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徹底推開
落至冷宮後院的一處空地上,身後又傳來冷笑聲,「呵呵,你不是喜歡於高處賞夜嗎,未幾,本太子便讓你好好賞個夠。不過你那麼怕高,我們得換個不會摔死的新環境,你一定會看見不一樣的夜空!」
明月膽戰心驚,還沒體會完這話的含義,即又被帶著躍起,落在院中的一口枯井邊沿。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並且馬上應驗。
啊!!!這腦殘居然帶自己跳下枯井,黑漆漆的很深的枯井。
明月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她從未經歷過失重的陌生感覺,更別提是在如此恐怖的陌生環境中,那是沒有安全感,沒有心跳,滿滿的壓迫感、恐懼感纏繞著她。她不敢睜眼,不敢喊叫,全身繃緊,恨不得馬上暈過去才好!
很快,雙腳落地,心跳回歸,明月緩慢掀開眼皮,卻是越發忐忑不安。果然,更深的失望,更強烈的未知,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她忍不住仰望夜空,還好,頭上還有一顆星,微微閃著光,似是希望,如同夥伴。
龍夜炎放開她,繞直她身前,見她竟與如往常一般氣急的辱罵,反而面無表情的望著夜空,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
龍夜炎怒火更甚,似乎自己已影響不了她的任何情緒。他氣得雙手用力攬過她的頭,雙唇死死的壓在她的唇上,張大眼睛瞧著她的表情。
明月瞪大雙眼、怒火滔天,她使力掙扎,雙手用力推他,卻起不了任何作用。
龍夜炎眉眼邪魅一彎,竟不自覺伸出軟舌想進入那口中品嘗一番。可他嘗試了幾次,發現她雙唇緊閉,根本不讓他進去。他瞪著她,微離開,嚴肅的說道:「張嘴!」
明月恨極,吼道:「張你妹的嘴!」眼中怒氣勃發,驟然抬起右手一個耳光狠狠甩過去,只聽「啪」的一聲,在寂靜幽深黑暗的井底來回震蕩!
明月嘴角邪氣一勾,哈,不錯,打得還挺准。
龍夜炎全然沒料到之下竟然被大力打得趔趄出一步,他雙目噴火,像只嗜血的野獸般渾身散發出仇視冰冷的氣息,氣急敗壞之下反手一巴掌也狠狠扇回去。
明月早能料到會有如此結果,可她沒想到這腦殘的力道會如此之大,自己像個破敗的布娃娃一般重重撞在井壁上。明月齜牙咧嘴,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臉頰腫脹刺痛,血從嘴角流下,背部也是痛苦不堪。四周漆黑如墨,唯有天空中那顆星星在顫抖,明月有些頭暈目眩,全身無力又冰冷,卻又邪氣的冷笑出聲,
「你真是個令人作嘔的傢伙!我所有的災難都是因你而來!如果可以,當初我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會進這個破燕宮!你這個惡霸,還有什麼招一次性都使出來吧!別讓姐姐看不起你!」
龍夜炎聽罷心中驚怒痛恨猛烈交加,臉上儘是陰暗嘲弄,一向高傲狂妄、年輕氣盛的他哪裡受過此等侮辱。臉色越發暗沉的他右手食指大張一把握住了她的脖頸,不敢置信的咆哮道:「你好大的膽子!無法無天的妖女,你想造反是嗎?!!」
明月雙目圓瞠,呼吸困難,卻硬是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擠出一絲細細的沙啞嗓音道:「有本事就殺了我。」
龍夜炎被一再挑釁,身上漸漸瀰漫著一股殺氣,頸上那手指漸漸收緊。
明月呼吸急促,四肢發軟,淚水順著面龐流淌而下。要死了嗎?對不起,對不起,姐姐要對不起你們了!
