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武林名門貴女(四)
有了懷疑,清鈺便讓梅風順著這個思路去查南宮楚和三皇子,果不其然,梅風很快便查出了南宮楚和三皇子在謀划著送她入宮加以控制的事。
而且,在南宮楚的計劃中,將清鈺送入宮中后,便將裴尚軒的死栽贓到裴景玉頭上,背上了「弒父」之罪的裴景玉,在江湖中註定人人喊打。
裴尚軒生前,受過他恩澤的人將會與裴景玉不死不休,如此,裴景玉在這江湖中便沒了立足之地。裴家家產無人繼承,南宮楚便可將這諾大家產轉入自己名下,用來支撐三皇子的野心。
「南宮楚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清鈺望著梅風呈上來的情報,笑容冷肅,前一世里,他們恐怕也是這樣打算的,但是被裴景玉打亂了計劃。而從那以後,裴景玉從江湖中失蹤進入了朝廷,三皇子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南宮楚便順勢而為,放棄了讓裴景玉身敗名裂的想法,轉而專心謀奪裴家的家產。
靜水站在一旁——每當梅風那邊傳來消息時,都是靜水在一旁伺候的,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心底卻是止不住的驚訝。
事實上,暗衛隊里也是各種驚訝——為清鈺的未卜先知。當初清鈺提出自己的懷疑的時候,大多數暗衛都覺得清鈺想太多了,但是等他們真的按照清鈺懷疑的方向查了下去后,卻發現清鈺的猜測是正確的!
孝期不得佩戴珠寶首飾,因此裴清鈺拿到玉墜后,便將它收入了首飾匣,平日里時常拿出來把玩,直到孝期結束才把玉墜翻出來帶在身上。據說,這玉墜是一對的,乃是裴尚軒的太爺爺和太奶奶的定情信物。後來,這玉墜便傳給了子孫後代,意義非凡。
玉墜被傳給了裴清鈺一個,裴景玉一個,前一世里,裴景玉的玉墜孝期尚未結束便丟了,而裴清鈺的則因為她時常把玩,吩咐丫鬟好好的收著,倒是沒丟,但是最後卻被南宮遲給奪了去。
不管清鈺是未卜先知還是直覺驚人,暗衛都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清鈺提供的方向,他們恐怕要費一番力才能查到這件事,畢竟這件事,南宮楚和三皇子做的很隱蔽。但是那時候,恐怕就來不及應對了吧?
「靜水,你去問問姚叔,裴家的家產幾何?」清鈺卻是突然開口,面帶困惑。按說,裴家的家產在這江南地區也只是中等啊,怎麼南宮楚和三皇子就盯上了裴家的家產呢?
「等一下,不用去了。」突然的,清鈺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喊住了正準備出門的靜水,自己快速走入內室,在裝首飾的匣子里倒騰半晌,找出了裴尚軒死前留給裴清鈺的玉墜。
如果說,這對玉墜的意義不止是裴家先祖的定情信物,它還代表著其他東西,那麼是不是就能解釋得通,南宮楚和三皇子盯上裴家的緣由了?
玉墜是蟾蜍形狀的,不過拇指大小,但是雕刻的活靈活現,尤其是眼睛,更是鑲嵌了兩顆黑黝黝的小石子,看著就像要活過來一樣。
「冬青,」清鈺將玉墜小心收好,高聲喊著冬青,冬青本就在門外侯著,聞聲立馬掀了帘子走了進來,「替我更衣,我去找哥哥一趟。」
伺候著清鈺換上了素色的衣服,又披上了雪白的狐毛披風,江南冬季濕冷,屋子裡有火炭還好一些,若是離了屋子,便是刺骨的寒風。
裴景玉正在書房看書,聽聞清鈺來找他,看了看窗外連綿不斷的小雨,忍不住皺起了眉:「把她帶到耳房去,生上碳火,讓灶上的趕緊給她熬碗薑湯來。」
「怎麼想起來哥這裡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有事你讓丫鬟來一趟不就行了嗎?這麼冷的天,你這麼到處跑,身體能吃得消嗎?」一跨進耳房,裴景玉便開口問道。
「沒事沒事,只是我剛剛在整理首飾,看到了父親留給我的玉墜,想起哥哥這裡還有一個,便想來看看。」清鈺這才察覺到自己來的太過急促了,笑容訕訕的開口:「這不是在屋裡閑的太無聊了,所以就沒讓丫鬟跑這一趟嘛。而且,我這兩年隨著哥哥習武,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不會那麼容易病的。」
「看玉墜你什麼時候不能來看?非要找個下雨天。」裴景玉一邊吩咐管著他屋裡東西的丫鬟去把玉墜拿過來,一邊說道:「真閑得無聊,就在屋裡蹲馬步。你習武天分很高,就是基礎不紮實,跟人對敵後勁很容易不足。」
清鈺便苦了臉,左顧右盼的轉移話題——她實在是怕了蹲馬步了。裴景玉又氣又好笑,也懶得拆穿她拙劣的轉移話題技術,隨著她的話頭轉換了話題。
自從裴尚軒死去后,清鈺便一點一點的成長了起來,性子也變得活潑了許多,至少,遇到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裴景玉對於她的改變,不僅沒有起疑,反而很是欣慰。
