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貳 焚香·話常
央聿握住我的手，語氣有些不滿，道：“阿姐，你怎麽可以出去這麽長時間，都不跟我告個別呢？”
我笑，道：“當時比較急，我連姑姑都沒來的及見呢，就跟阿爹說了幾句，先不說這個了，你先跟我說說那個冉梨是怎麽回事？”
央聿嘴角微微揚起，仿佛似是連鮫綃下的雙目都一直既往的很漂亮，道：“前些日子跟雲垽哥一起去往江南，卻是不小心走散，是她帶著我守在那裏等著雲垽哥回來的，後來回來的路上，雲垽哥說她暈倒在了路上，我想了幾想，便是帶了她回來。”
我大驚，道：“你就這麽帶她回來了？她什麽身世你清楚麽？”
“她本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可惜是偏房所生，她母親死後，那個家裏再也容不下她，趕了她出來，她便是輾轉流落到了乞討的地步，我與雲垽哥走散的那斷時間，是她一直在身邊陪著我，和我說話，想辦法弄東西給我吃，當初若是沒有冉梨，可能我就是會死在江南了，所以阿姐，就算我眼睛看不見了，我也不能就扔她一個人在江南自生自滅啊。”
我皺了眉，道：“央聿，阿姐不是這個意思。”
央聿握緊了我的手，微歪了頭，酒窩深邃，道：“央聿也沒有怪阿姐的意思，央聿知道阿姐是在擔心我，擔心整個卅雲天，可是既然連阿爹都同意留下了冉梨，阿姐你難道還不相信阿爹的判斷麽？”
我挑眉，捏他鼻子，道：“才幾個月沒見，你倒是學會了不少啊，居然都知道拿著阿爹來壓我了？”
央聿笑，靠在我肩上，道：“阿姐，聽說你這段時間是跟著帝君私奔了，那今日那帝君來了麽？”
我滿頭黑線，尷尬道：“什麽私奔，那都是千秋子胡謅的，你怎麽也聽進去了？”
“可是咱們卅雲天都是這麽說的呢，我去問阿爹，他也不正麵回我，阿姐，你同我說說，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就喜歡上那帝君的啊？”
我幹咳，支支吾吾的開口，道：“這個…喜歡就是喜歡了…我我也是不記得了……”
好不容易捋順了舌頭才瞎扯出這番話，還好顏陽剛被阿爹請去前殿了，要不然當著他的麵還真不好意思跟著央聿這麽解釋。
央聿似是十分滿意的點點頭，道：“我聽他們說，那帝君好似是叫顏陽，而且長相還特別出眾，像是畫中仙一般，是真的麽？”
畫中仙？我挑眉，可一聯想到顏陽那副尊容，又實在是覺得不能反駁，便撇了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道：“長得，還還湊合吧，但是不管他長相怎樣，反正是沒我家央聿好看了…”
耳朵忽是被人揪住，我哎呦呦的叫了起來，回過頭一看，卻見姑姑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心裏咯噔一聲，忙忙賠笑，道：“姑姑……我回來了……”
姑姑手勁微微加大，我擰著眉求饒，委屈道：“姑姑…我這才剛回來您就不能對我客氣一些麽……”
她輕輕一笑，放開我，卻是一個爆栗敲了下來，坐下來語調怪怪，道：“的確是應該對你客氣一些，都是快要嫁出去的人了，所以這麽長時間不回來，也是正常。”
我揉著額頭，悻悻坐下來，道：“姑姑我……”
“站好。”
我立刻規規矩矩的站好，挎著嘴角委屈。
央聿唇邊酒窩深深，道：“姑姑，阿姐都是這麽大了，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且現如今她不是帶著姐夫回來了麽，您就不要再怪阿姐了，而且阿姐這次還不知道要待多長時間呢……”
我被央聿的姐夫二字震的有些暈，半響才鎮定了下來，可憐巴巴的拉姑姑衣袖，道：“姑姑，是小有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大人不見小人怪就網開一麵饒了小有這次吧好不好……”
姑姑斜了眼睛看我，半響才是哼了一聲，不說話。
我咧牙，知曉姑姑這樣便是氣消了大半了，便是厚臉皮的蹭過去，道：“姑姑，小有在外麵可想你們了，真的，特別特別想，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想念是會呼吸的痛……”
姑姑瞥了我一眼，神色終是緩了下來，拿了手指戳我額頭，道：“還好你今日是回來了，要不然我就讓你阿爹從族譜裏剃掉你的名字，白養了這麽多年，一轉眼就跟著別的男人跑了，雖說他是你未來的夫婿，但現如今不還是沒成親麽……”
我點頭，極其誠懇的認錯，道：“嗯，小有知道了，知道了…”
