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全麵圍攻
戚蒼便自責道：“末將不該出城的。此時若在城中，還可以相機行事。”
葉清風看了一眼此時尚躺在床上的蘇澈，道：“戚將軍不必自責。澈王爺是帝凰的親弟弟，將他帶出城，同等重要。”
鍾雲恨聲道：“隻怪那兩個老和尚纏住了我和諸荀，脫不得身！”
“帝凰從蘇都出發的時候，帶了一萬特殊軍隊出來，墨帥，不曉得這一萬特種兵去了哪裏？”
角落裏忽然冒出一個聲音。
一串的目光循著聲音看去，角落裏，正捧著一本軍務冊子在研讀的、一身書生打扮、模樣亦甚清秀的，卻是聞名於世的大儒、被蘇淺派上戰場的文熙先生袁靖。
一串的目光便越過袁靖看向墨淩。確然聽說帝凰出蘇都時身邊帶了一萬很是特殊的軍隊，在九潁河邊會晤楚淵之前，這一萬人忽然就失去了蹤影，也有傳說是給了墨淩指揮。
袁靖問出此話，怕是別有深意。
莫非……眾人眼睛裏含著熱切的希冀。
墨淩撇撇嘴，“你們看我幹嘛？我也知道有這麽一支軍隊，但交給我隻是個幌子，具體被帝凰派去了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
一道道希冀的目光便又冷了下去。
微冷之後又將希望寄托在了上官陌身上，或者，皇上他知道帝凰將人安排去了什麽地方？更或者，帝凰她是將人安排在了嵐茨城？
如果是那樣，該有多好，事情就有了轉機！
但，如果皇上知道這些人的去處，應不至於去向楚淵求助。那麽，要麽是不知，要麽是人不在嵐茨城裏。
一道道目光徹底冷了下去。
都是些能翻雲覆雨的人物，此時卻全部如龍困淺灘，沒了氣焰。
上官陌掃視一圈，手下的大人物們除去被囚的，已基本到齊，卻唯不見了白譽。上官陌眉心微蹙，問道：“白譽呢？”
袁靖自冊子後探出一雙眼睛，甕聲甕氣道：“不必擔心，他隻是不想看見皇上，並沒有擅自行動。”
上官陌點點頭，順勢就點了袁靖的名：“袁先生有沒有好的策略？”
袁靖搖頭：“沒有。臣眼下和皇上心中所想一樣，既然進退維穀，那，退不如進。縱拚個魚死網破，也好過坐以待斃。何況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究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一列目光齊刷刷朝他望去。這賭徒一般的性子是像了誰？誠然，他說的話，卻不無道理。他們都認同。
上官陌道：“那以袁先生之見，進，又該如何進？”
袁靖將蓋在臉上的軍務冊子挪開，“現下是分秒必爭的時刻，皇上與其在這裏婆婆媽媽，不如直接發號施令，讓大家趕緊各就各位才是吧？”
眾人汗。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這樣的時候敢這麽對上官陌說話的，他袁大爺是第一人。佩服。
“既然如此，那就請袁先生先拔頭籌，領二十萬士兵攻打東城門。”上官陌說的淡然。
袁靖坐直了身子，“現在？”
“袁先生不是說，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刻嗎？”上官陌瞧著他。
袁靖一聲不吭站起來，走到上官陌麵前，手一伸，“兵符。”
上官陌將玄色的兵符遞在他的手上，看了一眼沙漏，道：“現在是卯時三刻，讓士兵們先飽餐一頓，巳時前到東城門，巳時初刻開始攻城。”
袁靖掐指一算，咬牙：“還真是分秒必爭。這裏到東城門，便是我快馬加鞭也要半個時辰，倘或是行軍，最少要一個時辰，還讓人飽餐一頓，可是隻有一刻鍾的用餐時間……”
話音越來越遠，待話說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一眾人憐憫地目送他龍卷風一般滾出了中軍帳。
“戚蒼、鍾雲。”
戚蒼同鍾雲站了出來。
“同領二十萬士兵，巳時初刻，攻打南城門。”
兵符交到戚蒼的手上，二人離開的速度不比袁靖慢些。
“沈戀風、月魄。”
二人也站了出來。
“領五十萬兵，調轉矛頭，堵截住楚軍往嵐茨城進發的各個路口。”
二人接了兵符，剛要轉身離開，上官陌又叫住了二人，道：“你們正常的行軍速度即可，楚淵不會那麽早動手的。”
“哦，接令。”沈戀風握著兵符，眉眼不甚舒展。
