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籌謀
不得不說袁靖的畫功堪稱一絕。每個人的表情神態都刻畫的栩栩如生。
蘇淺當場就決定將這畫沒收了。這畫要是流了出去會害死一大票癡情女子的。本來心儀楚淵心儀上官陌的女子就已經太多了,再加上一個上官皓月,還有同樣很出眾的袁靖宰離一眾人等,估計天下女子看了這畫都會想入非非!
絕對不能把這畫給葉清風。
她倒是忘記了裏麵還有一個絕色的她。也會害慘了一大票的癡情男子的。
她立即把畫卷了起來,沒給任何一人看,便招呼來何芸娘,“收起來。”她把畫遞給了芸娘。
芸娘嘴角抽了抽,拿著畫下去了。她自然明白‘收起來’的意思的。
“忙完了就過來。”上官陌向她招了招手。
蘇淺看看他,又看了一眼三樓紅晃晃的天字二號房,美眸裏閃著光。那樣子不必說出來,眾人也知道她是想要鬧洞房了。
反正大家也都習慣了她的無視禮教,對於一個未婚女子去鬧洞房,都隻能選擇假裝沒聽見沒看見。
“蘇淺,你還知道不知道你是個女人?你是要我把你關禁閉你才能醒悟麽?”上官陌聲音微沉。
蘇淺扁了扁嘴角,不情願地朝上官陌走去。內心腹誹著這個獨裁主義者,她這輩子算是永無翻身之日了。她有些不舍的望了望天字二號房,燭影搖紅,說不盡的旖旎風情,道不完的風情旖旎,浣紗窗上偏沒有那對兒人影,難道兩人真的不顧這麽多人在還在樓下,就已經翻雲覆雨滾床單去了?
想了想,那兩人的確能做得出來!
她真的很想很想上去給那兩人揪出來。就是見不得別人洞房!
上官陌沒等她走過來,忽然站起身,腳步輕緩的走到她麵前,頎長的身軀秀挺優雅。他手輕柔的攬住她的纖腰,柔聲道:“走吧,其實我也見不得別人洞房。”
他聲音輕細如絲,卻恁的多了絲輕愁傷情。
縱然許多人不知道愁從何來,傷從何起,卻被那淡淡的細如清雨的愁緒籠罩。一時間都木在了那裏。
楚淵的眸光動了動。或許,也隻有他知道,愁從何來,傷從何起。
心緒驀地急轉直下。蘇淺一下子被籠罩在他的情緒中。她此時和他心境如此相同。
她輕輕點了點頭。人往他身上靠了靠。
下一瞬,眾人隻覺眼前一晃,已經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楚淵沒有追出去。這一夜,他坐在醉春樓裏喝了許多酒。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醉。
這一夜,葉清風竟真的和阮煙雨被翻紅浪,巫山雲雨了一夜。
這一夜,楚淵的部將沒一人敢擅離醉春樓,陪著楚淵醉成了爛泥。
這一夜,上官閑清淚纏綿,滴到天亮。而她身邊的上官皓月,淺酌慢飲,眸光如清月,看得清又看不清。
這一夜,遁離的那兩個人卻在乾州關城牆上吹了半夜的冷風,直至天色微曦,新的一日到來,才從城樓上下來,施展輕功回了別院。
兩人在熱水中泡了半個時辰,將身上的寒氣泡的差不多了,才從水中出來。月隱送來熱熱的薑湯給兩人喝下,然後擺上早膳。早膳用過,蘇淺剛要躺到床上睡覺,密函便像刮雪片一般送了進來。
有送給她的,也有送給上官陌的,有蘇國公主府送來的,也有青門送來的,還有暗夜門和西月太子府送來的。月隱和月魄進進出出門都關不上了。
蘇淺知道昨夜上官陌連從未亮出來的葉清風這張大牌都打到了明處,必然是有大圖謀。借著她的名義把楚淵及他的諸將都請到了醉春樓,大概昨夜那些人一個也沒能離開醉春樓。
她眸光沉靜如水地看著上官陌,說不出此時心中是何滋味。
她是他的枕邊人,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籌謀算計她卻一概不知,每每事後才知道結果。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局勢變了多少變,似乎和她有關,又和她沒關。那些事都一直掌握在他和楚淵的手心裏,他將她護得密不透風,排除在局外。她處在如白雲蒼狗瞬間萬變的時局中心裏,卻比任何人都過得悠然自得無所事事。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寵愛,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看不聽。因為她知道就算天塌地陷也傷不到她分毫。有那麽一個人確實如他所說過的,為她撐起了一片無風無雨的天空。
曾經的蘇淺似乎已經漸漸遠離她的身體。那個在男人的遊戲裏奮力搏殺手段狠辣不亞於男人的蘇淺已經完全醉倒在上官陌為她打造的溫柔鄉裏。
原來不是隻有男人會迷醉在溫柔鄉裏。女人也會。
可是為什麽會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將她完全掌控在手心而她卻像個傻子一樣住在與世隔絕的隻有他的世界裏麽?因為怕他一旦離開,她的世界就變成無邊無際的真空了麽?而她再也無力掌控了……如同前世一般,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活、婚姻、愛情……
蘇淺慌亂地想著,腦子翻江倒海,眸光卻依然似水一般沉靜,古井無波。
上官陌清泉樣的眸子看著她,卻在她的眼睛中隻看到沉靜,死一般的沉靜。他曉得這沉靜之下的波濤洶湧,不必她來告訴他,他也能能感覺到她此時紛亂的內心,他輕輕將她攬入臂彎,柔聲道:“密函都把房間堆滿了,你不去處理一下嗎?還是我幫你處理?”
