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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忘年交

  河水滔滔,沒有書包。


  河邊幾個壞小子是真傻眼了,不用想,要說書包丟了,回家肯定是一頓胖揍。


  於此同時,文小成和戴教授兩人正用一根木棍,串著十幾個書包,吭哧吭哧的往回走。學生的書包,少說也有五六斤,稍微有心思學習的,書包十來斤一點都不新鮮。這十多個書包,顛顛手上的分量,估計一百斤都打不住。戴教授是知識分子出身,什麼時候干過這體力活?幾步就撂挑子了,喘的跟驢一樣。


  「我這腦袋也是進了水了,沒事和你看這熱鬧幹嘛?我說小成,你是不是早算計好了,知道能繳獲這些書包,拉我當苦力來了?」


  這倒不是算定的,不過在小成的推演過程中,這只是可能發生的情況之一。


  「您就不用抱怨了,賣孩子買猴,咱不就是為了個玩嗎?看人打架的時候您不也手舞足蹈的嗎?別看您是我爺爺輩兒的,其實咱倆是一路人,玩得到一塊兒,我喜歡的您也差不離。」


  這話還真說老頭心裡去了,本來老爺子一個人在這就寂寞,也沒個說話的,好不容易遇到這調皮搗蛋的傢伙,還真找到了點童趣,兩人論年齡是祖孫倆,不過說脾氣秉性的話,一對忘年交正合適。


  「好傢夥,你們學生書包這麼沉啊?這十來個,我看一百斤都打不住,我什麼時候干過這個啊?抬不動了,抬不動了!」


  十四五個書包,老爺子要是不幫忙,文小成自己說什麼也拎不走,這還得央告老頭:「要說您老真是有點缺乏鍛煉啊,這才幾步啊您就不行了?還不如我一個小孩呢!生命在於運動!」


  「屁!再運動我就沒生命了!一百多斤的東西,你看看我也就100來斤,沒準兒還沒這些書包沉呢!和你能比嗎?半大小夥子,正是有勁的時候,剛才一頓飯吃多少?你不幹誰干?來,你把這棍當扁擔用,我幫你扶著。」


  一個破木棍,畢竟不是扁擔,擔在肩上,隔得肩胛骨生疼,棍子還短,東西左右掛上之後很難掌握平衡,文小成一個人挑著十來個書包,遠遠看活脫一個中國好室友。不過畢竟東西太重,而且這扁擔也不方便,勉強走了百十來米,棍子一歪,各色各樣的書包撒落一地。


  「得了,得了,你在這等著吧,我先回去把車開過來,這麼扛咱倆誰也受不了。」


  為了這幾個破書包,戴教授特意步行回小區,把他那輛博越開了出來,SUV車型,後備箱放幾個書包那是富富有餘了,載著文小成,一路回到了河畔花園小區。


  「老爺子,這幾個書包就在您這放兩天,禮拜一還得勞您一趟,您幫我送學校去,要不我一個人也拿不走!今兒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老頭聽這話,車一掉頭,沒進小區又拐了出來,「那走吧,你家在哪,我這車都開出來了,我送你吧。」


  「甭麻煩了,油挺貴的,我也沒多遠,更何況我還得去菜市場買點菜。」


  「行了,小子,和我就甭客氣了,我待著也沒事,順便去你家認認門吧。」


  老頭是真心實意,那小成也就不客氣了,菜市場買了點干豆腐和尖椒,又挑了兩根黃瓜。晚飯這就算有了。再上車,一直往東。平時小成步行得將近半個小時,不過開車無非是一腳油的事。


  老井村到了。


  車子駛進村裡的小路,坑坑窪窪的,家家戶戶的狗跟著一起叫。到了小成家的那個衚衕口,車開不進去了,只能停在路邊上。文小成拎著菜下了車,給戴教授一指,這衚衕里,第三家就是,您要是不嫌髒亂,就進去坐坐,我奶奶晚上才能回來呢。


  自打車開進這個村子,戴教授就沉默不語,全然沒了之前的諧謔心情。大城市裡的人不會理解,偏遠的東風鎮現在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樣子。而住在東風鎮上的人,也不曾察覺,離他們不過幾分鐘車程的城鄉結合部,還是這種光景。


  「好!」戴教授也跟著下了車,並沒有多說話。


  打開院子的鐵門,大門吱扭一響,雞窩那邊就炸了,今天雞沒有跑出來,一看人回來了,咕咕地叫個不停。戴教授跟在小成身後,饒有興緻地看著,這種農家院,自己小時候也住過,除了通上了水電,這裡似乎和50年前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開裡屋門,把手裡的東西放到灶台上,家裡連茶葉都沒有,只是刷了個乾淨杯子,給老頭倒了碗熱水。戴老爺子只是進屋掃了一眼,之後又跑到院子里,蹲在雞窩前,看那七八隻雞。為首的那隻大公雞見有人蹲在面前,又不往槽子里倒食,不滿地撲閃著翅膀,一個勁地叫。


  一杯熱水遞到老爺子面前,文小成打趣道:「老爺子,您這麼大歲數,還對雞感興趣啊?」


  老頭也沒聽出來文小成話裡有話,接過水杯,抬頭問道:「你家這隻大公雞性子很烈啊,都快趕上鬥雞了!你看,一見有人毛都炸著!」


  文小成哈哈大笑:「這七隻小母雞都是他媳婦,您一腦袋白毛,蹲在人家窩前面盯著人媳婦看,人能不急嗎?」


  戴教授笑著起來,裝樣子似的踢了小成一腳,小成見老爺子起來,把人讓進裡屋。畢竟是客人,總沒有讓人呆在院子里的道理。


  「你爸媽呢?光聽你念叨奶奶了。」戴教授隨口問道。


  文小成一邊洗著尖椒,口裡答道:「我爸在向陽市第二人民監獄服刑呢,我媽跑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要在以前,如果有陌生人問到他父母的情況,他可能會說在外地打工,而現如今,並沒有任何的心理障礙,承認事實,面對事實,是聰明人的一貫原則。對很容易查證的事情遮遮掩掩,還不讓人提及,甚至設定關鍵字,那不僅是心虛的表現,而且還蠢。


  文小成口無遮攔,心無妨礙,而問問題的戴教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鼻子里嗯了一聲,倒是弄得自己很尷尬。


  「我爸屬於寬管犯人,每個月都可以探視,還能帶些書進去。我們爺倆也有意思,他在監獄里讀書,我在學校里讀書,咱這也算他娘的書香門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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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水滔滔,沒有書包,押韻像詩的大白話,強烈的反差勾勒出人物的表情的錯愕,還有內心中的我草。短短八個字,隱藏著無盡的信息,讓人讀起來回味無窮。


  我吹牛逼還是有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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