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肆 焚香·擒獲
後麵幾人似是箭般的衝過來。
我忙忙側身,伸出腳,他們來不及閃躲,匆忙忙被絆倒。
城門已然關閉了三分之二,我目測了下距離,心知進不去了,轉了身,拔腿就跑。
那幾人從地上爬起,氣急敗壞,幾個踏步便是圍住了我。
我有點慌,強裝鎮定,道:“你們想幹嘛?”
其中一人吹胡子瞪眼的,示意另外兩個抓住我,揚起手欲是給我一巴掌,卻是被身旁人攔住,低了聲掃了樓上一眼,道:“先不要動她,她既然能讓他們關城門,自然不是個普通人,帶她回去再說。”
我心驚,暗自把那人罵了個千百遍,忙忙開了口解釋道:“其實我就是個小老百姓……你們抓我沒用的…真的沒用…放了我吧…要不然我幫你們做奸細怎麽樣……”
那人皺眉,道:“堵住她的嘴。”
我惶恐,擰了眉直往後退,卻是被他們抓緊了胳臂,直接將我甩到馬上去。
“到了。”
那幾人翻身下馬,順便將我帶下來。
我被蕩的頭昏眼花的,胃裏一陣難受。
“現在怎麽辦?”
“此次事情敗露了,以後再想混進去,可就沒那麽容易了,上頭要是怪罪了下來,那可怎麽辦?”
“多說無益,帶她去見將軍,請將軍定奪。”
我咬緊了唇,匆匆掃了周圍幾眼。
入眼幾裏之處,全部都是駐紮的營地,打著帝王的旗號,要不是今日被他們劫來,實在不曾想過離安邑幾百裏的地方,居然不知不覺還埋伏了這麽多朝廷的人。
說到底,都是老板惹的禍,要不是他非要拉著我出來,也不會這麽倒黴被劫走,現如今也不知道阿爹他們知道了沒有。
我暗自低了眉,被他們帶進一座營帳裏。
“將軍。”
我聞聲望去,卻是心中一喜。
那人黑色長袍,眉眼冷冽,似摻雜著千山之雪,有著刺骨般的淩厲。
“怎麽回事?”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冷冷開口。
那些人身子有些抖,後怕的低了頭,道:“回將軍,我們按照您的命令,前往安邑本是準備潛伏進去,可誰知這女子卻是拚命的喊著樓上之人關城門,還百般阻撓我們,所以……”
南庭皺了眉,眼裏陰寒,道:“所以,失敗了?”
那幾人膝蓋一抖,瞬間跪至地上,道:“請將軍恕罪!”
我站在一旁,投了崇拜的眼神至南庭。
看這殺死人的小眼神,簡直讚讚讚!
南庭冷了眉眼,負了手背到身後,道:“每人一百軍棍,禁食三天,給我帶下去。”
那些人俯身磕頭,顫了嗓音,道:“謝將軍。”
南庭斂眉,靜靜看著他們出去,半響才是轉了視線至我身上。
我眨巴眨巴眼,正想著要不要一句狗賊來作為開頭,他卻是打斷了我的思路。
“把她關起來。”
我一愣,使勁使眼色。
這時候不是應該尋思個借口給我放了麽?把我關起來做什麽?
“哎。”
我坐在地上,對著月光,幽幽歎了口氣。
昨日還是坐在自家屋頭,今日一轉,居然成了這番淒慘的模樣。
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心裏莫名有些失落。
若是……
我一愣,無奈歎氣,支了手望著月亮。
算了,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多想也是無益。
反正南庭最多不過關我個幾天,遲早還是會送我回去的。
我微微蜷了身子,肚子忽是咕嚕咕嚕叫起來。
心中不由憤懣了起來,這個南庭,做戲居然這麽全,連口飯都不知道給我吃麽?
這可是在虐待俘虜!趕明兒我非得在阿爹麵前告他一次!
我咬了唇,心有不甘的揉了揉肚子,外間依稀聽見士兵守夜的聲音,靜悄悄的,再加上又累又餓,便是不由自主的睡了過去。
依稀覺得有人再耳邊說話,我皺了皺眉,換了個姿勢,繼續酣睡。
那人卻是不依不饒,似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道:“醒醒…”
我有些模糊,慢吞吞睜開眼,卻是見到南庭不知什麽時候進來,蹲在我身旁,夜色太暗,不知什麽神情。
“有琴,今日…”
我一愣,忙忙拉住他的衣袖,可憐巴巴的道:“我餓了!!”
他似是一怔,繼而便是伸入懷中,摸出了兩個饅頭給我。
我有些惋惜,道:“隻有饅頭?”
南庭靜靜看著我,嗓音一成不變,道:“帝王發放的糧餉過少,除卻開仗,夥食一律隻有麵食。”
我一愣,心裏不知何種滋味,忽是想到了什麽,道:“那你吃了麽?”