不多時,珠璣便帶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進來,清鈺興緻勃勃的迎了上去,拼字打開了盒子。盒子里放置著的玉墜和清鈺那一個大小色澤都差不多,一看就是同一塊玉料雕刻而成的。只不過,清鈺那一塊是蟾蜍形狀的,而裴景玉這一塊卻是蠍子形狀的。
「為什麼哥哥的是蠍子啊,我還以為和我的一樣,是蟾蜍的呢。」清鈺將玉墜拿在手裡把玩著,語氣帶了兩分失望。裴景玉卻沒有看到,清鈺眼底閃過的精光,她有九成的把握,這兩個玉墜絕對代表著什麼。
不管是蟾蜍還是蠍子,腹部都有著看似凌亂的線條,但是清鈺一眼掃去,卻能感覺得出來。兩個玉墜上的線條是能夠連在一起的。
「哥,你這個玉墜借我兩天吧,我想把它和我那個一起畫下來。」清鈺將玉墜握在手裡,嬉笑著朝裴景玉開口。
「你要就拿去玩好了。」裴景玉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你想學作畫嗎?需要給你請個名師嗎?」
「不用了,只是最近一直下雨,沒法出門,悶在屋子裡實在無聊,所以想找點事做而已。」清鈺將玉墜裝在盒子里,遞給了身後的冬青,聽到裴景玉的問話,急忙擺手拒絕了。
裴景玉見清鈺態度堅決,也就沒再提,詢問起了清鈺最近幾日的習武情況。最近接連下雨,天氣濕寒無比,清鈺整日縮在芝芸館不想出門,裴景玉無法,只得吩咐她自己在芝芸館溫習之前學過的。
清鈺最初提出要跟著裴景玉習武,不過是為了學習這個世界的內功心法,武術招式她早已爛熟於心,這幾日在芝芸館要麼就是打坐修習內力,要麼就是跟著靜水學慣用毒。
聽聞裴景玉問起她的劍術,臉上閃過一抹自得,從腰間抽出裴景玉特地給她找來的軟體,當下就在屋子裡比劃了起來。
看著清鈺精熟無比的劍術,裴景玉滿意的點了點頭,提劍便朝著清鈺攻去。清鈺一驚,劍術亂了一招,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戰意高昂的和裴景玉過起招來。
夜幕降臨時,清鈺才帶著蠍子玉墜回到了芝芸館,由靜水和冬青伺候著梳洗后,清鈺揮退伺候的下人,靠在大迎枕上,借著燭火研究著兩個玉墜。
玉墜上的線條看似凌亂,但卻是真的可以拼接在一起,清鈺只是把兩個玉墜拿在一起,便很容易的找到了線條和線條之間的紋路連接點。
親自磨好墨,清鈺將線條複製在了白紙上,只是,線條雖然可以連接起來,卻依舊凌亂,根本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
清鈺將兩個玉墜和玉哨、紫檀木令牌擺在一起,眼底閃過一抹玩味,這些東西,前一世里裴清鈺可都沒發現它們的真正用途。事情越來越好玩了,裴家先祖,到底是幹什麼的,竟然留下了這麼多讓人惦記的東西?
冬去春來,沒等清鈺研究透兩個玉墜上的線條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梅風便傳來消息,南宮家有了動靜。
「靜水,你去告訴梅風,讓他想辦法給京中的人遞個消息,就說,三皇子和武林人士勾結。」清鈺換上月白色的勁裝——三年孝期內,她都只能著素衣,準備出門去跟著裴景玉習武。
「是。」靜水應了一聲,替清鈺整理好內室后,假借回屋子裡休息的功夫,悄悄地離開了裴府。梅風得了清鈺的命令,立刻便安排人手往京中傳話。
一個多月後,南宮府
「父親,三皇子說了什麼?」南宮遲望著父親看完信件后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微微皺起了眉頭,開口詢問道。
「不知是誰在京中傳言,朝廷有人和江湖人士來往,意圖謀反,三皇子被聖上的人盯上了。他讓我們小心謹慎。還說,聖上現在對江湖中人起了提防心,裴清鈺,恐怕入不了宮了。」南宮楚今年不過三十有五,與上一任武林正道盟主裴尚軒的儒雅長相不同,他是典型的江湖人長相,濃眉大眼,英氣勃勃。
「那裴家的寶藏……」南宮遲聞言,頓時皺緊了眉頭。
「三皇子讓我們想辦法把它奪到手,裴清鈺可以放棄,裴家寶藏不能放棄。」南宮楚正色,神色冷肅:「既然沒辦法把裴清鈺和裴景玉分開,那就把他們徹底綁在一起。」
「父親的意思是?」
「裴府現在只有裴清鈺和裴景玉兩個主子,之前又大肆發賣下人,誰知道是不是府里發生了什麼骯髒事,被人撞破了需要處理證據?」南宮楚端茶,笑容志得意滿。南宮遲立馬便懂了南宮楚的計劃,笑容便舒展開來。
正在談話的兩人沒有注意到,屏風后伺候的一個奉茶丫鬟正支著耳朵偷聽他們的計劃。將兩人的對話聽清楚以後,奉茶的丫鬟不動聲色的在門口的花盆裡放了顆小石頭,然後趁著換班的時候回到屋裡,悄悄寫了一張字條裝在指關節粗細的竹筒里,等了片刻,窗戶正對著的院子里便出現了一個不起眼的掃洗丫鬟。
假裝起身去關窗子,奉茶丫鬟輕輕的扣了三下窗扉,不著痕迹的將竹筒扔了出去。掃洗丫鬟便一邊打掃一邊朝著這個方向移動了過來,「不小心」把頭飾碰掉在了地上,彎腰撿起頭飾的瞬間,竹筒被她裝進了袖子里。看著掃洗丫鬟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奉茶丫鬟輕輕閉了閉眼,躺回了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