龍夜炎突然被明月臉上觸目驚心的眼淚和掌痕震得心神劇痛,全身一個激靈,他恐懼的放開手,臉上扭曲,眼眸低垂,滿腦的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獃獃的愣在那裡,右手不停的顫抖,眸底蒼涼一片,心間百里荒涼,全身如墜冰窖,凍得他不知所措。
明月被放開,痛苦的彎腰咳喘,片刻直起身子一臉嘲弄的說道,「這就完了嗎?沒完請繼續,完了就讓我離開!和你呆一處實在讓我噁心作嘔!」
「你!不知死活的死妖女!這裡惡鬼毒物叢生,不知有多少冷宮女子恨世跳入此處,怨氣連天,屍骨未寒。哼!你就呆在這裡和鬼一起慢慢賞夜吧!」
龍夜炎說完便氣得躍出枯井,向太子宮飛去,再不想管這個嘴巴惡毒、死不饒人、令他恨極的妖女。
龍夜炎走後,一直死撐的明月想起孤身一人的悲涼,想起一直莫名其妙被殘忍欺負的悲慟,想起臉上背部鑽心的疼痛,想起四周陰氣森森、冰冷刺骨的詭異,這一刻統統衝破堅強的防線,化作冰冷的淚水湧上眼眶,傾瀉而出。
她抱緊自己靠著井壁埋著頭全身顫抖、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滑落。她不敢哭出聲,怕真的會引來毒物鬼怪。這一刻,誰能來救自己?誰會來救自己呀?
漸漸的,漆黑陰森寒冷的井底,呲呲、唰唰、吱吱、嘶嘶等奇怪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伴隨著模模糊糊、似真似假的悲鳴聲、怨念聲,不斷折磨明月的神經,明月毛骨悚然,全身時而緊繃時而戰慄,眼淚淌淌流下,心臟嚇得都快停了,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陰風陣陣不斷襲向明月,明月感覺身邊圍滿了冤魂煞鬼、孤魂野鬼,她們一定緊盯自己,想撲上來撕裂自己。她不敢抬頭,她把頭死死的塞在雙膝內,抱緊耳朵,不想讓任何奇怪的聲音跑進耳朵,折磨自己隨時可能蹦斷的神經。
突然,有軟綿綿、冰冰涼的東西慢慢爬上明月的腳、腿、身子、胳膊,明月感覺到了,恐懼感勒緊大腦,窒息感突襲而來,身子抖得快癱到地上,可她還是不敢動,除了控制不住的抖一動也不敢動。
可是,那不斷蠕動的東西並不想就此罷休,它似乎遇到新玩具,玩上癮了,還在好奇的向上爬。
驟然間,明月感覺它爬上自己的手背,一股比自己的皮膚還要冰涼的觸感襲擊大腦。明月嚇得心驚肉跳,心也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驚慌之下全力摔開手背上的東西,不管不顧的高聲尖叫,貼著井壁仍是不斷後退,已是被駭去了半條魂魄。
這時,只聽「喵喵喵」的聲音越來越近,明月大聲呼喊「小葡萄、小葡萄、小葡萄……」,眼淚流的越發洶湧,那是激動、感激、希望的淚水。
小葡萄聽見明月的聲音從井底傳來,興奮得連聲叫喚,霎時跑到井邊一躍而下,毫無怯意。
小葡萄對冷宮很熟悉,這裡曾是它的根據地,而這口足有二十米深的枯井就是孕育它的地方。井底有一顆奇怪的神珠,自己就是從那顆珠中蹦出的幼貓仔。這井很是奇怪,井底部乾枯無水,人骨隨處可見;井石壁光滑如鏡,不長任何植物。
剛出來的小葡萄訝異的發現自己除了喵喵叫喚還能說人話,驚奇興奮的它急切的想出去看看明月在哪兒?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它也不想成為首個井底之貓,因此它刻苦鍛煉,口糧方面抓到什麼吃什麼,莫名其妙的竟是吃了很多蝸牛和蛇。有兩次掉下大蛇,小葡萄身子小敵不過,眼見就要命喪之時,它無意中抓到神珠,那珠子竟是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護住自己,如一個球狀的無形透明屏障,危險不僅被擋在藍光之外,碰之還有強烈的反彈攻擊能力,堅不可摧,神奇無比。
