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貳 焚香·承諾
顏陽眉間微揚，看了我一眼，道：“那你就安心待在這裏。”
“可是……”
他斜了眼看我，忽是輕描淡寫的道了句，“你還記得，當初你曾答應過我一件事？”
我一愣，疑惑的看著他，道：“什麽？”
他幽幽掃了我一眼，眸光深沉，看著我心裏很是發毛。
我心虛的看了他一眼，揮了手忙忙道：“等等…你讓我先想想…”
答應過他一件事？什麽時候？
我皺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從往事一件件的返回去，安邑，卅雲天，天外天…
天外天？我一愣，隨即便是想起來天外天阿汐的那件事。
“你不會是說天外天的那件事吧？”
他點點頭，不置可否。
我瞪他一眼，道：“可是阿汐最後還是跪了三日，你說的根本就沒有用！”
“但當初，你隻讓我開口替你求情，卻並未說一定要讓胥鳳答應，不是麽？”
我瞪大了眼睛，指著他罵道：“你你真是強詞奪理！”
顏陽睨了我一眼，撇開我的手，似笑非笑，道：“跟我說說，你現在是想賴賬，還是如何？”
我抖了幾抖，陪著笑道：“那，那你說出來我聽聽……”
略微頓了頓，又扯著他的袖子，試探性的道：“你不會是不讓我去找阿爹他們吧……”
他挑眉，慢條斯理的道：“你覺得呢？”
我垮眉，苦著臉看著他，憤憤不平的吸鼻子。
顏陽眉間輕不可聞的微皺，轉了視線看我，道：“如若我真的讓你這般做，你會答應麽？”
我一愣，欣喜著道：“如若？你的意思是，你要讓我答應你的不是這個？”
他似是有些無奈，揪我的臉半挑了眉，道：“怎麽就知道抓我的字眼？”
我看著他嘿嘿笑，心中樂得十分開懷。
顏陽退回去，撫了撫衣袍，道：“罷了，但我現在跟你說著的，你可得好好聽著。”
我忙不迭的點頭，笑得狗腿。
“在軍營裏，所有事情必須聽我的，不得肆意妄為，不得跟上戰場，不得……”
我支了手看著他。
黑眸深邃，麵容白皙，眉是眉，眼是眼。
好看的就像一幅山水畫，不知不覺，自是一番引人入勝的光景。
他忽是頓了頓，停下來看我，嘴角含笑，道：“口水流下來了。”
我一愣，大窘起來，慌忙拿衣袖遮臉，臉上卻是騰的一下紅起來。
他笑的得逞，卻是別有深意的安慰我，道：“別著急，過不了些日子，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更加窘迫起來，瞪著他道：“你你你滿口胡言！！……”
顏陽點頭，眉間含笑，道：“是我說錯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我咬牙，翻白眼，起身，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我不跟你說了，我找雲澋看看去！”
他笑，端起茶杯啜了口茶水，擺手道：“去吧。”
雲澋比我大了約莫半歲的年紀，卻從很小的時候起，便不曾待在卅雲天。
阿爹送了他去其他地方，一直到現在，還是我在這些年裏，第一次聽見他的消息。
雲澋小時候比較內斂，不愛說話，我還依稀記得，每當我和阿汐阿澈一起玩耍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待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們，因此，我和他的關係，遠不如和阿汐阿澈他們要好，等到他後來又是離開了，便是更加生疏了。
而今日，則是我這些年，第一次再次見到他。
也不知他究竟變了多少，成了怎樣一番的模樣。
“雲澋，你在不在這裏？”
我往裏間去，四處看了看。
卻見一男子從裏間撫開深色的珠簾過來。
身形高挑，眉飛入鬢，明明是不俗的樣貌，麵上卻偏偏是斜覆了淺色的麵具，擋住了半片臉龐，倒增了些許神秘。
我驚訝的看著他，舌頭有些打結，道：“你是…雲澋？！”
他看著我，神情似是舒緩了些，開口，嗓音卻是破敗不堪，道：“小有，許久未見，你長變了許多。”
我擰了眉，心裏一些理不清的情緒，道：“你這是怎麽了？”
雲澋被麵具掩著麵容，又似是笑了笑，眼裏淡淡，道：“以往在外間的時候，不走運遇上一場大火，便是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我一愣，訥訥看著他，道：“我……”
他道：“沒什麽，我們也算是半個從小一起長大，雖多年未見，你我也不用如此生分。”
我低了眉，點頭。
