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肆 焚香·鋪墊
我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們，心裏忽是湧上了一種別樣的情感。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顏陽對著另外一個人如此親近，不帶有任何一絲的疏離。
他們之間的相處，就像是高山流水一般。
各自都沒有過多的話語，卻好像一切的一切對方都是會明白，多說反倒是顯得矯情。
我彎了眉眼，叢嘉在顏陽心中，肯定是個很值得信賴的朋友。
九嬰匍匐在空城之外，安安靜靜的等著我們。
我跟在顏陽身後，緩步過去。
叢嘉未送我們出來，空城門也是應聲而閉，了斷一切。
隨即九嬰便是帶著我們往空中去。
顏陽站在我身邊，許久都為說話。
我垂了眸，心裏也是有著各自的情緒。
他卻忽是伸了手將我拉近身邊，半響才是開了口，道：“就像他們說的，顏辰是我的哥哥。”
我有些愣，轉了視線看他，卻依舊靜靜的聽著。
他看著我，微垂了目光，又道：“我和他的關係很好，自小，便是毫無保留的信賴著他，他也是盡著一切的可能，做著一個好兄長該做的事情。”
“隻是，”他頓了頓，黑眸黯淡了幾分，“我忽略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我身子一顫，手心有些冒汗，半響才是道：“離尉。”
顏陽側臉有些蒼白，眉目純淨，卻是有著些大病初愈的不真實感。
“我第一次見到離尉，不過幾百歲的年紀，可他們認識的時間，卻早已長達萬年了，他跟我說，離尉是他的一個很珍貴的朋友，我可以將他也當做自己的哥哥一樣看待，可是一直等到了很多年後，我才真正明白了，這珍貴二字到底是何含義。”
我眉心有些皺，心裏有些濃霧在頃刻間散開，帶著些塵埃落定的意味。
他抬了眉，輕輕揚了嘴角，道：“自我在魔界那件事之後，他和離尉許是有了些隔閡，很長時間都未再來往，後來不知因著什麽事情，又是重新來往了起來，那時我已是數萬歲的年紀，很多事情都是心中明了，獨自一人去魔界和著離尉打了一架，一血當年他魔界之辱，便是再不去幹涉他們之間的事情，因為我也沒有資格，可以幹涉進去。”
我垂了眼眸，心裏情緒繚繞，伸手，輕輕抱住了他。
他也是輕輕摟住了我，埋了頭在我肩上，嗓音有些低沉，道：“知道麽，這是自娘親離去的那日起，我第一次再見到他，那時我以為隻是會離開一段時間，早晚都是會再回來，可是等到最後我才發現，他是真的離開了，確確實實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扣了手指在我手臂上，聲線染了些散不去的哀傷，道：“我以為我是會恨他的…可等到我再看見他的時候…再看見他坐在輪椅之上的時候…我卻是後悔了……”
他緊緊的抱緊了我，嗓音落在風裏，帶著些破碎的味道，道：“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不應該再次將他牽扯進來的……”
我眼裏有些濕潤，抬了眼看他，輕聲道：“可是你需要他…不是麽……”
顏陽一滯，黑眸裏閃過幾絲不清明的情緒，眉目染了些淒涼。
我伸手緩緩撫過他的臉，啞了嗓音道：“他是你的兄長，你們從一開始，便是被親情給緊緊束縛在一起，就算他曾經離開過，但是你們身體裏，永遠都是在流淌著一樣的血脈，這不可能被任何東西給改變，不是麽？”
我臉上有些淚痕劃過，彎了眼睛看著他，道：“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最隱秘的地方，那裏麵藏著我們每個人都最珍貴的情感，我不知道顏辰和著離尉究竟有著何種過往，但是我相信，對於顏辰而言，有著你的陪伴遠遠好過於他在神界一直的回避下去，因為你是他的親人，你們是這世間最親近的兩個人，你需要他，與此同時，他也需要你……”
顏陽盯著我的眼睛，終是更緊的摟住了我，低了聲，道：“將來的事情，會很凶險，”
我輕輕扯出一個笑，點頭，道：“我知道。”
“你信我麽？”
我笑，貼在他的胸口，淚水卻是浸在他衣襟上，可卻從未像現在這般的感到安心過。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麽，我早已經，不顧一切的相信你了。”
