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要剿匪了
7月20日一早,孟卓業就收到了縣公署聯合省保安司令部發布的要求紹興縣保衛團在一周內開始剿.匪行動的命令,還特別指示要一定要把象鼻山的好漢幫剿.滅,收到命令后孟卓業在辦公室勃然大怒,大罵王意文是要故意跟自己過不去,孟二冬在一旁默不作聲,等孟卓業發泄完畢后,眼睛一轉,說道:「叔,既然王意文和省里下了命令,我們表面上也不能違抗,剿.匪嘛,我們就去剿,但剿不剿得滅就看天意了,我們何不趁此機會,把之前的計劃繼續實施下去呢?」
孟卓業:「剿.匪是要花錢的!槍.支、彈.葯、糧食,哪樣也離不了錢!」
孟二冬:「何不趁此敲縣公署一筆,讓王意文出點錢?剿.匪要用錢這也是名正言順。」
孟卓業:「你以為王意文會不知道我們的想法,他有一大堆借口在等著我們,什麼『縣公署現在財政困難需向省政府打報告審批』『保衛團近兩年沒有大的剿.匪活動庫里還有餘糧和彈.葯』,總之是要把我們趕鴨子上架,我更擔心萬一跟土匪們談判不成一言不和動起手來,到時候折損的都是我保衛團的弟兄,恐怕王意文早就知道憑我們這點人剿.匪是不可能的,目的就是想通過剿.匪來消弱保衛團的力量同時提升他在紹興城的威望。」
孟二冬:「王意文這陰險小人!叔,我們還要受多久的氣,不如乾脆反了吧!」
孟卓業拍的伸手打了下孟二冬的帽子:「你小子怎麼這麼毛躁?我們不是要佔山為王,我們是要求財!抓緊給我盯好陳良和!」
在同一天,一早,陳記剛開門營業,計凡就意外的騎著之前借走的那輛自行車過來了,自從計凡跟著曹尚飛做了副手,每次調貨運貨陳雲霆都會看到他,每次過來計凡也都會跟陳雲霆多聊一會兒再走,雖然計凡最喜歡聊的話題是什麼共.黨、*、新世界,陳雲霆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偶爾從計凡嘴裡冒出一些新名詞和新事件還是挺有意思的。
看到計凡騎著自行車過來,陳雲霆道:「計凡,這麼早過來還自行車?」
計凡把車子放到一邊,順手從車筐里拿出份報紙:「看到消息了嗎?保衛團的人要剿.匪了。」
陳雲霆:「哦?真的?小五子去買報紙還沒回來,快給我看看。」
計凡把報紙遞了過來,陳雲霆大致看了下,看完之後把報紙往櫃檯上一放:「憑保衛團那幫人去剿.匪?也真是笑話,不被土匪滅了就算是幸運。」
計凡:「沒看出裡邊的道道?」
陳雲霆:「你是指又是王意文出的招,故意要讓保衛團吃癟是么?」
計凡:「你現在的政.治覺悟越來越高了嘛,哈哈!」
陳雲霆:「你知道我對政.治不感興趣,這兩個人鬥來鬥去,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可惡的是還非要把陳記卷進來。」
計凡:「我們生在這個亂世,誰又能獨善其身,當務之急是要尋得良枝、以圖長遠!」
陳雲霆:「這話怎麼說?」
計凡:「我又要談你最不喜歡的政.治話題了,眼下軍.閥勢力已日漸衰弱,撐不了多久了,未來將是國.民.黨和共.產.黨共存的世界,你看好哪個黨的發展?」
陳雲霆:「沒興趣,哪個也不看好。」
計凡笑了笑:「這兩個黨關乎著兩個不同的世界,可能會把人民帶向不同的道路,一個光明,一個黑暗。」
陳雲霆隨口說了句:「那自然是選擇光明了,你能保證哪個黨會把我們帶向光明?」
計凡:「當然是共.產.黨,國.民.黨的*和狹隘你不是已經感受到了么?」
陳雲霆:「我可聽說共.黨要共.產.共.妻、平分天下財產的,那對我陳記又有什麼好處,這不是所陳記引向死路么,我自然是不會擁護的,至於國.民.黨,雖然也並不理想,至少可以維持現狀。」
計凡:「陳少爺,我不得不大膽的說你一句目光有些短淺,你聽到的那些都是國.民.黨的人對共.產.黨的誣.陷和造謠,共.產.黨現在相比國.民.黨來說還比較弱小,他們是陰險的想把共.黨扼殺在搖籃之中,□□代表的未來是人人平等、人人都有幸福生活的新世界,並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可怕的世界!」
