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冷情師尊
叮——黑化值一星。
終於來了。
褚秋默想,隨即一股莫名的心虛與慌亂便浮上心間，雖然他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容衍的注意，可是到底那天誡室里發生的事情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陰影——
師尊不會還要拿戒尺抽他吧……？
白衣少年將小灰鳥往懷裡攏了攏,小心翼翼道，「師尊,您怎麼來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褚秋默總感覺洞府里溫度突然下降了許多。
容衍冷冷道,「看來是那天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洛靈筠，你膽子越發大了。」
明明是沒有絲毫的語氣波動，落入少年耳中卻彷彿驚雷，師尊……師尊從未這般直呼過他的名字,少年的臉又漸漸的紅了。
大概是這具身體本身的緣故，從小未得師尊寵愛，於是便格外的渴望，雖然在外界張揚跋扈,可是內心裡卻還是缺愛少年。
褚秋默壓下心中的那股不屬於他的激動，語氣十分無辜,「師尊這是何意？」
容衍目光冷然,眉頭輕微的皺起，像是在考慮著什麼，洞府里一時寂靜無聲，褚秋默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來，若是他這個師尊不打算講理，他怎麼也干不過他的。
那三位藍衣弟子早在發現洞府中的人是縉雲仙君的時候，便惶恐萬分了，縉雲仙君雖然是天玄宗的宗主，可是卻並不理俗事，弟子們也經常用縉雲仙君來尊稱這位宗主。
修仙界強者為尊，縉雲仙君又是唯一一位渡劫期大能，幾乎已經成為雲霄界的神話，所以宗門內的弟子對縉雲仙君極為崇拜與仰慕。
可想而知在見到縉雲仙君真人後，那三位藍衣弟子有多麼激動，以至於一時間都忘記了行禮。
容衍並不喜歡這樣的視線，他的目光落在那三位藍衣弟子身上，那三位藍衣弟子立馬領悟到了這位仙君的意思，躬身告退。
褚秋默吞了吞口水，他莫名的覺得有點兒危險，洞府里只剩下兩人，氣氛一時緊繃起來，褚秋默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誰知這時候小灰突然撲棱起來——
啾啾~
容衍似是冷冷的笑了一下，「這畜生倒是通靈，知道待在你身邊有好處。」
褚秋默：「.……」他怎麼感覺這話怪怪的？
容衍這時卻彷彿對小灰沒了興趣，他淡淡道，「這十幾年為師也沒管教過你，讓你養成了這般偷雞摸狗的性子。」
褚秋默心裡一提，因為上次容衍拿戒尺抽他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
卻聽見容衍又道，「你快要成年了，若還是這樣，將會招來大禍，為師不知道何時便會離開，到時候沒人能護的了你。」
褚秋默心道：你也從來沒護過我啊。
但是這話他是不會說的，白衣少年臉上滿是感激，眸中亮晶晶的，那股濡慕之情一看便知，「多謝師尊關心！」
容衍：「.……」
看著這小子傻愣愣的模樣，容衍第一次對自己曾經下的決定產生了動搖。
當初是不是就不應該將他帶回來……可到底是難得的道衍之體，若是就這樣在外界長大，恐怕還未成年便已經成了別人的爐鼎。
他雖然修鍊無情道，可是到底是仙家弟子，更何況當時朦朦之中，兩人似乎頗有些緣法。
現在……少年一身白衣清姿出塵，烏髮鬆鬆的用一根綢帶系住，鬢角有些散亂，卻不掩靈秀美貌，那雙水潤烏黑的眸子里狡黠又澄澈，雖然任性了些，卻也未經世事，自己一閉關便是少則幾年，長則百年，而少年.……快要成年了。
道衍之體的誘惑力太大，而少年又沒有自保之力，容衍回過神，終於下了決定，「以你的根骨，十四歲才築基，可見平時是有多怠懶，從今日起，為師便帶你出去歷練，兩年之內一定要結丹。」
畢竟有些法器，至少是要金丹修士才能使用的。
容衍自問對小徒弟考慮的夠多了，他本是冷心冷清之人，無情道臻至化境，但自從十四年前撿了這個包袱回來，冥冥之中便產生了羈絆，他若是不將少年安頓好，恐怕到時候渡劫成仙也會失敗。
