂著希望他們打起來。不知道會不會也是同程媽一般，拿著菜刀追著張伯四處逃竄。想著那場景，竟是一個沒憋住笑了出來。
前麵的千秋子忽停了下來，側身看了我一眼。繼而轉了身，對著那蛇君揚了揚玉扇，幽幽開口道：“青九，昨兒個你欠我的章紅，可不要忘了。”
“放屁，千秋我昨日輸的時候你可不在，你別當老子好騙！”青九張嘴，露出尖牙吼道。
“哦？是麽？”千秋子瞧著青九背後刷刷掏出兩把大刀的女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那就是我記錯了。”
繼而轉身，掀了簾子，淡定的進了內間。全然不顧樓下青九殺豬般的怒吼
“千秋你給老子等著！老子記住了！娘子別打娘子我錯了……”
我跟著他進了內間，砸吧了嘴巴充滿崇拜的誇他：“你真是惡毒！”
他瞥了我一眼，氣定神閑：“你不就喜歡看這出嗎？”
我捂臉，佯裝羞愧：“瞎說什麽實話！你就這樣輕易的說出來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夠了。”
我哈哈笑了笑，往樓下瞧去：“咦，他們不在了？”
“青九若再不逃，他娘子，可是真的會剝了他的皮的。說來也怪，怎麽從遠古至今，都是男人怕女人呢？看來還是應該一個人過，拖家帶口的，實在是麻煩。”
我掃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一杯下肚，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千秋子就你這長相還想找夫人，你想人家姑娘也不一定願意啊！”
他瞪了我一眼，拿著扇子敲我頭上：“我這長相怎麽了，我這長相可是散仙界公認的美男第一!就你個小丫頭不識好歹！”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十分不敢置信:“就你還美男第一？還沒我家央聿好看呢，你唬我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