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我們的愛情
上官陌好笑地將她圈入臂彎裏,一手端著粥碗,一手拿湯匙盛粥喂到她嘴邊,笑道:“越發會裝矯情了。原來是為向我撒嬌才把我的一雙兒女讓月隱抱走的。不過,蘇淺,你得趕緊把身體調養回來,這瘦弱的樣子怎麽給孩子喂奶呢?”
蘇淺忍不住摸了摸不甚飽滿的胸部。睡了好幾天,未吃未喝,果然是破身板子不給力。
上官陌他讚成她親自給孩子哺乳,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這樣最好。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自己親自喂養。
她是真矯情,也是真堅強。矯情是在上官陌麵前,堅強是上官陌不在麵前。如今做了母親,她想過,在孩子們麵前,理應做個溫柔而堅強的母親,給他們樹立一個好榜樣。好在這於她並不難做。多少年比這個難的事情她也不知做了多少了。況且這件事是她打心底裏愛做的事,並不同於以前的迫不得已。
如今隻是瘦弱些,要養好身體不過是多吃點飯多吃點補品補藥的事兒。
月隱呈上來的粥軟爛香甜,很是爽口,裏麵雖加了幾味藥,味道卻不濃,她很愛吃。就著上官陌的手吃了兩碗粥,又主動吃了一碗燉的爛爛的牛乳燉木瓜雪梨,餓了許久,肚子感覺像是無底洞,她還要再吃,被上官陌阻止了,她才作罷。
上官陌就坐在她的身邊隨便用了些她吃剩的粥點,吩咐人將碗碟撤了下去,簡單洗漱過後,便在她身邊躺了下來。蘇淺側眸望著他,見他如畫的眉眼間微有疲色,心中一疼,柔聲道:“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上官陌將她撫著他眉眼的手握住,按在胸口,放鬆下來的聲音也微有疲憊:“蘇淺。”隻喊了一聲,半晌卻又沒有聲音。
他不說話,蘇淺卻也曉得他的意思,無非是叫她不要多思多管,安心養身體才是重要。
蘇淺莞爾一笑。多年來浸淫在血雨腥風的霸權爭鬥之中,往往差之毫厘便失之千裏,她腦子從來不敢有鬆懈的時候。習慣一旦養成,想要改卻是極難。上官陌大約也是想到了這個因由,是以一開口,便將餘下嗔怒的話咽了回去。
可是如今她有上官陌,有一雙兒女,她自然是要學著放手一些事情,也要學著拿起別的事情。
“我隻是想說,事情再棘手,也要多注意身體。我們娘仨可都指望你呢。”她半路改口道。
上官陌默了半晌,才道:“蘇淺,你明不明白,我不是要你為我改變自己。你若改變了,哪裏還是我愛著的蘇淺?我不過是要你這幾個月養好身體為重。女人坐月子身子很嬌貴的,你也懂得醫術,不會不知道吧?況且你這身子前些年是被淘空了的,比常人還弱些,更是要注意保養。”
蘇淺一時默住。
心裏翻江倒海一般。
上官陌是這樣寵著她的!寵到她想做什麽,他便由著她做什麽!
上官陌如詩似畫的眉眼在眼前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這個男人,如此將她融進骨血裏愛著,她要拿什麽酬謝?
不過是,傾盡一生的愛罷了。不過是,他想要她是什麽樣子,她便是什麽樣子。不過是,用自己的一雙手、一顆心,溫暖他滿是瘡痍的心罷了。
“嗯,我曉得了。”她往他懷裏又貼了貼,感覺著他溫熱的胸膛裏心髒有節奏的跳動。一聲一聲像敲擊在她的心上。
“上官陌。是不是把孩子們抱進來睡?”
她笑著問。
上官陌更沉默了。
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他們要從小學會不依賴父母。以後就跟著嬤嬤睡。”
蘇淺有點鬧不明白他語氣裏何來幽怨,斟酌著道:“可是他們還太小,我怕這樣長大了會不和我們親的。”
對麵的人閉著雙眸,死一般沉寂。
良久,久到蘇淺以為他是累狠了睡著了,也想要隨著他一起睡過去,他卻聲音低沉地道:“蘇淺,你還記不記得方才為何讓月隱把清澤和扶光抱了出去?”
為什麽?蘇淺臉唰地一紅。因為她怕上官陌他做逾矩的動作被兩個孩子學了去!
她自臉紅自己的,上官陌卻繼續道:“你不過是嘮叨幾句,他們就聽不下去了,這麽小的孩子,你以為隻是巧合?”
蘇淺語塞。她也是看出來了,這倆孩子天賦不一般。
上官陌將她往懷中攏了攏,聲音微微暗啞:“蘇淺,我已經忍了好幾個月了,你以為我還能忍多久?”