如此近五月,它的四肢愈加發達,足底柔軟且富有吸附力。在失敗了一次又一次之後,它終是爬出枯井,重見天日,然而井外卻是斗轉星移、滄海桑田的新世界。
奇妙的是,離井未出五天,明月就出現在它眼前,這是緣分,還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它不得而知,它只曉得自己需要她,她就是自己唯一重視、更勝自己的人。
明月看見一束亮眼的紫光打入井底,伴隨著噗的落地聲,接著,那柔軟熟悉的毛茸茸身體撲入懷中,明月緊抱著小葡萄,胸膛無比溫暖,竟哽咽的無法言語。
找到明月的小葡萄終於身心放鬆的窩在她懷中,柔軟的貓叫聲不斷響起,給明月無限的溫暖,也嚇跑了一眾小動物。
待明月平靜下來,小葡萄找到它離井時藏起的神珠塞入明月手中。明月握著珠子,珠子竟在她掌中如活物一般雀躍不已,並閃耀著迷人的藍光,照得井底亮堂堂。
明月震驚,一邊環視井底的狀況,一邊驚奇問道:「小葡萄,這是什麼?怎會如此神奇?」
小葡萄喵喵喵的費力解釋了半天,明月仍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小葡萄一急,脫口而出:「神珠!這是可以護體的神珠!」
明月瞠目結舌,驚得結結巴巴道:「小小葡萄,你你你說話了!」
小葡萄大驚,右抓捂住嘴巴,表情苦惱,簡直可愛無比。
明月驚訝后見它這有趣表情展顏歡笑,驚喜道:「太好了,你會說話,小葡萄你會說話,太棒了!我們往後可以正常聊天了。」
小葡萄見明月無驚駭反而十分驚喜,也咧嘴傻笑,竟嘿嘿笑出人聲。
此刻,一人一貓一珠在這陰氣森森的枯井中歡欣雀躍。
心情平復下來,明月只覺得陰氣入體,異常寒冷,她抱緊小葡萄,冷得哆哆嗦嗦不停發抖。
「小葡萄,救我出去,這裡好冷!」
小葡萄從明月懷中跳到她肩膀上,牙齒咬著她的衣服,四足吸附在井壁上,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把明月拖出去。它發力發得眼淚都擠出來了還是搞不動她。
明月抬手撫摸它的小腦袋,聲音發顫的笑道:「傻瓜,你這是螞蟻撼大樹呢,快去找夜空來救我吧!」
「姐姐等我,我儘快帶他過來。」小葡萄言罷唰唰唰的朝上飛速而去!
小葡萄走後,明月握緊神珠,又蹲坐下來閉眼把自己抱作一團。神珠感知她的恐懼,發出淡藍色的光圈將她護於其內。明月雖知有了保障,可她剛剛也看見了,這裡人骨橫七豎八、比比皆是,這裡定有很多冤魂。她嚇得不敢睜眼不敢動,駭冷得顫抖不止。她努力把思維轉開,想著小葡萄,想著小葡萄剛剛告知的一切,隱隱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龍夜炎回到寢宮,只覺心中如戳了一根針般的隱痛與不忍。事情為何又演變成這樣?與我之心愿完全背道而馳。我將她關在那麼陰森恐怖的地方,她定是恨極了我!不對,她原本就恨我,她居然敢說本太子令他作嘔,大逆不道的白眼狼,就該好好懲罰於她,讓她反醒思過!可她一個人在那裡會不會出事?萬一有毒蛇毒物咬了她怎麼辦?萬一她死了怎麼辦?她不能死,不管她怎麼傷我,她得活著,在我隨時能見的地方好好活著!
龍夜炎越想越提心弔膽,竟是慌忙起身,急切的朝冷宮方向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