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去而複返
“要不我去車上等你吧?”上官陌忽然鬆開了蘇淺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如玉的容顏閃過一絲笑意。
蘇淺白了他一眼。這人就是個人精。知道今晚和楚淵不會善了,提前就想貓起來了。她蘇淺好歹也是陰謀場上的大玩家,哪能讓他得逞?再怎麽說他也是她到如今唯一的枕邊人,有事兒他不上誰上?
“上官陌,你盡管走一個試試看,我保證不攔你。”她眯眼笑著,慢吞吞的接著說道:“但我可不保證沒人代替你陪我去。”
上官陌本來一喜,聽到她後半截,無奈的歎了一聲,跟上她的步伐,鬆開的手重新握住她的小手。賠笑道:“我開個玩笑而已,除了我,誰還敢陪在你身邊?天天喊打喊殺的不說,脾氣又壞,毛病一大堆,我既然已經收你在身邊,自然要對你負責到底的。”
蘇淺無語的翻白眼。這個嘻嘻笑的人不是上官陌。上官陌怎會是這麽個無賴?
“你還是上馬車上等吧,我實在不願意看見你這副嘴臉。”蘇淺白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似乎再不想多看他一眼,緊走兩步追上楚淵,挑眉問道:“表哥,還沒到嗎?你究竟把流花美人藏的有多深啊?”
楚淵如星子般的眸子深深的看了蘇淺一眼,似乎有些怒意,隻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也沒回答她的話。
她剛要再追著問什麽,手卻被人扯住。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人是上官陌。還有誰的手比他初生嬰兒般的手更滑嫩?況且除了他也沒人敢拉她的手!
“你不是說回車上等著嗎?怎麽又追來了?”蘇淺挑眉看著他,大眼睛翻翻著。
上官陌不看她的眼睛,拉住她的手跟上楚淵的步伐,淺笑道:“我剛才想了想,你在我身上留了這麽多的痕跡,不就是想給那什麽人看的麽?如今還沒給她看到我就回去,豈不虧大了?”
蘇淺扭頭看著他,眼神憤怒的想要吃人,“你是我的人,怎麽能給別的女人看到?人人說你是才傾天下,我怎麽看你那麽蠢?這麽點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還是回馬車上等吧,我一會兒就帶著那流花美人回去。”
上官陌握著她的手不放,指尖輕觸著她的手心,“你也是我的人,你身上還不是和我一樣?怎的你可以見人,我就不可以?”
蘇淺頓時一噎,很無語的看著上官陌。要走的是他,要留的也是他。她表示懷疑眼前這位反複無常的人真的是上官陌麽?她怎麽從來不知道上官陌還有這樣一麵?早知道,她打死也不會和他日日同床共枕,同進同出同住同食了!
“表哥,我看還是改天再來拿人吧,今日實在是被這個人攪和的沒心情了。我怕我見了那什麽美人會一掌劈死她!”她無力的停住了腳步,全身沒骨頭一般耷拉著。
楚淵回頭看了一眼,眸子裏閃過些什麽,卻也隻是一閃而逝,令人無法捕捉。他嘴角抿了抿,有一絲不悅,“淺淺,你……”說了幾個字,忽的又改口,“算了,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流花美人住在軍營裏也不是個事兒,天天都快成了招蜂引蝶的花朵兒了!你們不用再往這跑了,改天我差人給你們送府上去吧。我這小廟也養不起你們塞給我的大佛!”
說完,他一甩袖袍,頭也不回的走了。
淺陌二人嘴角同時抽了抽。
“這個詞用的可真叫好!她可不就是招蜂引蝶的花兒麽?”蘇淺忍不住拍手稱快。誰說楚淵沒有可愛的時候?她如今看他可是可愛的緊。
上官陌淡淡看了看眉飛色舞的蘇淺一眼,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
楚淵的身影已經走得遠得看不見,蘇淺才回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上官陌。這人今日的一行一動太反常。說好的來,快到地方了又突然變卦,而且還用很拙劣的演技拙劣的借口,善變莫過於斯。不必楚淵,她手底下那群不成器的丫環杏兒桃兒們若在此也能看出他是故意的!
蘇淺有些鬧不明白。他究竟為的是什麽阻止她見上官閑?難道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阻止就阻止吧,他有千萬種方法可以阻止得讓人看不出破綻,卻故意演得拙劣,又是在向誰傳遞什麽信息?
