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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捌 焚香·返璞

  南庭看了我一眼,倒了一杯茶,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道了聲謝。捧在手心,卻是默默的盯著茶杯發呆。


  “這是我的私宅。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你們先在這裏休息幾天。”


  我不語。良久,才抬起眼來看他:“你方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南庭斂著眉,聲線清冷:“現在不方便跟你解釋。我隻能告訴你,我是卅雲天的人。”


  “什麽?!”我詫異,被子不小心摔在桌子上,茶水濺的到底都是,“你這句什麽意思?什麽叫,你是卅雲天的人?”


  南庭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拿了桌布抹水,道:“具體事宜,我不能多說。你記住這件事便好。”


  我看著他,心裏風起雲湧。


  他明明是朝廷的將軍,卻對我說是卅雲天的人。左離知道我是卅雲天的人,所以才用卅雲天引了我和顏陽去皇宮。可南庭呢?他也是知曉我是卅雲天的人,所以才故意說自己也是卅雲天的人麽?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真是繞的我頭疼。


  南庭看了我一眼,眼神清冷:“你不必多想。這件事,你除了問雲主,連綠姨都不能告訴你。”


  我心裏一驚。南庭連我阿爹姑姑的稱謂都知道,難道他真的是我們卅雲天的人?可是為什麽我不知道?

  我匆匆拿起茶,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壓壓驚。


  南庭掃了我一眼,忽轉身走向我身後。


  我轉過身去,看他站在顏陽床前,微微蹙眉,臉色冷峻:“他到底是什麽人?”


  我擰著眉,不知是該騙他還是說實話,說實話不安全。說假話,他怕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思索半天,才誠懇的道:“他不是人。”


  南庭的眉更皺,欲伸出手去碰顏陽,卻被什麽東西瞬間給彈開了。


  我忙忙走過去,問道:“怎麽,有結界麽?”


  南庭點頭,伸出手再去碰,結果還是被彈開。


  他看向我道:“不是攻擊型的結界,但是碰不了他。”


  我視線轉向顏陽,他倒是閉著眼睛,眉目安靜沉穩。心裏鬱悶,好端端的弄什麽結界啊。這樣怎麽給你上藥?難道還怕我害了你不成,真是太不給我麵子了。


  我伸出手,不甘心去戳他的臉,卻是輕而易舉的碰到他的臉頰。


  “結界…”我詫異,不是說有結界麽?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看來,顏陽這結界,防備的不是我。


  我看著他幹淨的睡顏,心裏卻是莫名一暖。


  南庭看了我們幾眼,眼裏光芒深沉。


  他轉身從櫃子裏抽出一個藥箱遞給我:“不管是誰,不想讓他死,就上藥。我走了,明日會派人給你們送必需品過來。”


  “誒你…”我還未來得及開口,便是一陣利落的關門聲以及衣袂翻飛的聲音。


  我視線收回來,落在那藥箱上。難不成,真要我給顏陽上藥?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啊。再說了,被顏陽知道了,肯定又是挑了眉戲弄我說調戲他。


  罷了罷了。我無奈搖頭,現在幫他上藥最重要。到時候就打死不承認,反正他又不知道。
——

  我從外間打了一盆水進來,放在床邊。


  深呼吸了幾口氣,便去解顏陽的衣服。


  “咳咳,顏陽我跟你解釋一下。現在呢,是要處理你的傷口,你看你衣服都染成了紅色血流的肯定多,所以必須要止血。你不同意呢就說話,好,你同意是吧那我解了哈……”我顫悠悠的伸出手幫他脫下外衣,迎麵而來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顏陽裏麵那件內襟,被血染的根本都看不出來了原先的顏色。隻粘濕濕的,貼在他身上。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皺了皺眉,這麽重的血腥味,他到底是受了多重的傷。也不敢再遲疑,忙不迭的扯開他所有的衣服。拿了毛巾沾濕了水,便替他擦拭,幾番下來,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我歎口氣,擼起袖子,便端了木盆去外間換水。忽聽房間裏傳來轟隆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打到了聲音。


  難道顏陽醒了?我心裏一驚,也顧不上水還沒打滿,便匆忙忙往房間裏奔去。


  進去一看,卻是當場愣住。


  床沿上坐著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孩子。粉雕玉琢般的長相,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大大的眼睛,極其深邃明亮。紅潤潤的嘴巴,整張小臉,說不出來的討人喜歡。


  那小孩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眼角:“哼,臭丫頭。”


  我呆呆的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床上沒了顏陽的身影,忙問道:“喂,小鬼,顏陽呢?”


  那小鬼看了我一眼,在床上站起身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大膽!你居然敢直呼本尊姓名!”