計凡說得熱情洋溢、感慨激昂,陳雲霆心下生疑:「計凡,你不會是共.黨的人吧?」
計凡哈哈一笑:「我哪有資格加入,這只是我自己的一些看法罷了,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提這些了,晚上在城裡有個廣告印刷業同仁交流會,都是一些印刷廠、報社、公司、商號的人,要不要參加?我知道你對拍廣告挺感興趣特意通知你的。」
陳雲霆:「嗯,這個可以去看看,幾點,在哪裡?」
計凡:「晚上7點,曙光報社院內。」
陳雲霆:「怎麼放在晚上?」
計凡:「大概是白天都在忙吧,我先回總號忙了,車子你收好,晚上曙光報社見。」
晚上,陳雲霆早早的交待好柜上當值人員就收了工,並讓小五子告訴九兒一聲自己去趟城裡晚些回來,等騎馬趕到曙光報社的時候,報社門口有人舉著紙牌迎接,舉牌人不是別人,正是計凡,計凡把陳雲霆匆匆帶到報紙後院的一個類似廠房的房子里。
陳雲霆看了一眼,房子里已經聚了大約20幾個人,桌上擺著一些報刊雜誌的廣告版面還有一些廣告圖片的資料,陳雲霆一到場,計凡馬上就向各位已經到場的人員介紹了陳雲霆的身份,並帶陳雲霆找了個位子坐下,可能知道這個點很多人還沒來得及吃飯,桌上備有茶水和點心,氣氛並不熱絡,幾個人若有若無的低聲交談著,陳雲霆環視了一下這張長桌的兩而,看有沒有認識的人,轉了一圈發現都是陌生的臉孔,心下正在起疑,就見一直空著的主位和第一個位子過來了兩個人坐下了,趁著並不明亮的燭光,陳雲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兩個人,正是柳陽和靳培元,這兩個前進報社的人,他們居然是這次交流會的召集人么?
這兩人一落座,計凡馬上就給兩人面前的茶杯續了水,之後乖乖的找了個位子坐下拿出了紙筆,一幅要記錄什麼的樣子,到會的人看著柳陽和靳培元小聲議論著,也頗有些意外的樣子,柳陽輕咳了一聲,沖大家說道:「請大家安靜一下,本次的共.產.主義概念和發展交流會現在開始。」
此話一出,在坐的各位一片嘩然,一個五十來歲的商戶老闆氣道:「不是廣告印刷業同行交流會嗎?怎麼成了什麼共.產.主.義交流會了?這不是明顯的騙人嗎?我老周對你們這些黨.派沒興趣,告辭!」
這位周姓老闆話剛說完就要起身離席,其他又有10來個被騙來的商號老闆和報業同行紛紛出言表示不滿甚至謾罵,也隨之跟著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誰知這撥兒人剛走到門口,就見厚重的廠房大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邊鎖上了。
柳陽:「各位稍安匆躁,外邊有籌備委員會的人在清黨,我讓人關上門是為了保證各位的安全,大家也不用急,我這次只是向大家講解一下真正的*理想是什麼,它會如何帶領人們走向一個光明的世界,沒有別的目的,大家聽完就可以離席,柳某絕無強制大家加入的意思。」
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老闆道:「知道有人在清黨還要騙我們這幫無辜的人來冒這個風險?我們可不是共.黨,萬一被抓了多冤枉!」
靳培元:「這位老闆說的有道理,確實是我們辦法上有些失誤,我們也沒有惡意,只是讓大家明白一下我們的理念,外邊有人把守和通風報信,清黨的人不會那麼容易找到的,大家放心,你們是安全的!」
還有幾個人出言不滿,都被柳陽和靳培元軟硬兼施的壓了下去,得知自己是被騙來的,還是計凡這個熟人,陳雲霆心裡也挺不痛快的,現在正加確定柳陽和靳培元就是共.黨的人了,可能級別還不低。