褚秋默卻抽了抽嘴角，師尊你不要將成丹說的那麼容易好嗎！我一個水木雙靈根的普通人，能在十四歲築基已經很天才了！
「師尊，弟子用了十年才築基，兩年便結丹會不會根基不穩？」
「不會。」
他會親自找來月華靈泉，輔以九階仙丹，再加上外出歷練，兩年的時間足夠了，更何況……道衍之體怎會出現根基不穩？
容衍的目光又落在了小灰身上，沉聲道，「你將獸穹閣的少主歸還給他們，從明日起，每日傍晚來我的洞府一趟。」
啾啾啾啾！
不要！
小灰似是很懼怕容衍身上的威壓，一直縮在少年的懷中安靜如雞，此時聽到這話卻炸了，它可憐的沖著少年「啾啾」叫喚，莫名的直覺告訴它——此人的威脅力很大，麻麻可能真的會不要它了！
褚秋默有些為難的低下頭，他一邊順毛一邊小心翼翼的討價還價，「師尊，我可不可以.……」留下小灰？
「不行。」
容衍眉眼不變，不容置疑道。
其實養小灰養了這麼多天，褚秋默早就跟它處出感情來了，要不然也不會縱容它一直在自己頭髮上扎窩，也不會為它而拒絕了那隻可愛的幼狐，那天在樹林里亂侃的話，如今竟要成真了么？
啾啾啾啾！
小灰的叫聲越發哀戚，它死死的用小灰爪勾住少年雪白的衣袖，黑豆眼裡凝聚了一層水霧。
褚秋默眼眶突然也紅了，他突然跪下，哽咽道，「師尊，弟子求您了。」
所求之事不言而喻。
容衍冷冷的看著他，心裡對這個小徒弟充滿了失望。這般婦人之仁與敏感多情，本就是修仙者的大忌，為了一隻僅陪伴了幾個月的畜生，便如此低聲下氣，毫無傲骨，簡直不可理喻。
「求我？你拿什麼求我？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現在竟是要為了一個畜生來忤逆我么？」
褚秋默心知希望渺茫，可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是茫然了一瞬，他跪在地上看著膝蓋前的小灰鳥，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小灰鳥感受到羽毛上的濕潤，微微仰起頭，便見到那個人眼裡滿是淚水，不舍的望著自己。
它突然便沉默了，也不再啾啾叫喚，乖巧的蹭了蹭那人的膝蓋，然後團在那裡一動不動。
少年哭的更傷心了。
容衍心裡難得的煩躁起來，他想，莫不是前世欠了這人的，要不然他親自教導，這雲霄界多少人都求不來的事，少年竟然還如此忤逆他。
褚秋默用衣袖擦擦眼淚，眼前的模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他悄悄的抬眼看了看容衍，見那人神情莫測，沒有再開口斷然拒絕，心中不由得定了定。
於是少年便充分的發揮了他的特長——
「嗚嗚嗚嗚嗚弟子這麼些年來一直一個人，好不容易得了小灰，弟子不願意與它分離哇嗚嗚嗚嗚。」
「嗚嗚嗚……嗝！」
白衣少年膝行到冷漠的仙君身邊，抱住他的腿又是一頓哭嚎，「師尊，您就答應弟子吧嗚嗚嗚。」
少年烏髮凌亂，形容狼狽，可是卻不掩靈秀，那雙水潤的大眼中，晶瑩的淚珠滾滾而下，鼻尖都蹭的通紅，看起來好不可憐，「師尊！師尊！求您了！」
容衍是向來不喜別人近身的，這次卻不知為何沒有動作，他垂眸看著苦苦哀求他的小徒弟，那種感情是他永遠也理解不了的。
他心裡略微有些鬆動，不過還是個孩子呢，喜愛小動物也是正常的。
可是哪知少年偷偷瞧他沒有動作，心裡更是絕望，索性心一橫，立馬開始解腰間的錦帶——
窸窸窣窣。
待容衍回過神準備開口的時候，便不由得呼吸一窒。
他的小徒弟乖乖的跪在地上，如上次在誡室般的動作，帶著泣音道，「師尊，若是您願意留下小灰，抽我多少次都可以。」
叮——黑化值兩顆星。
容衍心頭火起，簡直要被這個小徒弟氣笑了，他的語氣第一次如此的刻薄又冷酷，「你這個模樣哪像是仙家弟子，勾.欄里的人都沒你下賤。」
少年面色一白，身體搖搖欲墜。
容衍再也不看他一眼，拂袖離開。
待到容衍走了后，褚秋默才站了起來擦開眼淚，將衣服穿好，他心想：果然還是苦肉計有用。
他又將小灰抱了起來，輕輕點了點小灰的翅膀，語氣愉悅，「好了，*oss搞定了。」
小灰卻沒有了往常的活潑，靜靜的蜷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