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九十七章 寒月炎龍
躡手躡腳地跟著爺爺前行了三百餘米,果見密道的左側有著一個酷似天然的洞窟。洞窟的入口像極了遠古猛獸張開的巨嘴,且倒掛下來有兩根石鐘乳,便似猛獸獠牙。
洞窟外面一片火紅,地面、密道兩側的石壁也被燒得滾燙。可看那洞窟裡面,卻是還有冰凌存在。
孟缺趕緊衝進洞窟,見唐琅那廝光著膀子靠著結冰的石壁正在納涼。他見到唐琅唐琅也正好看到他,唐琅嘿了一聲,小聲道;「你也來了?莫非那些尾巴已經被解決掉了?」
「可沒那麼簡單呢。」孟缺聳了聳肩,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長時間地在高溫蒸烤當中折磨,這下子突然進入了冰冷的空間,那滋味甭提多爽快。
「大猩猩呢?他怎麼沒來?」唐琅向後看了一眼,沒看到大猩猩的人影,便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孟缺也坐了下來,靠著結冰的石壁,將自己之前的經歷簡略地又說了一遍。唐琅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也無妨,大猩猩那廝別看他個性衝動,實際上他也是個有謀略的人,天劍道的那些人應該奈何不了他的。」
「但願吧。」孟缺將自己的背完完全全地貼在冰壁上,頓了一下,抬起頭來,開始仔細地打量起這間冰窟來。
且見著這冰窟不怎麼大,也就五米的直徑,呈橢圓形。冰窟的頂上懸挂了很多冰凌,垂掛下來有如一把把鋒利的寶劍。而冰窟的四壁,則是潔白一片,表面上結了很厚的一層冰。冰窟地面的中心位置,有著一幅圖案。
圖案很詭異,斜邊上畫有一人,躬馬持劍。下方亦有一人,搭箭射鳥;右上方還有一人端坐井邊,向井中眺望;最上方卻有兩人,那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在一道怪門之前,一個在怪門之後。
總得來說,這應該是四幅圖的結合圖。
孟缺看了半天,摸了摸下巴,始終難猜出這四張圖是什麼意思。唐琅看了他一眼,笑道:「別看了,那張怪圖,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麼玩意。」
爺爺忽然走了過來,道:「想知道這圖是什麼意思?我來告訴你們罷。」
「爺爺你認得?莫非藏寶圖上有提到過?」孟缺好奇道。
「沒有。」爺爺皺著眉頭,小小聲地說道:「你們看這裡,這人躬身持劍,理應是古代六國之相——蘇秦,這個式子,在很多武功當中亦有流傳,號曰『蘇秦背劍』。」
「蘇秦背劍?」唐琅、孟缺異口同聲呼了一聲,臉上都是掛著濃濃地疑惑。
爺爺點了一下頭,道:「是的,這個招式,我熟得很,錯不了。」
蘇秦,戰國時期著名縱橫家,與張儀齊名。相傳為鬼谷子的徒弟,其人一生最大成就乃是聯合山東六國齊力抗秦,嚇得強大之西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關。後人敬仰其成就,遂創出了一招武功式子,便稱「蘇秦背劍」,取縱橫捭闔之意。
「那最下方這幅圖呢?什麼意思?」唐琅歪著腦袋看了看,道:「像是有人在射鳥,那鳥長得真邪乎,莫非是『后羿射日圖』?」
爺爺一笑,道:「既對也不對。」
「何以既對又不對?」唐琅不明所以。
爺爺指著那人物圖,道:「你看著人,他的頭上長的是什麼?」
「角啊。」唐琅答道。
爺爺道:「古書中有提到過後羿是長角的人么?」
「這倒沒有。」唐琅摸了摸光頭,似乎無論是電視還是書籍都沒提過後羿是長角的人。《山海經》中提到后羿是「有窮國」的第六任國君,后被家臣『寒浞』所殺,僅僅是個射術精湛的普通人而已。
爺爺呼了一口氣,道:「這並非是『后羿射日圖』,而是『夜叉射月圖』,他射的不是鳥,而是上古玉蟾。」
「夜叉?」唐琅、孟缺又是同時一驚。
「這個圖很少見,我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在一本古書當中見過而已。」爺爺解釋道。
「那左邊這幅圖呢?」唐琅指著有個人坐在井邊的那張圖,問道。
爺爺看了看,搖頭道:「這圖我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坐在井邊,莫非是坐井觀天?」
孟缺指著最上面那幅圖,也問道:「最上面那幅圖呢?爺爺你可認得?」
「不認得。」爺爺果斷地說道。
孟缺摸了摸下巴,喃喃念道:「一幅『蘇秦背劍』;一幅『夜叉射月圖』,另有兩幅不認得的奇畫,這會不會是在預示或者說明著什麼呢?」
爺爺皺著眉頭,嘆了一聲,道:「這當下,先別管這些雜事了,我們須得想辦法,或是直接往迴路而去,或是冒險進炎龍窟去看個究竟,看能不能取得什麼寶物。畢竟時間不等人,若是那麒麟醒來,怕是我們三人都沒命離開這裡。」
