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民國軍閥貴女（八）
因為一場鬧劇般的喜宴,蕭家如今成了遼城街頭巷尾的談資，被頂上了風頭浪尖。蕭成莫欲將妾室扶正,結果喜宴上，原配子女帶著母親的嫁妝與蕭家決裂,義無反顧的反出了蕭家。
當初關曉璃那讓人眼紅的關家十萬兵馬嫁妝也正式從蕭家軍中分裂了出來,重組關家軍。雖說因為這十數年來,蕭成莫對軍隊的掌控和調度,關家軍和蕭家軍早已不分彼此，根本無法做出真正的劃分。
清鈺也不在意，願意跟著她乾的,自己站出來了一部分,不夠的部分,蕭成莫從軍中給她撥了一部分過來，湊足了十萬兵馬,重建了一支關家軍。
蕭家軍隊里因為這次分裂鬧得人心惶惶，蕭家大宅里也不安寧,池雪鳶被扶正的第二日便卧床不起,稱病不見客。如今整個遼城都在傳,池雪鳶福薄,壓不住蕭家夫人這偌大的富貴，這才卧病在床。
而池雪鳶卧病半月後，遼城首富顧文軒便上蕭家求娶蕭家五小姐蕭清羽，結果被蕭成莫趕了出來。顧文軒也不氣餒，幾次上門，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於使得蕭成莫鬆了口，允了兩人的婚事。
結果兩家剛剛定下婚期，遼城流言四起，皆言蕭家五小姐不顧廉恥勾引有婦之夫，逼得顧文軒為她休棄髮妻。顧文軒狼子野心，盯上了蕭家的兵權，這才上門提親。
蕭成莫被這樣的流言氣的夠嗆，心底對顧文軒卻是戒備了起來，顧文軒和蕭清羽的婚期也被拖到了一年後。顧文軒和蕭清羽被氣得夠嗆，卻因為心虛，不敢反對。
蕭家深陷流言中的時候，清鈺的日子卻過得逍遙自在，如今她已經不是蕭家二小姐了，而是關家二小姐——關曉璃夭折的大女兒也遷出了蕭家，記在了關家的家譜上。當年的關家大宅已經被人買走，又因為年久失修，因此清鈺買下的三進小院落，就成了新的關家宅院。
流言四起時，有人看到顧文軒那個被逼得走投無路跳河了的前妻容安的陪嫁丫鬟幾次出入關家宅院，更似乎是直接住在了關家宅院。各種猜測四起，陰謀論不斷，卻被清鈺和容安一致的忽略的。
容安，又或者該叫她寧染了，坐在窗邊，一面喝著雙溪端上來的湯藥，一面聽著雙溪和她說著外面那些流言，眼神卻止不住的往清鈺身上瞟。
清鈺正帶著關北越在院子里曬太陽，脫離了蕭家之後，他們姐弟二人都改了姓氏。從寧染的角度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清鈺的正臉，清鈺神色淡然，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
寧染微微眯了眯眼，從她在這個時代睜開眼開始，似乎清鈺就一直是這副模樣，對什麼都是漫不經心的，然而實際上，卻是把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
寧染至今還記得，那日剛醒來不久的她和清鈺在書房談話，清鈺也是這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然而言談之間透出來的野心卻讓人心驚。最重要的是，她並不僅僅有野心，更有著與野心匹配的實力。
她的眼界，她對局勢的預判，對行軍作戰的熟悉，讓寧染這個從百年後而來、有著「先知」這一作弊器的人都驚嘆不已。寧染不由得有些神往，運籌帷幄之中，決策千里之外，說的大抵就是清鈺這樣的人了吧？
只是，讓寧染想不通的是，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很確定自己是回到了一百多年前而不是進入了平行時空。那麼問題來了，清鈺這樣「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人，為何史書上沒有任何記載呢？
在寧染的認知里，清鈺所展現出來的能力，絕對能夠青史留名，為華國歷史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偏偏的，饒是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學習過的歷史中，有著清鈺這一號人的存在。
而出現這一情況，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清鈺後期得罪了強敵，被人為的抹去了豐功偉績，而另一種，則是清鈺死的太過早，來不及做出一番事業。
若是第一種情況，對方有可能將她的功績從史書上抹去，卻無法讓受她恩惠的百姓也將她遺忘。寧染穿越之前，也是遼城人士，卻從未聽說過清鈺的事迹。那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清鈺死的太早了！
寧染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清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對方一聲。清鈺之前和她深談后，發現了她的商業天賦，便提議兩人合作，打拚一個太平盛世出來。
寧染有些心動，卻因為顧忌清鈺的「早逝」而遲疑不決，其實內心裡，她更偏向於找季洛甫合作的，畢竟按照史書記載，最後統一國家的人，是季洛甫。只是，同樣身為女人甚至年紀還沒她大的清鈺提出來這樣的建議，真的很讓人難以拒絕。
