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chapter97
到了六月底,清河考完最後一場考試出來，侑介因為要和同學出去聚會所以先走了,她獨自走到正門口等琉生來接她。
清河原本打算自己回家，可他說自己有空，她也就順口答應了。
剛走到門口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人影,琉生見到她，往前走了幾步。
他握住她的手，「考試還順利嗎？」
「很簡單。」清河點頭,和他並排離開校門口。
六月天氣開始炎熱,但是已經臨近傍晚，微風徐徐吹來,身上倒是覺得舒適。
琉生沒有開車,兩人慢悠悠地散步回家。
清河側頭柔聲問琉生：「琉生哥很早就來了嗎？」
他垂眸笑道：「比你出來早了一點點。」
清河接話：「是早了很多時間吧，琉生哥如果總是不到下班時間就離開的話,店裡的同事對你不滿怎麼辦呢。」
他輕輕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說：「可是我想早點見到你。」
清河努力抿唇才不讓自己笑出聲,她假裝正色道：「我已經和你說好了，我就不會走。」
「我記下了。」他柔聲回應,「同事們大多都很和善,我偶然早點離開，他們不會生氣，小河不要為我擔心。」
清河點頭：「嗯。」
兩人慢閑散地走著，身後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仔細一聽，似乎是直奔著他們兩個人過來的。
清河頓了頓，聽見一道聲音響起：「朝日奈同學，你等一下好嘛！」
清河停下步伐轉身，就見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生快步跑了過來，她仔細一看，好像是班級里的班長。
清河笑道：「田中君，你有事找我嗎？」
田中喘著氣走到她眼前，從背包里隨意地掏了掏，掏出一份資料，然後直接塞進了清河手裡：「朝日奈同學，這是系裡組織的一個活動，因為之前你不在學校里，無法當面給你，今天湊巧遇見你所以趕忙追上來了。」
清河一聽急忙道謝：「田中君，麻煩你了。」
「這沒什麼，小事而已。」田中隨意地擺手，「反正這個活動資料上寫得很清楚，朝日奈同學你仔細看一看吧，有興趣的話，儘早報名。」
清河又客氣地道謝，田中轉身離開。
回家時是坐電車回去的，清河忍不住好奇地打開資料翻看，發現原來是城智和美國的一所知名大學聯合組織的交換生活動，為的就是讓兩方攝影系的學生更好的了解對方國家的攝影文化，活動開始時間在九月六號，為期一個半月。
清河繼續往資料的下方看——報名截止時間，八月二十六號。
她暗自狐疑，怎麼報名時間這樣長，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這次活動是自費參加，而且城智的學生需要前往美國，這期間花費巨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因此學校才特意給出了寬裕的時間來讓學生考慮。
清河看罷，輕輕地一皺眉，她剛好想出門去走走，眼下就有一個機會，要不要參加呢。
琉生見此，揉著她的眉頭說：「資料上是不好的事嗎，怎麼皺眉了。」
清河把活動的事說了，琉生瞭然道：「出去走走也好，錢不是問題，但是時間要一個多月，我實在放心不下。」
清河道：「我還沒決定去不去，而且……」她出其不意地掐住琉生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輕輕揉了揉說：「我不會走的。」
琉生把她的手捉到自己唇邊吻了吻：「我知道，但是小河不在，好寂寞。」
清河忍不住笑出聲，安慰性的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然後握在手中不再放開。
雖然沒有決定參不參加那個交換生活動，但是早前打算好的計劃卻還是要實施的。
考完試就是暑假，清河窩在家裡翻看旅遊雜誌看看去哪裡好，繪麻陷入戀愛中每時每刻都不想和昴分開，清河勸說勾搭無果后打算自己一個人去。
這天她正翻著雜誌，卻是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光
to清河
聽要哥說你最近打算去外面走走？近幾天我正好要去宮城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清河支著下巴想，去年地震宮城縣受到波及，如今還有輻射存在，光去那裡作什麼。
不等她仔細想明白，光又發來了第二封郵件。
光
to清河
雅哥是不是又催你鍛煉了？反正在家閑著也是閑著，萬一長胖了，看哪個男人敢要你。
