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貳 焚香·閑話
我笑得更加無奈，道：“他是琢磨出了幾套劍法，跑過來問問我的意見，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阿澈的關係，怎麽現如今，居然想到了這個上麵？”
姑姑歎氣，想了想道：“阿澈那孩子，我是自小看著長大的，模樣也算是清秀，要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倆就……”
我窘，天雷滾滾，雙手交叉，道：“不可能！我和阿澈可是純潔的友誼關係！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
姑姑瞪我，拍桌子怒道：“那你自己說說，現如今像你這般年紀的姑娘，還有幾個是待字閨中的，嫁不出去的？！”
我垂了眼至地上，不怕死的小聲開口，道：“這不還有您麽……”
她“……你過來。”
我抖，心裏拔涼拔涼的，瑟瑟的往後退，賠笑道：“姑姑我錯了…開個玩笑麽……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姑姑站起身，一步步逼過來，揪住我的衣領，便是猛地給我往二樓往下扔去。
我尖叫的嚎了出來，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忽是聽見一聲悶哼聲，我忙忙睜眼，卻見到阿澈極其痛苦的皺了眉，挎著臉道：“小有…你最近究竟是吃了多少…我都快抱不住你了……”
我瞪他，正欲開口，卻是見到姑姑從二樓探出了一個頭，笑得老謀深算，心中莫名抖了幾抖，便從他懷中忙忙下來，道：“快走快走……”
便是翻了身上馬，急忙忙的踢了馬肚往前去。
“誒，小有，你等等我……”
“動作麻利點，雲主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都給我萬事準備周到了，那個你，菜都洗幹淨了麽？還有你，別到處亂跑，去看雞湯入味了沒有……”
“程媽，東廚那邊說今日沒有了新鮮魚了……”
“怎麽回事？昨天不是都安排好了麽？……”
“程媽程媽，剛才來人通知說酒水不夠……”
“你們都是怎麽做事的，找幾個人跟我看看去……”
我坐在屋頂上，晃著腿，安安靜靜的聽著下方忙鬧的聲音。
今日是中秋。
偌大圓潤的月亮掛在天上，照亮了一地十方。
我抬著頭，迎著月光，心中忽是有了小小感慨。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是一年的時間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樣了？
我扣緊了長袍，輕輕彎了眉眼。
說來人生也真是奇妙，本來我不過一介凡人，機緣巧合跟了個帝君，見識了那麽多人，那麽多事情，還以為日子會一直跌宕起伏，可一轉眼，卻又是回到了最開始的平平淡淡。
不過還是有那麽些好處的，將來等我老了，還可以當著些資本，拿著跟小輩們來吹噓上幾句。
說著很多年，在你奶奶還未嫁給你爺爺的時候，九天之上還曾見過一個帝君，是個璀璨如華，耀眼到極致的男子，後來奶奶大義凜然，為了家族血脈的傳承，毅然決然的放棄了他，直至孤老一生……
不對不對，我被自己的想象逗樂，要是孤老一生了，我找誰吹噓去？
“在這幹嘛呢？”
我回頭，卻見是阿澈，挑了眉煞有其事，道：“思考人生。”
他狐疑的掃了我幾眼，痞了嘴角，道：“我看，你是在想你的老相好吧？”
我翻白眼，道：“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人家好歹是我的初戀，再說了，這可是傷疤，你別總是揭我傷疤行不行?!”