央聿在一旁幫著我求情，道：“姑姑，阿姐知道的。”
姑姑看了我們二人一眼，搖頭，眼裏卻是些極其舒坦的笑意，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是要聯合起來糊弄姑姑麽？”
我和央聿笑，道：“姑姑你這麽精明，怎麽會被我們糊弄呢？”
姑姑不禁也笑了出來，道：“算了，不想跟你們這些小鬼頭玩捉迷藏了。”
她轉了視線看我，道：“我剛才看了那帝君一眼，你先告訴我，你和他發展到哪一地步了？”
我一愣，幹眨眼，道：“什麽意思？”
姑姑瞪我，道：“別裝傻，你跟他出去這麽些日子，別告訴我就是一直遊山玩水，相敬如賓的，告訴姑姑，他到底有沒有碰過你？”
“哈？”
我尷尬，視線落在央聿身上，悻悻說不出話來。
姑姑似是了然的模樣，揚了手喚人來，道：“央聿，你先出去。”
央聿似是無奈的表情，緩緩站起身，道：“阿姐，那我先出去了。”
我悻悻點頭，卻又是迎上姑姑的目光，瞬間便是覺得臉紅了一片。
“這下隻有我們二人了，你不用害臊，跟姑姑說說。”
我咬唇，心中也實在是暗歎姑姑的一針見血，一上來居然就是問這麽高難度的問題，也著實是讓人有些吃不消。
我和顏陽雖說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睡也睡過了，但好像，最實質性的一步還是沒有走出吧？
想到這兒，我不禁點頭，義正言辭的道：“沒有，我和他之間，什麽都沒有，從沒有睡過一張床，也沒有親吻，就連擁抱牽手什麽的，都一概沒有。”
姑姑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不相信的道：“真的？”
我點頭，眼神清澈，極其篤定。
姑姑打量了我幾眼，緩緩點頭，低了聲似在自言自語：“沒想到，這帝君倒還真是有些分寸的……”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偷偷摸去額間的冷汗，心虛著符合道：“那是自然，自然……”
姑姑看了我一眼，又陸陸續續的說了些話，交代了一些事情，等到她全部說完的時候，前廳已經派人過來喊我們去吃飯了。
我忙似解脫一般的忙忙道：“姑姑時辰不早了，我們快去用餐吧。”
姑姑斜了我一眼，半響才是點頭應許，道：“去吧。”
前腳剛踏進前廳，後腳便是給麵前這陣勢給震撼住了。
正中央擺了個巨大的檀木桌，形形色色擺了數十種菜肴，蒸煮烹炒，各式各樣，簡直都是快要搬上滿漢全席的節奏。
顏陽拂袍坐在右方，瞥見我進來，輕不可見的揚了嘴角。
我緩步走過去，對著上方的人喊了聲阿爹。
阿爹抬起眼看我，沒說什麽，隻點了點頭，道：“坐吧。”
我應了一聲，坐到了顏陽身側。
他微垂了眼看我，唇邊漾起了弧度，道：“怎麽去了那麽久？”
我一愣，想起剛才的事情微有些赧然，搪塞著道：“和姑姑好久未見，便是多說了些話。”
他挑眉，淺勾了嘴角，正欲轉視線回去卻又是被我扯住了衣袖。
我瞄了眼阿爹，低了聲音道：“阿爹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他輕輕一笑，不動聲色的握住我的手，眼裏柔情，道：“沒說什麽，就是談談我們的婚姻大事而已。”
我一愣，忙忙問道：“那你怎麽說的？”
他眉目輕揚，輕描淡寫的道：“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我翻白眼，正欲再問，卻是被阿爹給打斷，道：“小有，你跟著帝君在外麵這些天，可是學到了些什麽沒有？”
我一愣，想了想便是麵不改色的道： “識上古靈獸，輔佐仙界龍子，參三界姻緣，破極險之境…”
阿爹一怔，眼裏帶了些驚訝，半響又道：“還有呢？”
我不動聲色的瞪了眼一旁眼裏含笑的某人，又接著道：“就這些了。”
阿爹點點頭，似是十分欣慰的模樣，道：“小有，終是長大了。”
我點點頭，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樣，便是開始自顧自的夾菜。
顏陽輕飄飄的掃了我一眼，道:“上古神獸，指的是九嬰麽？”
我淡定，道:“我可是翻過古籍的，九嬰的確是上古異獸的，隻不過它是凶獸而已。”
顏陽點點頭，道:“九嬰的確是凶獸，那我想問問，仙界龍子，說的又是誰呢？”
我一愣，幹咳轉移話題，夾菜給他道:“看你全身上下沒幾兩肉的樣子，你得多吃點，而且食不言寢不語快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