清河氣結——去，不怕你。注意，我再胖也比你好看。
然後光回了一個「哦」。
清河氣得牙痒痒，扔掉手機不打算再和他說話，過了一會，猛地反應過來，她這是答應了和光出門，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一時衝動放下豪言也沒那個臉面反悔，和光商量過後決定七月八號那天去。
晚上她把這件事和琉生說了，他一邊把護膚品往她臉上抹勻，一邊笑著說：「我知道了，既然和光哥說好了，那就去好好玩一次。」
他看起來並不生氣的樣子，清河道：「我會早些回來的。」
琉生應好，把她打橫抱進床里，然後一扭一扭地鑽進來抱住她。
清河握住他的手，一夜安眠。
假日里閑來無事，清河有時會跟著琉生去美容院，有時和要一起在寺廟裡禍害女施主，時間久了，她也能張口背上幾句佛語，哄得女施主兩頰緋紅。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到了七號那天，清河眼見是風斗生日，特意主動給他發了郵件。
他已經殺青，但是忙於其他通告，自她回家后就沒有回來過一次。而且自上次和她鬧彆扭開始他就不再和她聯繫。
清河不明白這是為何，得不到回應也就放置著，想著時間久了，風斗自然而然也就消氣。
郵件發出去沒一會就收到了回郵。
風斗
to清河
臭丫頭！吊著我好玩嗎！我後天回來，你不給我一個說法，不然和你沒完！
清河困惑不已，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對方卻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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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光就來了日升公寓，清河端了早餐出來，放在他面前，在他身上掃視一圈，發現他妝容十分精緻，身上卻是穿得輕便。
清河故意問道：「你今天怎麼不穿你那條小皮裙？」
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她的公主裙，幽幽道：「你這麼能惹事，我要是穿著女裝出去，還能回得來么？」
清河：「……」
清河：「我比你好看。」
光：「……」
一邊看戲看得歡快的要聞言笑得前俯後仰：「你們兩個多大年紀，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鬥嘴？」
彌立馬插嘴：「要要，我都沒那麼幼稚。」
光&清河：「……」
吃過早餐，兩人互相嫌棄著出了門。
宮城縣離東京不遠，為了節約時間打算乘坐新幹線前往。出門時是九點，總共花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清河不知道光來宮城縣的原因，光不說，她也不問，兩人默默地出站。
光帶著她轉了幾趟車，又走了幾段路來到了鄉下的一個村莊，眼前的事物忽然就荒涼破落起來。放眼望去，滿是倒塌的房屋，田野里長滿了雜草，樹木零零落落，長勢非常差。
清河忽然明白了什麼，小聲問道：「你來這裡是為了看地震后的現狀？」
「嗯。」他拿著相機隨機拍了幾張照片，「新書里有一個人物經歷過地震，為了讓故事情節更好的貼近現實，我來這裡找找靈感。」
村莊里的小路上滿是雜草，視野內根本看不到人煙，四周一片荒蕪，寂靜地讓人膽戰心驚。兩人走了一一段路后，就在以為前面無路可走時，一棟房屋出現在眼前。
房屋其實坍塌得特別厲害，但是外牆簡單地做過一些修繕，看起來勉強能夠住人，而此時房屋屋頂上，有一縷炊煙裊裊升起。
光拉著她往前走，「我打聽到這裡還有一些老人家不願意走，所以特意過來取材。路上的雜草很多，你小心划傷腿。」
她小聲答應：「嗯。」
等進了門，光說明了來意，兩位老人非常熱情地歡迎來他們。光微笑時看起來很和善，和老人聊了兩句，老人很快就卸下了心房。他順勢拿出錄音筆，請求老人配合他回答幾個問題。
老人大抵是很久沒有與外人聊過天了，見到光笑容和善，忍不住說了很久。等到光問完問題，已經是兩個小時后的事。
回程時是下午時分，太陽西斜，夏日裡的微風拂來，夾帶了揮不去的熱意。清河和光誰也沒有說話，默默地走著。回到宮城縣車站，已是傍晚四點。
走了那麼遠的路，清河有些累，意識十分睏乏，光見此，嘆著氣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原本以為是帶你出來散心，沒想到反而累著了。」
清河抿唇笑了笑。
光擔心她餓著，回東京前帶她去吃了東西。時間一不留神就到了傍晚五點。