蘇淺有一刹那的恍惚。他輕輕一句話便讓她醒悟過來!
其實這個人一直沒有將她圈禁在他的世界裏,她一直是自由的。隻不過是她自己窩在蝸牛殼裏不願意出來。是她自己貪戀著溫柔鄉裏的甜蜜安逸,不想麵對外麵的腥風血雨籌謀算計。他隻不過是寵她寵到一切任她所為,她便以為他是用他自己的情網網住了她圈禁了她。
原來是自己圈禁了自己。
撥開雲霧,眼前忽的明亮起來。
“自然是要看的。我要見識一下你和葉清風的手段,把這天下攪成什麽樣的了。”她盈盈一笑,拉著上官陌的手走到桌前,兩人對麵而坐,中間密函奏報堆疊起一座小山,隻露出兩人的兩雙眼睛兩個頭頂。
雖然密函奏報極多,堆放得卻齊整,按照時間先後輕重緩急分的十分清楚。一邊是送給上官陌的,一邊是送給她的。
有月隱和月魄在,不知輕鬆多少。
她想起來昨夜似乎罰月魄去關禁閉了,抬眸看向站在上官陌身後的月魄。清冷的公子被她看的渾身一顫,往後縮了一步。
上官陌往後看了一眼。雖然不知道昨夜在醉春樓外他的女人和他的侍衛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以他的聰明猜也猜到了。那個女人的行事方式他實在再了解不過。
月魄一臉的憋屈,向上官陌投來求助的眼神。
“算了,就給你記賬上吧。下次再犯,兩次並罰。”上官陌淡淡說了一句。
蘇淺瞥了月魄一眼,沒說什麽。這是表示默認了上官陌的話。
月魄如蒙大赦,一向冰霜般的木頭人也變得活絡起來,笑嘻嘻對蘇淺千恩萬謝。
自打自家主子和淺蘿公主在一起之後,他的冰霜氣質就宣告破功了。
誠然,月魄內心裏還是有些憋屈的。葉清風的女人實在是難纏,如果有下次,他覺得自己還是攔不住那女人。
蘇淺若是知道昨夜不是葉清風強吻了阮煙雨,而是阮煙雨強吻了葉清風,或許就會檢討一下自己的處罰了。因為那女人實在強悍過她的想象,單純的月魄真的不是對手。當然後來葉清風反客為主反倒把阮煙雨拿下了。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月魄無能為力的人,卻被他死死握在手心裏。
“罰你去醉春樓把流花美人帶回來吧。”蘇淺頭不抬地吩咐。
月魄剛放輕鬆的臉又皺了起來。去上官皓月手裏要人啊。
上官陌看了他一眼,溫潤一笑,“去吧。連我都要聽她的,救不了你的。”
那溫潤一笑立即秒殺萬物,令人無法抗拒他的命令。月魄憋屈地看了一眼蘇淺,能不能換個任務?
蘇淺眉梢一挑,憋屈的公子就身形一閃,消失了人影。
蘇淺看了一眼月魄消失的方向,挑眸看向上官陌,他都得聽她的?說給誰聽呢?她聽他的差不多!這人就是有這種能耐,看似將她寵上了天,什麽都依著她順著她,但其實她連一笑一顰這樣的小事都掌控在他的手心裏!
“幹活吧。”上官陌眸光閃了閃,低下頭去。
“你也有心虛的時候,真是罕見啊。”蘇淺憤了一句,拿過一本密函看了起來。
密函來自沈戀風。三天前發出的。沒有用急報,顯然是不太緊急。“風已到戎州,順利接手戎州軍務。”再拿起一本,依然是沈戀風的,“風若歸於虎營,領五萬兵。其所帶五千兵馬退兵還農,耕於戎州西南七家村。”
風若正是她同上官陌入密林尋找楚淵時她三舅舅給她的五千精兵的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