接下來計凡給每個到會人員發了一疊資料,陳雲霆拿起看了一眼,什麼共.產.黨宣言、黨.綱、主要社會活動、著名事件之類的,這是陳雲霆第一次看到關於共.黨的真正的宣傳資料,發現果然跟外邊那些人嘴裡的傳言說的相距甚遠,如果按這些文件里所描述的,那未來的共.產.主.義就是人人平等、人人都有飯吃、人人都有錢花的美好世界,甚至比國.民.黨的三.民主義還要誘人。
柳陽:「好了,大家都安靜下來那我就開始了,大家看下手裡的資料,這才是我們□□人終生所追求的理想和目標,遠不像外界所傳聞的那樣共.黨是——」
剛說到這裡,突然就聽到柳陽身後牆壁上一個隱蔽的小門一開,從裡邊跑出一個年輕男子來,一出來就沖柳陽喊道:「柳書記,快、快撤!清黨大隊的人來了!」
柳陽撲的一聲吹滅面前的蠟燭,站起身沖各位滿臉發愣的與會人員急急的說道:「大家快隨我從後門走!」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是有人來查了,馬上就起身瘋狂的往後門涌去,眾人剛站起身,前門便砰砰砰的被人砸了起來,陳雲霆跟著人群一起往外跑,一出倉庫的門柳陽和靳培元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個計凡在焦急萬分的指揮著其他人逃跑的方向,院里已經響起了國.民.黨人員嗒嗒嗒跑動的皮靴聲和槍支碰撞的聲音,人們倉皇逃竄、四分五裂,早已早不到了方向。
計凡看陳雲霆一時間也蒙了,著急的過來一把拉起陳雲霆的手臂:「陳少爺,快,跟我往廠子後院走!」
兩人剛打算跑,就聽見身後一陣皮靴亂響,緊接著是嘩啦啦的一陣子彈上膛的聲音,有手電筒光刷的一下就朝兩人照了過來,一個國.民.黨年輕軍官冷冷的說了句:「共.黨餘孽,還要往哪裡走?給我抓了!」
嘩啦一聲,一下就衝上來10來個舉著槍的軍人把兩人綁了起來,兩人被帶到廠房院外的一輛卡車上,上了車才知道,有10多個人都被捉了回來,但裡邊並沒有柳陽和靳培元,只是一些參與交流會的商戶老闆和報社編輯之類無關緊要的人員。
不多大會兒,一撥兒人就被帶到了一處守備森嚴的大院處,下了車,又被押到了一處密閉的房子里,四周圍滿了國.民.黨的軍人,很快,這間密閉的房子里便亮起了耀眼的燈光,那名負責抓捕的青年軍官邁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另一個軍官,陳雲霆站在人群中間往外看了看,看身形後面的是個女軍官,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蔣蘋!
在這種場合見到蔣蘋,何等慚愧,陳雲霆低下了頭,生怕被蔣蘋看到,站定后,蔣蘋環視了一下被抓到的這十幾個人,說道:「這裡邊有叫柳陽和靳培元的嗎?有的話站出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蔣蘋:「中間那個穿西服的,抬起頭!」
陳雲霆知道躲不過來,默默的抬起了頭,就看到蔣蘋看向自己的目光猛的一亮,馬上就又恢復了冷冷的樣子,並把目光毫無痕迹的轉向了其他人,說道:「有人提供柳陽和靳培元逃跑線索的,可以放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是不想提供,而是當時十分的混亂,根本就沒有人看到這兩人是怎麼消失了的,蔣蘋:「都不願意提供是嗎?先給我關到牢里仔細想一夜,明天一早我希望能聽到想要的消息,否則——就在牢里過一輩子吧!」
說完一扭身,踩著黑亮的皮靴嗒嗒嗒的離開了,10幾個人馬上被押了出去,轉眼就只剩下陳雲霆一個人,陳雲霆正在疑惑,就聽那名抓捕自己的軍官說道:「你,跟我來。」
軍官過來把陳雲霆身上的繩子解了,之後帶陳雲霆往前院走,幾分鐘後來到了一個二層的小樓,並在一間掛著特派員辦公室牌子的門前停了下來,軍官站在門前輕輕的敲了幾下門,裡邊傳出蔣蘋的聲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