“不必多想了,回別院再說。”上官陌輕柔拍了拍她的小手,十指交纏握住,拉著她往外走去。
蘇淺縱使一千個不滿意,一萬個不舒服,在他纏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也不由得心軟,所有不快全都放下。他手指微涼的觸感每一次都讓她忍不住心疼!想要溫暖他的雙手。
蘇淺在心底裏撓自己,這一輩子在他麵前算是徹底沒了脾氣。
緩步走回馬車,蘇淺沉默著不語。想要開口問,知道他若不想她知道,再怎麽問也是白搭,索性不開口。
門口的士兵都恭敬地見禮。對於普通的士兵來說,並不清楚那幾個如在雲端的人的糾葛,關於那幾場戰役,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和誰打的。他們所知道的隻是眼前這兩個人的身份高入雲端,出入軍營如自己的家一樣隨意。是連他們的太子殿下楚淵都要敬之三分的人,是他們隻能仰視的人,除了恭敬再恭敬,他們不能有任何別的表情。
月魄見兩人去不多久就回來,並沒有帶回流花美人,微微訝異了一瞬,但隨即收起神色,伸手掀開車簾,蘇淺抬腳上車,沉靜如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上官陌伸手扶著她,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寵溺溫柔。待兩人都上了車,月魄放下車簾,揮動馬鞭,駿馬四蹄揚起,拉著車絕塵而去。
馬車中,上官陌慵懶的半躺著,蘇淺溫順地依偎在他胸前,眼睛眯起隻剩一線,似睡著了一般。心不在焉的把玩著上官陌修長的手,柔若無骨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隻有他一半大,她嘴角微微扁了扁,自言自語的嘟囔,“怪不得人都說隻手遮天,長這麽大。”
上官陌手輕輕一翻,將她的小手握住,微涼的指尖輕撚著她的手指,也半閉著眼眸,張開一條縫隙看著她,“我的手大也隻能遮你頭頂這片天而已,別人的天還遮不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崇拜我。”
蘇淺哼了一聲,撇了撇嘴,“我看你不止能遮住我頭頂這一片天,連別人頭上的天也能遮住呢。”
“你是不是今日沒見到流花美人,心裏不痛快?”上官陌聽著她不善的語氣,有些無奈。
蘇淺甩了甩頭,視線扭向一邊,悶聲道:“豈敢。”
上官陌看著她分明就是在生悶氣的樣子,小臉鼓鼓的,眼睛眯著,嘴角耷拉著。他想著若不哄好了,她這副樣子回別院,他今夜是不必好過了。無奈的撫了撫額,柔聲道:“怎麽辦,我好像真的把你惹生氣了。要不,咱們現在折回去,我說什麽也把人給你帶回來?”
蘇淺心思微動,轉眸看向他,正對上他溫柔若水的眼眸。就那麽一眼,已經晃得她心尖兒一顫。
她有點兒暈眩的感覺。他陌大太子的心思也太難以捉摸了點兒!她隱約覺得,就算她不鬧別扭,這人也是要找借口再回去一趟的。來來回回的折騰,她真不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她眼珠轉了幾轉,上官陌隻目光溫柔卻又灼熱的看著她,看得人心慌慌。
“好啊,那就折回去吧,你今日若是不把人帶出來,就禁閉三天。”蘇淺有些慌亂的避開他的眸光,腦袋離開他胸前,支著手肘坐了起來。既然他要折騰,她豈有不陪著折騰的道理?
禁閉三天啊。上官陌水墨般的眼眸黑了黑。
外麵趕車的月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差點沒跌下車。穩了穩心神,抓住了跌出手的馬鞭。敢關他們太子爺禁閉的,這是第一人啊!聽著他們太子爺連吭聲都沒吭聲,估計是不敢反抗了。這是什麽樣的苦命!他心裏嘀咕著,再次堅定地決定以後絕不可得罪淺蘿公主。
車簾微微一晃,一片雲影飛出了馬車,瞬間不見了蹤影。月魄似未所覺,依然揮鞭趕著馬車往別院而去。
蘇淺被上官陌攬在身前,如騰雲駕霧般被他帶著往軍營掠去。不由感歎著這人的輕功真沒個極限了,飛簷走壁什麽的在他眼前真叫班門弄斧了。她前世共今生活了五十來年了,就沒見過這樣的。
她揣測著如此高的輕功,不知道楚淵能不能發現得了?那尊佛也是深不可測的,她其實真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何種程度,不知道和上官陌比起來誰技高一籌。反正都是天賦異稟的神人,不是她這個靠著刻苦努力才練就一身武功的人可以比肩的。
不過轉瞬,已經回到軍營。沒有走正門,而是直接越牆而過,三兩個起落便來到上官閑的門前。之所以那麽肯定是上官閑的門前,是因為她已經看見浣紗窗上映出的人影,單一個影子就已經嫋嫋娜娜勾人心魂,除了上官閑還能有誰?
而浣紗窗上除了上官閑的影子,還有一人的身影。有如芝蘭玉樹一般。蘇淺感覺不到他任何的氣息,武功顯然在她之上,不知高出了多少個層次。但她可以肯定這人不是楚淵。楚淵身上的氣息她熟的不能再熟,即使可以隱藏也瞞不過她的耳目。
“師兄去而複返,放著光明正大的路不走,怎麽幾年不見倒學會偷偷摸摸的了?”一個低低的流風落雪般的聲音從屋裏傳出。單單一個聲音就已經奪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