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 焚香·故人
“不知帝君與這位姑娘,是什麽關係?”
我愣愣眨了眨眼,停在那裏,不知怎麽回答。
顏陽看了我一眼,神情淡然,道:“她是我的帝姬,你給我們安排一間房就好。”
胥鳳點了點頭,吩咐了下去,又道:“還不知帝姬尊名?”
我正欲答她,顏陽卻是輕輕開了口,道:“有琴。”
我不動聲色的瞪了他一眼,這麽積極作什麽?!
胥鳳頓了頓,回頭看了我一眼,道:“有琴?若我記得沒錯,帝姬可是卅雲天的大小姐?”
我一愣,道:“你怎麽知道?”
胥鳳眼神淡淡,道:“天外天不收來曆不明之人,雲汐的背景,自是有人會查探一番。”
我皺了皺眉,心裏忽有些不舒坦。
“胥鳳還有些事未處理,帝君和帝姬,就請自便吧。”
隨即,便是轉了身出去。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走至軟榻前矮身坐下,斟了杯茶水。
顏陽看了我一眼,緩步跟過來,拂袍坐下。
我幽幽掃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他眸裏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笑,道:“我怎麽覺得,你對著胥鳳,怎麽像是莫名帶著幾絲敵意?”
我半歪了頭看他,道:“我跟她不過初次相見,哪裏來的什麽敵意?”
“是麽?”顏陽半挑了眼角,眼裏戲謔,道:“但我可記得你對花染,可是歡喜的很。”
我扯嘴角,翻白眼,道:“花染是花染,花染還喊我二嫂呢,可是你看看胥鳳,一上來就欺負阿汐,還麵思三日,在我們卅雲天,連姑姑都沒那麽罰過他呢。”
顏陽嘴角輕揚,似是十分滿意,道:“依你這意思,是很喜歡花染喊你二嫂了?”
我一愣,驚覺又是落入他下的套了,忙幹咳幾聲轉移話題,道:“你強詞奪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去看看阿汐。”
正是起身,手腕卻是被他握住,一個用力,便是跌入了他的懷裏。
熟悉的味道傳來,傳入呼吸裏,帶著分外的清新。
顏陽嘴角輕揚,不動聲色的摟我更緊,低了嗓音在我耳邊道:“她不過是長得像個故人,你就耐著性子在這陪我幾天,等弄清楚了就離開,好不好?”
我一愣,半響才十分僵硬的道:“你你你這是在做什麽?”
輕笑自耳邊蕩漾開來,如汪醇厚的碧水,醉的我心裏一陣酥麻。
“若是不解釋,你日後誤會我喜歡她了怎麽辦?”
我咬唇,麵上稍顯尷尬,道:“你你你真是想太多,我管你喜歡誰…”
顏陽一聲不可聞的笑,輕撫上我的臉,指腹溫柔摩挲,忽是柔了嗓音,眸子繾綣,像是帶著幾縷歎息:“想不到,一瞬間已是幾萬載了。”
我一怔,忽是想到了什麽,試探性的道:“你說的故人,該不會是浮兮吧?”
顏陽噢了一聲,半低了眸子看我,道:“你怎麽知道?”
我得意的一挑眉,道:“靈紋可是跟我說過的,你和浮兮的關係十分之好,你這般懷念她,故人說的自然也是她。”
顏陽笑了笑,道:“果然是近朱者赤。”
我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誇自己,頭上幾團黑線,翻了白眼道:“你還可以再無恥一點。”
他半挑了眉,淡定道:“不多不少,剛剛好。”
我氣結,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一垂眸子,卻是發現自己已經窩在他懷裏許久了,稍有些赧然,正欲掙紮,卻是被他輕輕握住了手臂。
“你還未告訴我,那外間的雲汐,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一愣,不假思索的道:“發小啊,自小我們幾個就是一起長大,你問這個做什麽?”
顏陽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輕輕放開我,道:“那你去看看他吧。”
我皺了眉,心裏更加納悶,狐疑的回過頭看他,他卻十分淡然的拿了我的茶杯飲茶,道:“順便把九嬰放下來,方才它認錯人,現在給它的懲罰也是夠了。”
我哦了一聲,這才想起九嬰還被困在空中的這件事,不由替它歎了口氣,攤上顏陽這麽個主人,也是該它倒黴,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道:“九嬰也是知道浮兮的麽?”
顏陽垂了眸子淺啜,輕描淡寫的道:“九嬰本就是她的靈獸,你說認識不認識?”
我一愣,眨巴了眼睛看他,道:“九嬰不是你的靈獸麽?我還以為…,可是,可是它怎麽那麽聽你的話?”
顏陽嘴角不可見的輕揚,視線像是落在了遙遠的地方,道:“浮兮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那九嬰聽我的話,又有什麽奇怪的?”