  “……哈?”我頭上數條黑線,愣愣看著他。忽覺有什麽東西不對,疾步走過來扯住他的衣領。湊近一看,這小孩的模樣,竟與顏陽有著七分相像!

  “臭丫頭你放開本尊!”


  我鬆開他,坐在床沿上扳過他的臉上瞧下瞧,半響才不可置信的道:“你是顏陽?你怎麽變這麽小?!”


  小顏陽拍開我的手,大眼睛狠狠瞪我。良久才拍了拍衣袍,坐下:“本尊為什麽告訴你這個臭丫頭?”


  我支著手看他,點頭。就他剛才那個動作,絕對是顏陽沒錯!

  “你是不是因為受傷過度,所以才一下子減去太多修為成為現在這番模樣啊?”我戳戳他的臉。靈紋說的果然沒錯,顏陽小時候真跟個瓷娃娃一樣,真是太可愛了。


  小顏陽打開我的手,小嘴一撅十分生氣:“你再敢亂來,本尊就用六味真火燒你了!”


  我來了興致,雙手揪住他的臉揉啊揉:“你燒啊你燒啊我就是要亂來…”


  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欺負顏陽,不好好把握怎麽行?

  小顏陽小手揮開我,雙指並於胸前,道:“六味真火!”


  ……


  “咦,火呢?六味真火!六味真火!!”


  我無語,剛才居然差點被他唬住。“咳咳…我也想問一下,你的火呢?”


  小顏陽臉皺成了一團,雙手托著臉,十分鬱悶:“顏陽那個該死的!居然封了我的法力!”


  我也托著臉,納悶看著他:“你不就是顏陽麽?”


  他重重哼了一聲,道:“我是白龍。顏陽運用禁術召喚了我出來,必然遭受反噬。他現在在調息修養,所以我才可以現身。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敢封了我的法力。”


  我眼珠轉了轉,虔誠的望著他:“不懂。你到底是不是顏陽?”


  小顏陽哼了聲,道:“這麽笨。罷了,看在你是本尊這數萬年來看見的第一人,我便跟你解釋解釋。”


  “顏陽實屬上古龍族。龍族自古以來,便是以真身示人。但億萬年前,機緣巧合,龍族成了六界統領。為了掩蓋自己的弱點,龍族便決定,在千歲時,封印自己的真身。以人形修煉。所以我在一千歲的時候,便被父君封印了起來。而繼續以人形修煉。但是顏陽這次用了禁術,所以我才能出來。”


  “噢。”我點頭,拖長聲。雖然還是不太懂,但最起碼知道他就是顏陽小時候。“那顏陽不會有事吧?那你什麽時候再變成顏陽的樣子?”


  小顏陽翻了翻白眼,道:“本尊怎麽知道?自封印以來,還隻有顏陽敢用禁術!”


  “啊?”我皺眉,那顏陽不會是回不來了吧?


  “你在用什麽嫌棄的眼神看本尊?六味真火!!”


  我一巴掌拍在他頭上,道:“火你個頭!”


  小顏陽吸鼻子,眼眶紅紅的,像是受到了侮辱:“還從來沒有人敢打我,連娘親都舍不得…”


  我慌了慌,心裏有些不忍。畢竟是這麽好看的娃娃,便摸了他的頭,安慰道:“你別哭哈,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不然我明天給你買糖葫蘆?大大的,甜甜的,特別特別好吃喲…”


  “糖葫蘆…”小顏陽頓了頓,眨了眨大眼睛道:“咳,本尊要知道糖葫蘆是什麽。”


  我心中一樂,真是個別扭的小孩子。


  “你要是聽話,我肯定帶你去吃。並且我保證,你肯定會喜歡這個東西。”


  “哼。”小顏陽撇過頭去,卻是偷偷咽了口口水。“臭丫頭,你要是敢騙本尊,本尊便用六味真火給你燒了煉丹!”


  我撇了撇嘴,摸摸他的頭道:“好。絕對不騙你。”
——

  “姑娘,這是將軍派我送來的東西。他讓您,最好這幾日都帶著這裏,不要出去。另外,自會有人給你們送飯過來。”


  “有勞了。”我點了點頭,道聲謝。隨便掃了幾眼,都是些日常用品。


  “還有這個,將軍說,您應該會喜歡。”那小廝遞給我一個錦盒,隨即福身離去。


  我拿著錦盒進屋,關上門。打開一看,居然是幾盒海棠糕外加一盒一口酥。


  他怎麽知道我喜歡這些?


  小顏陽走了過來,蹬著小短腿想上凳子,卻是卡在了那裏,小臉憋的通紅。


  我低頭一看,瞬間笑了出來。哎呀呀,沒想到顏陽小時候這麽可愛。


  我拉住他的衣服,把他提到凳子上。


  “喏,你餓不餓?”我把糕點拿出來,放在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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