阿澈跟著我翻白眼，道：“初戀？我怎麽記得，你初戀好像是餘帛那小子？而且，你也沒多傷心啊，就當初走的時候給眼睛哭紅了，像人家失戀都尋死覓活的，你現在不也吃好喝好的，還胖了好幾斤麽？”
我瞪他，道：“你才胖了好幾斤！”
他嘿嘿笑，到我身旁坐下，看著月光，忽是長歎了一口氣，道：“小有，這月亮多美啊！”
我抖，心裏一陣惡寒，道：“你別矯情，我受不了…”
阿澈勾了嘴角笑，道：“今日雲主和央聿回來，你怎麽不下去跟他們說說話，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他們的麽？”
我下巴搭在膝蓋上，輕輕搖了搖頭，道：“阿爹那麽忙，回來肯定有很多事情處理，我不想去打擾他。”
阿澈斜了眼看我，佯裝驚訝，道：“我們卅雲天的大小姐，什麽時候居然變得這麽懂事了？這麽體貼人了？”
我眯了眼側身，似笑非笑，踢了他一眼。
阿澈笑得歡快，道：“對了，聽說前幾日，綠姨又逼著你去相親了？”
我忿忿咬牙，道：“她何止是前幾日逼我去相親，她根本就是一直都在逼我相親！要不是你上個月回來，她讓我帶你四處看看外加放鬆放鬆，怕你是一天都看不見我人影！”
阿澈有些幸災樂禍，道：“那誰讓你這麽大歲數了都還不給自己嫁出去，難道滿城的公子哥，你就沒一個看得上眼的？”
我搖頭，無奈歎氣，道：“他們都還沒你好看，我要是嫁過去了，不是怕是連飯都吃不下了？”
阿澈怒，臉紅脖子粗的，道：“你什麽意思？！”
我笑的得意，道：“誰讓你剛才笑話我的，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瞪我，半響又是無可奈何的搖了頭，站起身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下去了，你不過來麽？”
我呲牙，搖頭，道：“你先下去吧，我再坐一會兒，要是吃飯了，記得要叫我！”
他黑線，道：“小有你還惦記著吃，你看你現在臉圓的那樣！”
我咬牙，橫了他一眼，道：“我樂意，你管得著麽你！”
他甩袖，哼了一聲，忿忿離去。
我噘嘴，揉了揉臉，心中憤懣，不就是多了幾兩肉麽，摸起來還更舒服呢！
“主人主人……我回來了……”
我迷迷糊糊半眯了眼，見著床前趴著的腦袋，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便是翻了身往裏邊睡去。
“主人主人…你醒醒啊…快看看小玉啊……”
我裹著棉被，閉著眼提不起精神，倦意十足。
“主人！！快！醒！！醒！！！……”
耳邊仿佛響起了河東獅吼，如震天雷一般嚇的我猛然睜開了眼，瞬間睡意便是消失了大半。
她複又湊上前來，歡喜著道：“主人主人！！”
我氣極，暗自沉了一口氣，便是一個暴栗敲在她頭上，怒道：“大清早的你吵什麽吵？！”
她委屈，揉腦袋，道:“主人…人家隻是想你嘛！！”
我咬牙，道:“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主人！”
她垮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聲:“阿姐。”
我複瞪了她幾眼，便是無可奈何的起了身，穿了鞋往圓桌邊去。
小玉吸了吸鼻子，又是活蹦亂跳的跟上前來，道:“主人主人…”
我黑線，半響才是忍下想拍死她的衝動，再也不想去糾正她的叫法。
“主人我對你說這一次我們可是大獲全勝！！二公子實在是太厲害了！就像那個什麽事什麽神一樣來著…”
我無奈搖頭，揉了揉眉心，道:“料事如神。”
“對對對！！就是這個！雲主說這次攻了什麽什麽地方，而且還又招收了很多人馬進來…”
我垂了眸子聽著，心裏卻沒有她那般輕快。
自卅雲天攻下安邑以來，幾乎每次跟朝廷開戰都是大獲全勝，可左離明明是在朝廷那方，遲遲沒有作為，到底是在想什麽？
難道說，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也想著移山換主？可如果不是這樣呢，要是他在計謀著其他的東西，就等著卅雲天一步步落入陷阱，那卅雲天，到底是該進，還是退呢？
我暗自歎了口氣，抬了眼，打斷她的喋喋不休，道:“我讓你幫我打聽垽哥哥的事情，你辦的怎麽樣了？”
她一愣，便是低了頭對手，小了聲道:“主人…我找了其他妖怪朋友了…但是他們都說不知道他在哪…”
我皺了眉，道:“就沒有一個人見過他麽？”
“他們都是屬於妖界，在人界停留都有規定時間，知道的事情都很少，而且上次好不容易碰上妖界右上尊，我還沒開口，他就是一巴掌給我打飛了…”
我一怔，忙忙開口，道:“妖界右上尊？你說的是，那個老板？”
小玉點頭，有些委屈，道:“當時可摔疼死我了…”
我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道:“你在哪遇見他的？”
她仰著脖子，想了想道:“就是前些日子，我蹲在營地那裏刷碗，他便突然就冒了出來，我剛準備給他打個招呼，他就一掌過來給我扇飛了，再等我爬起來一看，人都沒影了…”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營地？”
她想了想道:“可能是走錯了吧，當時上尊左看右看的，嘴裏還一直嘀咕著這什麽地方…”
我無奈歎氣，瞥見她十分委屈的模樣，更覺無奈，招了手道:“過來。”
她聽話的坐到我麵前。
我想了想，開口，道:“現在戰事越來越緊張，而且我現如今也還是留在了卅雲天，你若是不想再跟著央聿待在軍營的話，就跟著我留在安邑，你覺得呢？”
她一愣，繼而便是拍了胸口點頭，視死如歸的道：“我誓死追隨二少爺！主人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一定馬上就會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