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童話里

  十六年前，月黑風高的夜晚，小鎮婦產醫院裡，兩隻蝴蝶煽動了一下翅膀。於是，十六年後，一場颶風來襲。


  三針試劑，改變了三個孩子的命運，如果不是因為楊柳珊假死，嚇跑了兩名注射者，或者育嬰室里其餘孩子的命運也將不同。


  楊柳珊……


  她覺醒了嗎？

  老院長的話應該是可信的，因為在那種半催眠的狀態下，人很難說謊，即便說謊也很難能騙不過小成。除非……


  從母親手中解救出來的孩子沒事，這是最讓人欣慰的，至於說楊柳珊也被注射了試劑，其實並不重要，只不過這讓小成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從老院長家裡出來，小成坐在車裡，並不發動，先是撥通了丁絲娜的電話。


  「我剛剛拜訪了老院長，他……」


  「你都知道了？」


  聽丁絲娜這麼說，小成瞬間明白了，之前自己剛到京都，知道母親獲得南丁格爾獎的時候就委託丁絲娜調查過劉翰林，自己能問出來的事情，丁絲娜當然也沒問題。


  「你應該早告訴我的，知道那些孩子沒事，我的心總算放下了。」


  那些孩子的死活和小成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可是畢竟他們是經過母親的手被送出去的，所以這也成了小成最大的一塊心病。


  這樣也好，安布瑞拉也好，斯利製藥也好，拜倫布爾沃和他的團隊並沒有喪心病狂的無視孩子的生命，那些孩子都活了下來，而熾天使雖然有些行為有待商榷，但行的畢竟是大善。


  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你真的這麼以為？」丁絲娜在電話那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間讓小成心涼了一半，難道說……


  「你沒發現，其實老院長已經瘋了嗎？」


  沒人能夠在真正的催眠狀態下說謊，更沒有人能夠當面騙過智商300多的文小成，除非——只有一種可能，這個人對自己的謊言深信不疑，他自己認為事實就是這樣的！

  老院長已經瘋了？

  「你叫我調查他的時候，我之所以沒給你回饋信息，就是因為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瘋了，雖然表面上看和常人無異，但是認知已經混亂，我費了好大功夫才算治好他。」


  小成微微皺眉，通過深度催眠，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治療認知混亂，不過這是有副作用的，因為治療過程中需要改變病人的認知體系，對其記憶進行植入和刪除，也就是說老院長和自己說的那個邏輯上毫無漏洞的故事很有可能是丁絲娜之前植入的！


  「那……真相是什麼？」小成戰戰兢兢地問道，剛剛放下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


  「可能，已經沒人知道真相是什麼了……」


  小成情緒有些激動，「這麼說，那個養父養母都很喜歡孫悟空的孫伍德，考上普林斯頓大學的艾麗莎，還有相冊上那麼多孩子，都是你用來修正老院長記憶的道具？」


  「那倒不是，那些孩子的確是通過熾天使被送到國外的，也的確都被注射過試劑，他們是眾多孩子中的幸運兒，他們在試驗中挺了過來。」


  「真相如何，已經不得而知了，不過我根據老院長顛三倒四的話語中有了一個推測。」


  小成安靜地聽著。


  「安布瑞拉沒有那麼好心，不過也不是喪心病狂地想要殺害那些孩子，他們的目的是測試藥劑，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在東風鎮建廠，為的就是要和熾天使合作，試劑有一定程度的危險性，不過致死率並不是很高，畢竟在動物身上早就測試過，有的孩子死了，有的活了下來，活下來的孩子被他們通過范斯特兒童公益組織送到國外，被外國家庭所領養，包括孫伍德、艾麗莎，都是如此，當然，也有很多孩子死了，不過他們連名字都沒留下。」


  世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就像安布瑞拉，善或者惡都只是他們行為的附屬品而已，他們在做某種決定時，並沒有特別在乎善惡，決定他們選擇的其實只是利益。


  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安布瑞拉是善是惡？說它善，它無視嬰兒的生命去做危險的實驗，害死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可是如果說它惡，它救助的孩子更多。


  「他們騙了熾天使，老院長之前是不知情的，我看他的時候，他有一階段他會發瘋一樣地咆哮，問我孩子呢？還我孩子！我猜想這是他知道真相時去了斯利製藥，質問那些合作者，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場景……老院長應該在那之後就瘋了。」


  小成不禁打了個冷戰，那是怎樣的一種絕望和憤恨？


  即便不想腦補當時的場景，但腦海里不可控制的已經閃現出畫面。


  知道熾天使冒著極大風險，費勁千辛萬苦解救出的孩子被斯利製藥拿去做試藥，老院長跟瘋了一樣，他不顧一切衝到了斯利製藥的實驗室里，找到其中某一位接頭人，揪著對方的衣領瘋狂地搖晃，聲嘶力竭地咆哮：我的孩子呢？他們在哪？還我孩子！


  一個聲音回答：「那只是實驗事故！你從醫多年，難道沒有一次誤診嗎？我們也不想讓那些孩子死！即便我們這是殺人的話，別忘了，你們的國家殺的更多！想一想，你有資格恨我們嗎？或者，你更應該恨誰？」


  於是，老院長瘋了。


  事實並沒有那麼糟糕，不過善良的老院長仍然無法接受。


  「所以，我就給了他一個能夠接受的故事。」


  通過深度催眠，丁絲娜給老院長植入了完全不同的記憶，最接近真相，但仍舊不是真相，真相讓人難以接受了，所以他現在活在屬於自己的童話里。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埋在，埋在這屬於自己的童話里。


  丁絲娜幫老院長挖了一個墳墓，並在童話里埋葬了他。


  小成有點想哭，或者真的沒有忍住。


  童話里，也挺好，老院長，睡吧，不要醒來。


  為什麼他在被催眠時仍然可以站起身去拿那本相冊，因為他一直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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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坑是上一章挖的，有人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