絕塵殿。
九嬰停了下來，卻是見到大片仙君圍在那裏，不知在議論著什麽。
顏陽眉間似是一皺，隨即又是恢複了淡然，抬了步下去。
我四下看了一眼，卻是沒有見到千秋子的身影，也不知他現在是在忙著何事。
“帝君，您回來了…”
“帝君，聽聞顏辰帝君回來了……”
顏陽淡然的看了他們一眼，頷了首，道：“所以？”
眾仙一愣，像是沒料到他會是如此個反應。
顏陽看了他們一眼，又道：“魔界蠢蠢欲動，你們不在各自崗位上堅守著，卻是為了這麽件事跑到我絕塵殿前，都是打著什麽樣的主意？”
眾仙惶恐，忙忙道：“眾仙君也正是因為這樣，想著現如今兩位帝君都是在絕塵殿了，想著要不要進去和您商量一下對策……”
顏陽黑眸湧上些嘲諷，嗓音有些冷，道：“對策？！”
那人一愣，身子莫名一抖。
顏陽轉了視線看他，冷著一張臉，道：“離尉怎麽攻打進來，你們便是怎麽的打回去，他既然想要六界鬧騰不休，那如他的意又如何，隻是這次，我要他將整個魔界都成為代價。”
眾仙沉寂下來，都是看著顏陽，麵麵相覷，良久都未接話。
顏陽忽是半揚了眉，語氣鄙夷，道：“懂了麽，離尉？”
我心中一驚，停了腳步站在那裏。
顏陽揚手，指甲幻化出一道銀白色的長鞭，瞬間便是朝那群仙君打去。
一片煙霧而過，那些人竟都是全然散去，隻徒留了一個較為熟悉的人影。
嘴角半揚，眼裏笑意濃的像是溢出來。
抱了膝道：“顏陽，看來你仙身真的是恢複過來了，那麽顏辰，”
他落了視線至絕塵殿裏，連語氣裏都是透著笑意，“一定是在這裏了。”
顏陽睨眼看他，眼底波瀾不驚，道：“你覺得憑著現如今的你，還可以越過我，進去絕塵殿麽？”
離尉聳肩，瞳孔裏泛出些煙紅色，唇角卻是揚的極其漂亮。
他緩緩開了口，神情倨傲，道：“我隻要顏辰。”
顏陽眼都未抬，像是在聽一個笑話，挑釁著道：“噢？”
離尉想必是心情大好，也不惱，緩緩支了手在劍上，道：“讓他出來。”
顏陽卻是側了眼看向我，像是直接忽略了他這句話，招了手喊我過去，輕了聲，道：“去裏間。”
我一愣，落入他深邃的眼底，終是點了頭，道：“你要小心。”
隨即便是轉了身，往絕塵殿裏去。
“大公子大公子……”
我腳步頓了頓，抬了眼，卻是見到了十分溫暖的一幕。
小萌蹲在顏辰身旁，仰著腦袋，激動到不能自已。
“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
顏辰嘴角攜了笑，有些無奈，道：“小萌，就不能安分點麽？”
小萌眨著星星眼，道：“小萌就知道，大公子您一定會回來的！！大公子大公子！！”
顏辰眉眼輕揚，視線卻是瞧見我，笑著道：“有琴，你回來了。”
我回他一個笑，走進幾步，才道：“叢嘉他……”
他點點頭，聲線輕緩，道：“本來也隻是想讓著你去碰碰運氣，既然他不願意，那也就不必強求了。”
我點了頭，看了眼旁邊咧嘴笑的十分開心的小萌，也是不由自主的彎了眉眼。
“大公子，帝姬，小萌實在是太高興了，終於都是團聚了，小萌這就去做些好吃的，得好好慶祝一下！！”
說著便是蹦蹦跳跳的往後廚去，惹的我和顏辰，不禁都是啞然失笑。
我站在那裏，偷瞄了一眼顏辰，忽是覺得氣氛有些緊張，便是開了口，道：“那個，顏陽在外麵，他很快就是會進來了。”
顏辰輕點了頭，視線落入庭院的初雪上，沒說什麽。
我咬了咬唇，想著實在是太過生分，便是道：“那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了。”
顏辰沒回頭，卻是輕輕緩緩的開了口，道：“你和顏陽，什麽時候成親？”
我一愣，心裏很是吃驚。
怎麽一下子，就是跳到這個問題了？
顏辰轉了輪椅，麵對著我，唇邊帶了些笑意，道：“顏陽喜歡你，你也是喜歡他，現在我也回來了，何不趁早就是辦了這件事？”
我垂了視線，麵色染了些紅暈，道：“這件事…還是得多準備一下吧……”
顏辰一聲笑，道：“準備什麽？”
我咬了唇，心底深處柔軟下來，道：“我是凡人，若是現在便是要辦親事的話，自然還是得通知我家裏長輩一番。”
顏辰了然，點點頭，眸裏澄淨，道：“那是自然，我們什麽時候去人界？”
我有些錯愕，想了想道：“顏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