上官陌視若未見，繼續道：“戎州城調來的兵馬裏，是不是有個叫風若的？”
沈戀風點點頭：“昔年乾州之亂，帝凰從楚淵那裏挖的人，一直掛個教頭的職位，沒有派給他兵權。”
上官陌沉默了一瞬，道：“你帶上他。”
“是。”沈戀風同著月魄出了營帳。
兩位都不甚有興致。眼下最要緊的是救帝凰，卻被派了去“接待”楚淵的軍隊，怎生也舒服。不高興歸不高興，卻也都沒有懈怠。
“墨翼、小郗、楚飛。”
墨翼站了出來，疑惑：“帶兵用不上我吧？我並不擅長帶兵。”
“你們去叫上白譽，堵截楚淵。不必力敵，隻需暫緩他來嵐茨城的速度。”
墨翼：“這還差不多。”出門尋白譽去了。
郗道淩抿了抿唇角，動作緩慢。上官陌淡淡看他一眼，他頂著他的淩厲目光：“屬下能不能，留下來保護皇上安全？”
上官陌不著一語，小郗隻覺頭頂快要燒著了，一咬牙，追墨翼去了。
楚飛杵在地上，俊臉皺成一團，“皇上姐夫，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救淺姐姐。”
“不行。”
楚飛執拗地道：“我是楚國人，不必聽……”周圍目光灼灼，楚飛把想說的話如數咽了回去，一跺腳，“皇上姐夫，您一定要救出淺姐姐。我，我去了。”
他等著上官陌的回答，上官陌卻一個字也沒說，隻淡淡望著他。
他再一跺腳，轉身追前麵兩人去了。
“清風、墨淩，辰時三刻，自北門攻城。”
發下最後一道命令，中軍帳頃刻間隻剩下三人。除了上官陌本人，一個是單細胞諸荀，另一個是蘇淺的貼身侍女月隱。
月隱唇角緊抿，撲通跪了下去，“皇上，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奴婢先進城？奴婢自請去帝凰身邊，也好照顧帝凰的身體。”
上官陌歎了一聲，道：“怕是不能。這裏不是當年的峽天關，我父皇也不是蘇允洛父子，蘇淺她……你一會兒隨軍到陣前，相機行事吧。”他話音一轉，蘇淺怎樣，並沒有說明白。然月隱心中卻明白的很，帝凰她，落在蘇允洛父子手上，他們不能拿她怎麽樣，也不會拿她怎麽樣，上官屠卻是要蘇淺死的。這種前提下，怎會讓蘇淺好過。
月隱失望地咬緊嘴唇，卻也隻能無奈地道一聲：“謹遵聖諭。”
上官陌站起身，朝諸荀招招手，道：“諸荀，你隨我來。”
月隱目送著他的背影出營帳，眼見得，年輕帝王從來從容不迫的腳步今日恁沉重，背影恁蕭瑟。
月隱到兵器架子上揀了樣趁手的兵器——一柄四尺長的劍，在手上掂了掂，美麗的大眼中露出點狠厲之色。今日，勢必要拿誰的鮮血祭一祭劍了，不是別人的，就是自己的。
葉清風同墨淩最快的速度將餘下五十餘萬大軍拉到了北城門。就在前幾日安營紮寨的地方，大軍浩浩蕩蕩擺開陣勢，隻等時辰一到，便要開始大舉攻城。
城上的士兵見下麵陣勢已拉開，一隊人匆匆忙忙去皇宮報訊，餘者在指揮官指揮下全部拉開對敵陣勢，前排弓箭手一字排開，弓入手，箭上弦，後排滾木礌石業已準備就緒，再往後，才是手執刀槍劍戟的士兵。
上官陌催馬到隊伍前麵，一左一右跟著月隱和諸荀。所有的人都被派了出去，身邊唯留下了這兩人。
他掃了一眼己方的陣勢，前排，是一列盾牌，盾牌後麵隱藏著弓弩手，全是精良的好弩，射程極遠，後麵是準備攻城的軟梯隊和衝撞車，再往後，是裝備精良的騎兵和步兵。
全都準備就緒，葉清風同墨淩一左一右自兩個方向同時走來，到上官陌麵前，恭敬地行個禮，“皇上。”
上官陌未下馬，看看計時的日晷，離辰時三刻尚有一刻鍾，他自諸荀手上拿過他的劍鞘來，隨意一甩，劍鞘朝著場邊的羊皮大鼓飛去，看似未使什麽力氣，劍鞘撞擊大鼓，卻發出震耳的轟鳴聲，餘韻久久不散。
“攻城。”
上官陌冷冷一聲令下，士兵們已前赴後繼湧了上去。
霎時間，擂鼓聲、喊殺聲、箭矢穿空聲、金戈鐵馬聲、痛苦哀嚎聲，交織成一片震耳欲聾的聲響，上官陌端坐馬上紋絲不動，周圍瞬間便已血雨橫飛，他似未看見一般，隻冷冷望著城上。
城上箭矢如流星，每放過一輪，便有一些掩護的新蘇士兵中箭受傷，但軟梯隊和衝撞車便也能多接近城門一些。
新蘇軍的強弩同樣給城上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城上死亡和受傷的士兵下餃子一般往下掉，死的噗通一聲，沒死的哀嚎夾雜著一聲噗通，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