蘇淺臉更紅了。
他說的是個甚意思她怎能不清楚。隻是,隻是現在她的身體也不允許啊。輕柔地、不忍地、試探地道:“上官陌,好歹再挨兩個月,待我身體好些……這兩個月還是讓清澤和扶光和我們睡吧。我想和他們多親近親近。書上說,小孩子還是應該和父母多親近親近的。”
上官陌將她往臂彎裏一攏,霸道地:“明天再說吧。我累極了,你陪我好好睡會兒。”
蘇淺曉得他的累並非作假。
他告訴她臘月二十日他的父皇上官屠就發動了戰爭。戰爭於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以應付的事。但難的是,一邊要調兵遣將,一邊還要瞞著她不被她發覺。他定是費盡了心神。也有可能為她落了下風。如今她安全誕下孩子,他才能一心去應付他的父皇。想來她睡著的這幾日他必是日夜不分地辛苦著。
蘇淺往他身邊靠了靠,貼得親密無間。唇瓣在他眉梢吻了吻,柔聲:“安心睡吧,我陪著你。”
上官陌頃刻之間便陷入了沉睡。
她卻因睡得久了,遲遲未能入睡。但也隻是靜靜躺在他的身邊,連呼吸都是靜謐無聲的。深怕呼吸一重會擾了他的酣眠。
不曉得是何時才睡去。醒來時,天光大亮,日光下茜紗窗上的交頸鴛鴦剪紙尤為耀眼。她摸摸身邊,被窩是涼的,顯然上官陌已去上朝多時了。
她試著喊了一聲月隱。月隱打屏風外麵風風火火走進來,身上帶著涼氣,沒敢太靠近她,笑問:“娘娘醒了?我這就伺候娘娘洗漱。”
蘇淺睨著她,問道:“你這是去了哪裏?怎麽弄了一身的涼氣?”
月隱笑笑:“不過是去了一趟小廚房,關照一下娘娘的飲食。小廚房的人雖都是料理膳食的好手,但終究是不大了解娘娘的喜好。”
蘇淺點頭,問道:“上官陌去上朝了?”
月隱邊打熱水,邊同她道:“今日一早葉清風葉大帥率軍開赴前線,皇上去給三軍踐行了。”笑了一笑,“皇上走時吩咐,這事不必瞞著娘娘你。說你如今分得清輕重緩急了。”
蘇淺撇撇嘴,磨牙:“如今連你也拿我開玩笑了。”
月隱哼哼:“這可是皇上的原話,哪裏是我打趣娘娘。”
蘇淺“切”了一聲,“小心著些,日後可別和墨淩做出什麽招人笑的事情來,不然別怪我沒提醒你。”
月隱一窘,沒了聲音。
想她月隱自然是個自律的,不大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來。但她那位號稱男版蘇淺的準夫婿,跟著蘇淺十餘年,行事風格像極了蘇淺,可不是能遵守清規戒律世俗禮教的主兒。如今他沒像她們新蘇皇帝上官陌一般先將生米煮成熟飯,她已經謝天謝地了。
蘇淺瞄著她漸漸白中透著粉的臉頰,揶揄地笑,笑完後又正色道:“如今宮裏有月魄和郗道淩,著實用不了那麽多侍衛。且我如今坐月子也理不了事,用不著他。你今日回家看你家那位若是閑著,就叫他領著墨家軍去前線練練兵吧。蠻好的一次機會。”
月隱端來熱水到她麵前,擰了個毛巾給她擦臉,邊幽幽一笑:“到底是夫妻,想事情都是一色一樣的,抓人的勞力是絲毫也不馬虎。墨淩昨天就被點了名,今晨率領十萬墨家軍和葉大帥一起開往前線了。”
蘇淺邊擦臉邊瞧著她,打趣:“你這個說話的語氣似乎是有怨氣。若是不放心墨淩他去前線,你跟去就是了。”
月隱磨牙:“真是越發會上臉了。我若是真跟了去,你是不是就好過了?”
蘇淺忙告饒:“別,別,月姑娘,我錯了還不行麽?你若走了,我真就是兩眼一抹黑,抓瞎了。”笑完了,又安慰道:“墨淩他惜命得很,即便是上戰場,也不會瞎拚命的。你不要太擔心。男子漢大丈夫,一生就算不建功立業,也該一展平生抱負,實現自我價值。墨淩他在我手下被壓抑了十數年,如今正是該放浪形骸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時候了。”
月隱默然。
帝凰她說的都對。但畢竟是一場分別,且心上人他去的不是什麽山清水秀的地方,而是刀光劍影的戰場,安能叫她不擔心惦念?
蘇淺將毛巾擱回她手中,道:“叫個宮女來給我擺早膳吧。現在辰時剛過,這個時辰應該還沒走,你去送送墨淩去。”
月隱點了點頭,走出屏風,對當值的小丫鬟吩咐了幾句,風風火火往外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