——
“小有,你怎麽出來了?”
我偷偷摸摸躥到阿汐旁邊,低了身子讓前麵的人擋住我,道:“我來看看你怎麽樣了啊,你們那個宗主真是……”
阿汐微微搖頭,壓低了聲音打斷我道:“小有,這是天外天,別亂說話。”
我一愣,這才想起這還是在她的地盤上,不甘心的哦了一聲,又道:“你說你出來這麽長時間,怎麽就想不到回去看看呢?”
阿汐淡淡一笑,道:“天外天清規嚴厲,若是輕易就可以回去,那我當初又怎麽會來呢?”
我瞪他,道:“那又沒有人讓你來,好好的在卅雲天待著不是很好麽,自你走了,我和阿澈做事都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姑姑又沒有你在一旁幫著我們。”
阿汐無奈一笑,道:“對了,上次我讓阿澈帶給你的簪子,還喜歡麽?”
我點頭,道:“很喜歡啊。”
“那怎麽沒見你戴起來?”
“我天天兜來轉去的,怕一個不小心掉下來弄碎了,便是收在了房裏。”
阿汐搖頭,眼裏幾絲無可奈何,道:“那你現如今怎麽是跟在了帝君的身邊,雲主知道這件事麽?”
我點點頭,道:“具體緣由幾句話我跟你也說不清楚,不過你放心,阿爹知道這件事的。”
阿汐看了我一眼,眼裏幾絲寬慰,道:“那就好,你先進去吧,宗主讓我們麵思三天,我抽空與你說話本就是不對了,待三日過後,若你還未走,我再去找你。”
“可是…”,我頓了頓擔憂的看著他,道:“那難道你們就真得在這跪上三天三夜麽?”
阿汐點頭,毋庸置疑的道:“宗主說是那般便是哪般,是不能忤逆的,今日她趕巧不在就是發生了這種事,懲罰也是理所當然,你不用擔心我,就先進去吧。”
我心中憤懣,想了想還是不由站起身,道:“憑什麽啊?憑什麽別人的過錯要加到你們身上,找到罪魁禍首加以懲戒不就可以了?你可是我們卅雲天的人,我們都兩年未見了,不能今日一見反倒見你被欺負到如此吧?”
阿汐也忙忙站起身,拉住我道:“小有,你別鬧了,先回去吧,我三日後便去找你。”
我倔脾氣上來了,道:“不行,欺負誰都不能欺負我們卅雲天的人,就算她是宗主,也不能這般的是非不分。”
而且背地裏還敢查探我們卅雲天,想想就特別來氣。
眼裏忽是漸漸浮現一女子身影,我一愣,看著她緩緩顯現出身。
胥鳳披著淺色浮紗,淡淡看了我一眼,視線落到阿汐身上,道:“雲汐,我方才說的話,你眨眼便是忘了麽?”
阿汐隱隱用力拉住我,微垂了首,卻是不卑不亢:“不敢,隻是小有有些不舒服,弟子正欲送她回去歇息一番。”
胥鳳眼神淡淡落在我身上,道:“噢?帝姬哪裏不舒服麽?”
她視線清淡,卻像是帶著幾絲不可見的嘲諷,看的我心裏極其的不舒服。
我推開阿汐,道:“敢問宗主,這眾些弟子到底是犯了什麽錯,你要這般的罰他們?“
胥鳳緩緩抬了眼,淡然的道:“看護不力,難辭其咎。”
我皺眉,冷哼了一聲道:“看護不力?那你就要把卅雲天從上至下的人都要罰上一遍?那按這樣說,你這個宗主不是更應該以身作則,帶領著他們一起承擔著過錯麽?”
胥鳳眼裏浮起幾絲難辨的情緒,道:“帝姬,這裏是天外天,你若是想行駛帝姬之權,還是回卅雲天,或者仙界比較好,因為在這裏,如今還是我說了算。”
我一愣,被她噎的稍有些難堪,忿忿咬了牙,正欲再頂回去,卻是被阿汐給拉到身後,道:“小有,你聽話,別鬧了。”
胥鳳視線落在阿汐身上,道:“我天外天從不強求,若是你不願聽我的話,離開便是。”
阿汐眉間一皺,道:“宗主多慮了,弟子沒這個念頭。”
胥鳳點頭,淡淡道:“那就好。”
繼而又轉了眼神看我,道:“帝姬既然身體抱恙,回去休息便是,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多過費心了。”
隨即便是隱去了身形,留我停在那裏,差點沒給她氣的吐血。
這個胥鳳,擺明了對我和顏陽是兩個態度,言辭之間,滿滿的都是高人一等的傲氣。
阿汐見我一副受氣的表情,伸出手揉上我的頭,安慰道:“好了,別生氣了,我答應你,三日之後一定會帶著你到處走走看看的,可好?”
我咬了牙,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半響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