唐琅點了一下頭,道:「那麒麟體形十分巨大,比起睚眥來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就跟一隻成年大象差不多,方才我跟爺爺進去,還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它,若不然,小命絕對已經玩完了。」
麒麟無主之獸,且又過了這麼多年了。如果現今它還在幼年之期,或許還能輕易被降服,可惜它現在已經成年,甚至已經壯年,若再想降服它,只怕今日來到這遠古秘藏里的所有人都聯起手來,都搞不定它。
畢竟傳說中的麒麟,可是但凡過處皆是山崩地裂海嘯潮飛的。
這麼恐怖的一頭猛獸盤踞在此,想在它的眼皮底下拿東西?想想就覺得可能性不高。
一方面,孟缺也不想冒險;可是另一方面,如果不冒險,他又覺得不太甘心。自己大老遠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進入到這裡,若是什麼也沒拿就空手而去,也太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了。
「爺爺,要不,我一個人進炎龍窟看看?」孟缺忽然提議道。
爺爺皺著眉頭,沉聲搖頭道:「不可,要去,就大家一起去,多少能有個照應。你一個人去,我著實不太放心。」
「可是……」孟缺擔心著若是去了炎龍窟遇到了問題,他可不想爺爺會有什麼危險。
「別可是了,眼下就兩個選擇,一是大家一起走,儘快離開這裡;二是我們三個冒險一起進去看看,如果有能拿的寶物,就趁機拿走。當然了,若是那頭麒麟蘇醒,我們三個都有可能葬身其中。」爺爺心潮澎湃地說道,這是一種賭博,而且是豪賭。以寶物賭三個人的性命。
此來遠古秘藏,首要做的事是找找看有沒有能夠治療睚眥的東西或者辦法。若是什麼都沒找到,那麼睚眥康復就無望了。睚眥康復不了,孟氏就無法崛起。
是以,這次賭博,搭上的代價也不算太大。冒險之舉,也頗有點破釜沉舟的味道。
想來想去,孟缺還是比較傾向於第二種選擇,遂,看了唐琅一眼,想問問他有什麼看法。
唐琅見孟缺看過來,聳了聳肩,道:「別看我,我無所謂,你們若是想冒險,我當然是奉陪到底。」
孟缺拍了下他的肩膀,重重一點頭,隨後又看向爺爺。
爺爺嘆了一聲。道:「我老了,興復孟氏的事以後都要靠你,歲月寒風催人老,就算我長命百歲,也幫不了你多少年了。冒不冒險,這次由你來說。」
爺爺的這番話,無異於一副千斤重擔,壓得孟缺幾乎喘不過氣來。
以前無論有什麼事情都由爺爺指揮,自己壓力要小得多。如今爺爺將抉擇權交給了自己,不但讓自己一時難以適應,更有點茫然膽怯。
膽怯,並非是自己怕死,而是怕連累了爺爺跟唐琅。
唐琅忽地也一手搭上了孟缺的肩膀,道:「冒不冒險一句話,說吧,別再耽誤時間了。再繼續耽誤下去,我擔心大猩猩那個二貨可能會出狀況。」
聞言,孟缺咬了咬牙,心道:「對啊,大猩猩如今一個人的對抗天劍道二十多個人,我若再不做出選擇,他一個人壓力極大。」
一看爺爺和唐琅兩人臉上的那副決然,孟缺忽然決心一定,道:「走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來都來了,若不帶點東西走,豈非虧大了?」
唐琅慨然一笑,道:「說的有道理,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爺爺卻是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一下頭,在達成一致意見之後,他一馬當先走在前面,閃身便就出了冰窟。孟缺緊隨其後,出了冰窟回頭一看,見石壁上隱約刻著兩個字。這兩字雖也是小纂,但他卻認得出來,乃是「寒月」二字。
「前有『炎龍窟』,後有『寒月洞』,這一熱一寒兩大極端,真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孟缺充滿疑惑。
再往前走一點,地面之上竟有著森森白骨。細數之下,共有三具。因為年代久遠,而且這裡面的溫度也較高,這三個死人身上的衣服、毛髮等物,早就化為虛無了,而且骨頭也是顏色漆黑,隨便一碰,便就化成了粉末。
卻看這三人的死相有些奇怪,好像是自相殘殺而死的————其中一人一劍刺中了另一人的胸口,還有一人從背後偷襲前面一人。按理說,這般狀況,應是死兩人而已,不曉得為什麼那個偷襲者也死在了這裡。
三人手中各持一劍,劍的模樣很是奇特。一把為白色,一把為紅色,最後一把為紫色。
看到這三把模樣各異且奇怪的劍,孟缺忽然想到了什麼,示意讓爺爺和唐琅停了下來,指著那三具骷髏,道:「這三具骷髏,看樣子像是昔年k組織六大劍道之中隕落的人道、地獄道、修羅道的三位祖師,這三大劍道的敗落之秘事,連璇穎都不知道,原來他們都死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