大抵是她的目光在清鈺姐弟身上停留了太久，關北越朝著這邊望了過來。關北越神色淡漠，看人的目光帶著冰冰涼的質感，琉璃般的雙眸就像是一面鏡子，能夠倒映出一切，但事實上裡面空無一物。
寧染從信息大爆炸的時代而來，自然知道他這是自閉症的正常表現，知道自閉症患者對人的情緒感知更為敏銳，因此既不會因為他冰冰涼的空洞目光而覺得害怕，也不會覺得他是傻子而對他心有輕視。
關北越對她感官很好，能夠在一定範圍內允許她的接近，雖然沒有像對清鈺一樣的依賴，但是也算是承認了她的存在。因此在看到那讓他不舒服的目光是來自寧染后，關北越只是孩子氣的皺了皺眉，轉開了頭去。
「哦，對了，小姐，我聽說樓少帥要來遼城了，差不多後天就要到了，而且季少帥也要來遼城和樓少帥談判。」城中關於寧染和清鈺的流言說得差不多了，雙溪突然想起來了遼城今日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隨口對寧染說了一句。
「樓少帥？可是西北的那個軍閥樓千尋？！」寧染一愣，腦中靈光一閃，腦海中對這樓千尋的記憶突然清晰了起來。
史書記載，樓千尋在蘆城的戰鬥中不慎中了流彈，重傷垂危之際，派人請來了季洛甫，兩人深談后，樓家軍隊併入季家，季家實力暴漲，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內部統一。而季洛甫帶著軍隊揮兵南下的時候，樓千尋病逝在了蘆城，死後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骨灰能夠送回西北與亡妻合葬。
寧染會對樓千尋的事迹記得如此清楚，也是因為當初大學里上歷史課時，課本上寥寥幾段話，那個老教授卻就著樓千尋的生平講了兩節課，言談間頗為欷歔不已。
寧染還記得，老教授說，樓千尋的妻子乃是遼城蕭家的嫡女，當初樓千尋在遼城與季家首談合作事宜時相識。然而樓蕭氏體弱，婚後多年無子不說，更是在知道蕭家破滅的消息后，打擊過度卧病在床，沒兩年便香消玉殞。樓蕭氏死後，樓千尋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戰爭中，再沒有續弦。
寧染望著院子里眉眼精緻的清鈺，種種跡象都表明，清鈺很有可能便是樓千尋那個早逝的妻子樓蕭氏，也唯有此，才能說明驚才絕艷的清鈺為何沒有在青史留名，甚至遼城都沒有關於她的故事流傳下來。只因為在歷史上，清鈺被困在了蕭家後院十數年，後來又遠嫁西北，所以遼城人不記得她！
寧染還記得，自己當初聽老教授講了樓千尋的生平后，還和舍友開玩笑似的說起來樓蕭氏，定然是個風華絕代的女性，也唯有此，才能讓如此驚才絕艷的樓千尋念念不忘。只可惜受時代所限，樓蕭氏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來，生平更是寥寥幾句，實屬可惜。
「哎，清鈺，你那天和我說的提議，我答應了，我們一起努力吧。」想起來了清鈺的身份，寧染對她又多了兩分信心，倏然站起來，沖著院子里的清鈺笑得一臉明媚。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清鈺沒有按照史書記載的乖乖在家待嫁，而是驚世駭俗的帶著關北越脫離了蕭家自立門戶。但是寧染是穿越者，心知自己對這個時代而言便是一個便數，清鈺與史書有了變化，大抵是蝴蝶效應，因此也沒有深究。更何況，便是她想深究，也沒那個能力深究。
「好啊。」清鈺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想通了，但是見她下定了決心，也忍不住露出一個歡欣的笑容來，頗為愉悅的應道。
此刻的兩人都還不知道，她們算不上正式甚至是帶著幾分隨意的聯盟，最後掀起了多大的風雲，對華國的歷史有了多大的改變。而兩人結盟的這一日，也被后史成為「新時代的起始點」。
就在兩人正式聯盟的時候，遼城的一間不起眼的院子內，一個清雋的年輕男子正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旁邊是風塵僕僕一臉倦容的副官。
「少帥，人已經甩掉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走了進來，對太師椅上休息的男子低聲稟報道。
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清雋男子，正是傳言中還要兩日才到遼城的樓家少帥樓千尋。聽到手下人的稟告，他直起了身子:「吩咐下去，讓兄弟們都好好休息，等季洛甫到了再去蕭家。」
進來報信的人退下去了，一旁的副官卻遲疑著開口:「少帥，那樓家送來的信是什麼意思？」
「不過是想找個牢靠的大腿以應對即將到來的亂世罷了，」樓千尋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比起現在這個蕭夫人的女兒，我現在對新鮮出爐的關家二小姐更感興趣些。」
副官想起來到遼城后聽聞的關於清鈺的種種諸如「性情暴戾恣睢，為女不孝為姐不慈，冷漠無情」之類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