雲澋轉了身，往書桌前去，道：“此次雲主招我回來，才知道現如今已是現在這番的局麵，而現在雲主和二公子都已是在前線上，小有你還是乖乖呆在這裏就好。”
我愣，擰眉，道：“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阿爹他們那裏？”
他抬手翻過幾本線報，沒有看我，道：“你自小便是這個性子，我自然是猜的出。”
我來了興致，道：“我可是也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嬌滴滴的模樣，跟個小姑娘可是真的差不了多少的。”
他一聲笑，道：“看來牙尖嘴利，也是沒改多少。”
我也笑，有種老友重逢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雲澋抬起手，拿過紙筆開始寫東西。
我看了他一眼，問道：“既然阿爹將安邑交給了你，那你現如今想怎麽做？”
“安邑風氣尚在，各方尚足，此番雲主將它交給我，也不過是個守城的差事罷了，那又有什麽可做的，一成不變即可。”
我一愣，想了想，也是，便道：“那就好。”
雲澋收了信，收至一旁，道：“所以你還是想去軍營那方？”
我點頭，道：“那是自然，安邑有你守著，留我也沒什麽用，我還是去阿爹他們那裏比較安心。”
他皺眉，道：“雖然雲主未說準不準許你去，但若你貿貿然前去，怕雲主知道了，可能……”
我擺擺手，道：“無妨，顏陽都答應了，阿爹不會說什麽的。”
“顏陽？”
我愣，忽是想到他可能還未知道這件事，忽是有些嬌羞，道：“那個，他是我的…”
雲澋點點頭，像是了然的模樣，又道：“那南庭呢？”
我詫異，看向他，道：“你怎麽知道南庭？”
他又是提了筆，緩緩寫字，道：“我在外間這麽多年，自然知道的比較多。”
我點頭，噢了一聲，也沒想太多，便道：“那好，我現在就是來跟你說一聲，明日我便去找阿爹他們。”
雲澋沒有停筆，道：“算了，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就是多說也是無益，我派些人保護你過去。”
我擺手，信誓旦旦的道：“不用，我有顏陽就行了。”
他笑，停了筆看我，道：“怎麽聽起來，這個顏陽像是很厲害的樣子？”
我挑眉，心裏得意，道：“那是自然。”
雲澋將紙條裝進信封，遞給我，道：“那很好，順便，就請再將這個帶給雲主。”
我伸脖子，道：“那是什麽？”
“我擬定軍中的一些事務，雖沒什麽要緊，但還是請雲主過目一下為好。”
我接過，道：“好的。”
正欲轉身離開，又是被他喊住，看了我一眼，道：“你路上小心。”
顏陽替我勾緊了長袍，又是替我戴上了絨帽。
瞥了我一眼，無奈含笑，道：“這樣是為你好。”
我仰天，不去看他，重重的哼了一口氣。
他笑，眉眼春風，道：“那你想怎樣。”
我瞪他，指了指四周，耍小性子，道：“你看看周圍，這麽多人，帶上幹什麽，我有你一個不就是行了麽？”
顏陽點點頭，甚是欣慰的模樣，道：“你這樣想我很高興，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應該多帶些人跟著我們為好。”
我鬱悶，白了他一眼。
是不是傻，帶這麽多人，這不是顯然是會打擾我們二人你濃我濃麽？而且明明有個九嬰就是可以直接奔過去的…誒，對了，九嬰呢？
我向他伸出手來，道：“你把九嬰弄哪去了？”
“九嬰也是要給它放假的，且它最近有些鬧別扭，帶它出來，它可能會扔你下去的。”
我昂著臉，忿忿道：“為什麽是扔我下去？”
他挑眉，反問道：“不扔你，難不成還扔我麽？”
我：“……”
“那你就不能捏個訣直接過去，非得帶著這大批人馬慢慢走麽？”
顏陽揉眉心，似是倦然的樣子，道：“我最近勞累過度，仙力有些跟不上，還是慢慢走是為最好。”
我瞪他，咬牙道：“你再給我裝！”
他嘴角淺揚，挑眉看著我，一副你奈我何。
我氣結，伸出手欲捏他臉，卻是被他給輕鬆製住。
一個角度瞥見他眉間，卻是一愣。
伸出手撫過去，問道：“你的仙印哪去了？”
顏陽嘴邊笑容似是一滯，半響才是看了我，語氣有些蒼白，道：“此番去軍營，為了方便，便是給抹去了。”
我噢了一聲，忽是來了戲弄的心思，道：“那你怎麽不給自己的樣子也易容一下，像你這樣子的長相，還在人界到處晃悠可是會嚇到不少人的。”
他挑眉，道：“你是在誇我，長相太出眾了麽？”
我呸，笑罵他道：“誰給你的自信，這般臉皮厚！”
他揚嘴角，低了聲湊至我耳邊，別有深意的道：“站在你身邊，就是這麽自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