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 焚香·虛驚
他握住我的手臂,臉上幾絲蒼白,道:“現在跟你解釋不了,收拾一下,速跟我去桑中。”
我愣愣,半響才是點了點頭,慌忙轉身進去,又是慌忙轉了出來,道:“我沒什麽東西可以收拾的,我們現在就走吧……”
千秋子暗自捏緊了我的手,道:“小有你先別慌,還得與雲主他們知會一聲,我才能帶你走。”
我點頭,揉了揉眼眶,便是轉身回去留字條。
桑中。
更深夜重,月下卻是立了一道人影。
那女子聽見聲音,轉身迎過來,道:“帝姬。”
我手心滿滿都是虛汗,抓住她的手腕:“顏陽呢?”
靈紋眉間緊蹙,看著我和千秋子,道:“帝君在房中。”
我轉身便是向前去,便是被千秋子給拉住。
他看了我一眼,眉間摻雜些擔憂,道:“小有,帝君受了那麽重的傷,若等下他醒來看見你了,你是準備留在這裏一直陪著他,還是過不了幾日便要回去?”
我腳步一滯,各種東西湧上心頭,一瞬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麽答他。
千秋子眸子幾絲沉寂,又道:“方才是我太著急了,沒考慮太多,但現在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依照帝君的性子,雖然他不希望你知道他受傷的這件事,但若是你知道了,且來了又走,那意義就是不一樣了”
我垂了眸子,半響才是抬了眼看他,道:“我知道了。”
隨即便是轉身向前去,至到門前,卻竟是停著不敢進去了。
手扣在門上,微微攥緊,就是不敢推下去。
像是被人給攥住了心脈,腦海中閃現的,盡是些摻雜些鮮血的畫麵。
還記的那次被左離設計,他受了傷,帶著滿身濃鬱的血腥味。
我抖的更加厲害,卻是更加的慌張起來,倏地便是推開門。
隨即便是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傳來,四下一看,卻是怎麽都沒發現顏陽的人影。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的落了下來,什麽都沒有了…顏陽他不會是神湮了吧?
千秋子和靈紋自外間進來,看見我大哭的模樣,也是慌亂了起來,道:“怎麽了?……”
我心裏疼的厲害,像是連呼吸都是困難了起來:“他在哪…怎麽不在了……他不會是神湮了吧……”
千秋子皺眉,回過頭看了靈紋一眼。
靈紋眉間幾結,半響才是到我身邊,安慰著道:“帝姬您先別哭,帝君隻是受了重傷,斷然還是到不了神湮的地步。”
我再也聽不進去一句話,不住的搖頭流淚,怎麽會這樣,我們才剛剛和好……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有琴。”
熟悉的聲音自外間傳來,清清淡淡,像是帶著些許蒼白。
我身子一震,眼前淚眼朦朧,眼淚冒的更加厲害。
那人站在門前,眉間含著冬雪,眼裏卻帶了暖意。
我倏地便是衝過去抱住了他,力氣之大 恨不得鑽進他身體裏“我以為……我以為……”
他似是笑了笑,伸了手臂摟住我,道:“沒事的,我不是站在你麵前麽?”
我抹了眼淚,上手開始摸他的胸膛,道:“你到底哪裏受傷了?…”
他按住我的手,眼裏無奈,道:“別鬧了。”
我眼淚又是要落下來,抽噎著道:“千秋子說你受了重傷……”
他黑眸深邃,緩緩搖了頭,嘴角笑容清淡,道:”以前的舊疾複發了而已,沒有千秋說的那麽嚴重。“
我有些不相信,噙著眼淚看他,道:“真的?……”
他點頭,右手拂過我的麵頰,道:“皇宮那次,你不是知道麽?”
我一愣,皇宮那次?湮血籠?
那麽長時間了,怎麽還未痊愈?
顏陽似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道:“沒什麽大礙的,隻是最近六界有些亂,耗損的有些多,休息幾日便沒事了。“
“帝君……”
千秋子像是還想說些什麽,卻是被顏陽給揮手止住了,道:“今日太晚了,都回去吧。”
靈紋和千秋子相視一眼,皆都是不言語。
顏陽往前去,見他們都未動靜,抬了首又道,嗓音卻是莫名低了幾低,道:“怎麽,沒聽見?”
他們二人愣了愣,隨即便是低了身,轉身離去。
我跟著他坐到桌前,苦著一張臉看著他,抽抽噎噎的吸鼻子不說話。
他像是覺得好笑,彎了手抹去我的淚,道:“別哭了,眼都紅了。”
我不說話,坐在那裏隻一個勁的抹眼淚。
他有些無可奈何,握住了我的手,輕聲對著我,道:“我之所以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了會這樣。”
他盯著我的眼,泛著深邃光芒的眼裏仿佛帶著星辰:“明明是不覺得有什麽的,可是一想到你會哭,就好像比傷口更疼一樣。”
我淚水從眼眶中落出來,隔著迷離的水霧看著他,從未有過的專注深情。
他眸子垂了垂,麵容靜朗,緩緩勾起了笑,道:“你知道的,我雖然不是凡人,可是有些事情,也隻能是無能為力。“
他目光專注落在我身上,像是在注視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道:“可我不是跟你說過麽,再也不會離開你,所以我又怎麽會舍得出事呢?”