他斂了眉,半響才道:“現在我還不能放你回去,等過幾日風聲過了,再送你回去。”
我黑線,這般答非所問,便是遞給他一個饅頭,道:“諾,我們一人一個吧。”
他有些愣,看著我,眸裏漆黑連綿。
我自顧自的遞給他,便是咬了一口饅頭,道:“你們什麽時候,居然在安邑城外駐紮了這麽些軍隊?”
南庭看了我一眼,忽也是扶袍坐下,道:“帝王前幾日下的命令,事出突然,還來不及傳至雲主那邊。”
我點點頭,噢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餓的很了,一個饅頭下肚居然也覺得飽了,拍拍手,抱著膝看月亮。
南庭靜靜坐在我身邊,一言不發。
我轉了轉眸子,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輕咳了幾聲便是開口道:“那個,我其實,一直有件事想問你…”
他靜靜咬了口饅頭,淡淡的咀嚼聲響在空氣裏,帶著別樣的意味,道:“說。”
我瞄了他一眼,開口,道:“你既然是卅雲天的人,那到底為什麽會是在帝王那邊,還是個將軍的職位?”
南庭微抬了眼,半響才側了視線看我,道:“我隻能告訴你,我的父親,是雲主的舊部屬。”
我一愣,不由翻了個白眼,這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那你怎麽會認識我?你見過我的畫像麽?”
他斂眉,搖頭,像是想起了一些過往,道:“我小時候跟著父親曾經見過你,那日謝陽王府,聽那人喊你姓名,才是記了起來。”
“見過我?”我有些疑惑,道:“在哪?”
南庭看了我幾眼,聲線清冷,道:“忘了。”
我:“…”
我想了想,忽是抬了興奮的眼光看著他,道:“那你見過我娘親麽?”
南庭沉了眉眼,盯著我的眼睛,半響才是緩緩點了點頭。
我心裏一喜,忙忙扯住他的手臂,道:“那你還記不記得,她長得是什麽樣子?”
他眉目輕斂,似是褪去不少冷漠,良久才是開了口,道:“你娘親跟你以前的模樣,很是相像。”
我一愣,以前的模樣?
黑線開口,道:“你是在間接的告訴我,我長胖了很多麽?”
南庭掃了我一眼,薄唇微抿,並不回話。
我:“……”
他忽是站起身來,對著我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我一愣,忙忙道:喂!你話給我說清楚!”
他轉身,似是沒有聽到一般,掀開營帳,便是沒入了黑色中。
我憤憤不平,抓起一把稻草砸過去。
我到底是胖了多少,要不要逢人便提這件事?!
“誒誒聽說了麽,國師今日過來了。”
“真的?國師大人怎麽來了?”
“國師?…”
我半眯了眼,下一秒便是猛然爬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左離來了?”
一個側身,忙忙湊到帳營口去,偷聽他們講話。
“聽說是因為卅雲天最近風頭太甚,帝王有些不滿,便是派了國師大人前來,還說今日,就要親自審問昨日他們幾個帶回來的女人…”
我一愣,腿有些發軟。
左離要是知道現如今被抓到的是我,還指不定想法子整我呢!
我擰緊了眉,止不住的四處轉悠起來,隨即便是撲在鐵籠上,大聲嚎叫了起來,道:“我要見你們將軍!我有重要的情報要告訴你們!!”
外麵有人掀開營帳,皺了眉看我,不耐煩的道:“將軍不在。”
我心裏一驚,道:“他去哪兒了?”
“回總部了,你好好帶著,再亂叫大爺我可就不客氣了。”
隨即便是甩了帳子,去往了外邊。
我停在那裏,隻覺一陣晴天霹靂。
怎麽這麽不湊巧?!
我止不住的搖頭,冷汗直冒,這下真是的人為刀俎,任人魚肉了……
可誰知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
下一秒,左離便是掀開營帳,半勾著嘴角走了進來。
依舊一身耀眼奪目的錦紅色官袍,眉眼一如當初的張狂不屑。
我瑟瑟往後退了幾步,捏著衣袖擋了大半邊臉。
他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揮了手道:“都出去吧。”
“是。”
我更是往後退,直到退到無路可退,緊張的看著他,生怕他做出什麽其他的事情。
他伸出手,變化出一個座椅,眯了眸子懶懶坐了下來。
看著我,忽是一聲嗤笑,道:“有琴,你沒有發現,哪裏有什麽不對麽?”
我愣愣看著他,訕訕放下了衣袖,硬著頭皮道:“什什麽不對?”
左離翹起了腿,眉目之間更添了幾絲邪氣。
緩緩揚了手,搭在牢籠上,挑了眼角開口,道:“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是湮血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