因為是在夏日裡，所以太陽還沒有那麼早下山，但是樹蔭卻被拉得老長。然後……她眼睜睜地發現樹蔭中站著幾隻外形醜陋的妖。
清河一愣，光感覺到她停了下來，轉身問道：「怎麼了？」
她裝作不在意的回頭：「沒什麼。」
她忽然想起天神所說的話，地震后時化頻發，彌留在此岸的妖數量眾多，她半信半疑，眼下一看，果真如此。宮城縣臨近地震震源，妖的數量多在情理之中，也不知道東京有多少。
她想著想著心下一陣緊張，不由加快腳步，誰知下一秒就猛地撞到了光的背。
光無可奈何地轉身：「見鬼了？」
清河納悶：「嗯？」
「沒事。」他轉過去。
清河又走了幾步，忽然發現腳下一疼。她穿的是小涼鞋，大概是走多了，腳底疼得厲害。
光再次轉身，見她皺著眉頭盯著腳面看，心下瞭然。他在清河面前蹲下，「走這麼慢，什麼時候才到車站？身為哥哥，沒辦法只好背你好了。」
清河連忙拒絕，光咬牙道：「聽話。」話落，雙手抱住她的腿，清河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背上。
光迅速托住她的雙腿站了起來。
事已至此，清河只好默默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然後小聲道：「謝謝。」
「什麼？」
「……謝謝。」
「我聽不清。」
清河倒吸一口氣道：「光，你好不要臉。」
他輕聲笑道：「多謝誇獎。」
清河：「……」
他接著說：「不過比起不要臉一事，我覺得你我彼此彼此，你說是不是，嗯，小河？」
清河道：「你厚臉皮厚得坦蕩，我哪裡比得過，你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他笑：「那是，你厚顏也要偽裝一下，也就琉生不在乎。」
清河愕然，根本不明白他怎麼突然之間就和她吵了起來，她默了默，說：「我不和你吵。」說完撇頭。
過了會，光問：「不說話了？」
清河道：「你說話陰陽怪氣的，和你說話不舒服。」
他沉默良久，停下來，小聲嘆了一口氣：「你順了我的意，我自然也就不逗弄你了。」
話說出口的時候，居然幻想著她能對自己說真心話，真是被她親近琉生的事弄得慌了心神，而慌了神，聽聞她要出去散心的消息，不管不顧地就急忙將她帶了出來。
光闔上雙眼，硬生生地將心裡的那點綺念壓下去，爾後故作輕鬆地說：「玩笑話而已不要當真。」
他輕笑起來，將她背穩了，繼續往前走。
少女伏在他肩膀上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快要到車站前，少女才抬起頭，貼著他的背，語帶悲戚地說：「我百般討好又怎樣，你雖不與我計較我的身份，卻從未信我，也不給我機會。」
心下一陣抽痛，光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回東京的路上兩人相繼無言，因為坐車時間長，少女忍不住睡了過去。
光伸手將她抱過來倚靠在自己肩上，之後的路程一直盯著窗外的事物發獃，直到列車裡的廣播響起提醒旅客到站的聲音，他才渾渾噩噩地喚醒少女下車。
走了一段路，她還是累得厲害，光再次將她背了起來。
此時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了，月明星稀，道路被暖黃色的路燈照亮著，兩人的身影被燈光拉成了一條線。行人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腳步聲「嗒嗒」響起。略帶著暖意的微風吹拂過來，少女的頭髮落在他臉頰邊，惹得肌膚微微發癢。
他側頭看了看少女的睡顏，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說：「傻姑娘，睡這麼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說話間已經到了日升公寓前，光遙遙看見琉生緊張的來回朝他這邊張望。
幾秒后，琉生見到他，快步走過來。
「光哥。」琉生看了眼少女，見她熟睡著，哭笑不得道：「睡著了？」
「嗯。」光微微側身。
琉生熟練地一手摟住少女的腰，一手托住她的腿，不過幾秒，少女整個人被琉生轉移到了他懷中。
琉生對光點點頭，「光哥，我先帶她回房休息。」
光無所謂地點頭，把人平安地送回來，他也要告辭離開。
琉生抱著少女走了幾步，回頭，對他笑道：「光哥，麻煩你了。」
光道：「這是我身為哥哥應該做的，說麻煩不覺得見外嗎？」
琉生聞言輕聲笑了笑，轉身離開。
光目送兩人離去，退開幾步，朝著來路慢慢地往回走。
這次路燈終於只將他一人的身影拉長了。
——17.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