我盯著他的眼睛,心裏卻是一陣陣的難過,道:“可是左離……我怕……”
他伸出手抵住我的唇,微微搖了頭,道:”不要害怕任何人。“
他拉著我的手放在胸前,眼裏是我從未見過澄透光芒,似存在於暗夜裏的明亮光影,璀璨的讓人移不開眼:”沒有人可以傷害你,而除了你,也再沒有人可以傷害我,而你唯一的要做的,便是永遠相信我便可以了。“
“永遠”,他輕輕握緊了我的手,像是再也舍不得鬆開:”永遠,隻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裏我的小小倒影,看著他眉目神情裏的千般篤定。
終是伸出手緊緊的摟住了他,道:“好,我永遠,都會相信你。”
他勾了嘴角,眉目明媚,似初生朝陽。
伸出手卻是橫抱起了我,道:“夜深了,我們歇息吧。”
我摟緊他的脖頸,任他抱著我走向床榻,又是彎了身,輕輕放下我。
替我掖好了棉被,在我額上印了一吻,便是起身,準備往外走去。
我心裏一驚,忙是扯住他的衣袖:“別走。”
他一頓,回頭看我,眸子越發柔和,矮身坐在榻前:“不走,吹蠟燭而已。”
我不說話,手裏攥著他的衣袖,卻仍是執拗的不肯鬆手,他無奈,一揮手,便是熄滅了蠟燭。
我偷偷鬆了一口氣,輕輕鬆開他的衣袖。
他俯了身躺在我的身側,也是不再言語,寂靜的夜裏,隻聽見我們二人淡淡的呼吸聲。
不輕不緩,綿長溫暖。
許是哭的太久,加上情緒變化的太快,我躺在那裏,竟是覺得困意濃的厲害。
倦倦的閉了眼瞼,忽然卻又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猛地便是一下驚醒。
眼前一片漆黑,胸口卻是堵的厲害,下意識伸手探向身旁,觸摸到那人的痕跡。
借著月光看過去,他雙目闔起,安安靜靜的躺在我身側。
幸好,幸好。
我拂去額間虛汗,指腹摩挲著那人的衣袂,卻再也不敢鬆開。
不由自主,更是往他靠了靠,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側過身子,緩緩攬住他的腰。
身上卻忽是有了重量壓了過來,他支起身子,倏地便是將我罩在了身下。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愣愣不知所以。
他雙手製住了我的手臂,緊緊盯著我的眼,眸子裏像是掀起了雲譎波詭,似是深海裏的波瀾,幽深致命。
“有琴”,他喉嚨上下輕輕聳動,嗓音竟是那般魅惑:“我想要你。”
我瞳孔猝然收緊,他熾熱的氣息撲在我臉上,羞的我滿臉通紅。
他嗓音越發暗啞起來,道:“不說話,我便當你是默許了?”
我窘,還未開口他便是俯身吻了起來,冰涼的唇落在我眉間,眼角,鼻梁,直至嘴唇。
輾轉反複,像是帶著一把喧囂的明火,吻過哪裏,那裏便是炸開一片絢爛的火焰。
他的吻那般熾熱,竟是連著我的腦子裏都是暈乎乎的,似是陷入了十分溫軟的境地裏,都舍不得一絲拒絕與逃離。
身上的重量忽是一輕,接著便是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音。
我愣愣睜開眼,卻不知他何時竟是瞬間退到了好幾步開外,撞翻了一地桌椅。
側著身子站在那裏,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在克製著什麽東西。
我有些不知所措,直起身子看著他。
他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仍掩不去那醉人的魅氣,啞著嗓音吐出幾個字,道:”別著涼了。“
我不明所以,低頭一看,卻是見到大片的胸口都是裸,露了出來,在暗夜裏,更是平白添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手忙腳亂居然是鑽進了棉被裏,羞的不能自已。
他卻像是鬆了一口氣,半響,才是道:”快至天亮了,你再歇息會吧。“
我臊的不知怎麽回他,支支吾吾的便是恩了一聲。
他未再停留,接著傳入耳中的,便是聲吱呀的關門聲。
我停著他的腳步聲走遠,埋著頭將自己裹在被子裏仍是不敢出來,回想起方才的一切仍是覺得羞愧難當。
可一想起他方才的表情,卻是不由自主,像是有著什麽東西甜到了心底。
身子一歪倒在榻上,紅著臉,噗嗤一聲終是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