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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情敵

  緗婹瞪著一雙杏核眼,纖手一指花音,衝安然怒道:“大師兄,莫不是你真的對她兒時的那句戲言當了真,就開始護著她,由著她欺負我麽?”


  花音猛地退後了一步,盯著緗婹翹起的蘭花指,隻覺得這種情形著實詭異,就像她搶了他的男人一樣。


  “緗婹!放肆!”安然突然喝道,再看向花音時眼神有了一絲躲閃和尷尬。


  一邊是親妹妹,一邊是師弟,更何況幺哥也明白花音的倔脾氣真真是惹不得的,於是忙拉了拉花音的袖子,小聲道:“差不多行了,你也沒吃虧。”


  “等等,容我想想!”花音把幺哥撥到一邊,一臉茫然,煞有介事地“想”了起來,然後死死地盯著緗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突然笑了,問道:“我沒看錯吧,你是在跟我搶男人?”


  此話一出,頓時像冷水澆進了滾燙的油鍋裏,眾人或是掩口竊笑,或竊竊私語,看向花音的目光變得曖昧又帶著一絲不屑。司命與遠閣對視一眼,垮下了臉,苦笑著搖頭,不像師徒,倒像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幺哥恨不得從來就沒有過這個妹子,頓時後退了一大步,試圖想撇清關係。紅櫻與瑜珖捂著臉不見了蹤影,隻有安然,臉上掛著一絲笑,但絕不是嘲笑,卻又不是開心的笑,總之笑的內容豐富意味深長,用一種略帶欣賞又無奈的眼神直瞅著花音。


  緗婹一張白嫩的小臉頓時變得通紅,趕忙啐了一聲,從牙縫裏擠出了四個字:“不知羞恥!”


  花音仍舊笑著,也不顧身旁人的反應,抱著雙臂又道:“敢說不敢做?還挺矯情!告訴你,一萬年前我就將桑安然定下了,我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總之,隻要是個人,就不要打他的主意!”


  司命覺得還不如早些遁了的好,第一天府宮的名聲看來要保不住了。


  “你!”緗婹白裏透紅的臉立刻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衝安然喊道:“師兄~!”這一聲師兄千回百轉婉轉悠揚嬌柔百媚,滿含著對一個無恥又無賴的人的憤慨和對視自己為局外人的當事人的嗔怪。


  花音聽了一身雞皮疙瘩,抬眼瞧向安然時才發現他正瞧著她。四目相對,花音的臉皮倒難得薄了一次,竟微微紅了臉,見安然一如往常地從容,禁不住暗暗咬牙道了一聲:裝!再給我裝!頓時又一種打仗打輸了的挫敗感,轉而立刻將火撒到了緗婹身上:“師兄師兄!你一個大男人整日地跟著他,打架打輸了也要找他,還哭,你看,你還哭!我都瞧不起你!”


  “誰說我是男人!”緗婹迅速抹了一把淚,衝花音大聲喊道,“你這個男女不分的蠢貨!”


  花音愣愣地看了一眼緗婹平坦的胸部,再看看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又盯著緗婹的胸,伸出兩隻手,比劃了一下,從一個碗大的形狀迅速縮到小籠包的大小,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確定你是個女的?”


  此時的安然突然就體會到了何為尷尬,頭瞥向一邊的時候竟發現有幾個膽子大的師弟眼睛竟然在花音與緗婹的身上瞟來瞟去,暗自比較著,立刻又補上了一聲響亮又帶著警告意味的咳嗽。可自己的眼睛卻忍不住在二人身上繞了一圈,趕忙又恢複到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緗婹隻覺得自己活了幾萬年從來就沒受過這種屈辱,一張小臉從要滴血的紅又變成了煞白,雙臂環胸再次大哭起來。


  自從萬年前為了安然來到勃亝山,她一直男扮女裝,但因為實在裝得不像樣,太過於陰柔,所以便成了勃亝山公開的秘密。隻是,她已習慣束胸,以至於,她雖然長了花音近一萬歲,可腰部以上的女性特征的確不甚明顯。以往她的身邊全是男人,自不會拿此去做比較,更何況,她自視大家閨秀,對此類羞恥之事更不屑於去做。今兒著實是她大意了,不但輸了武藝竟在身材上又敗下陣來,這讓驕傲的緗婹大小姐情何以堪!


  更重要的是,花音今日一襲茜色衣裙,繡著百花的束腰不但將她的身材襯得凹凸有致,更讓她本就出色麵貌更加美上幾分。再看看自己的布衣青衫,緗婹便覺得自己更是落入下乘,安然肯定瞧她不上,本就自慚形穢,又加上花音這幾句話一刺激,心中的邪火就開始噌噌地往頭頂上直冒。


  於是,邪火過盛的大小姐道帽一摘,一頭烏黑的青絲鋪陳而下,總算讓鬼一般煞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生氣。未等花音反應過來,她突然祭出了寶劍,直刺向花音的喉嚨。


  遠閣突然沉下臉,待要出手時,卻發現花音竟然非常淡定地立在當地,右手一抬,掌心中立刻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光圈,將緗婹注入了靈力的劍硬硬地從自己的喉嚨處隔開,並一點點地推向了她。僵持片刻,緗婹漸漸體力不支,額頭上已滲出了汗。


  花音餘光瞟了一眼安然,正巧瞧見他對緗婹很是擔憂的表情。花音冷笑一聲,用空閑的左手取下了頭上的木簪。青絲滑落,為花音又平添了幾分姿色。


  緗婹卻在此時突然發力,割破手指用自己的鮮血鑄了劍,劍身突然靈力大增,發出耀眼的光芒,將花音直逼著後退了幾步。


  安然大驚失色,試圖阻止:“緗婹,住手!”


  “不要你管!”花音一手抵擋著緗婹的劍,另一隻手突然將安然一掌彈開,木簪拋向空中,片刻之後,變成了一根棍子,被花音一個旋轉後握在了手中。花音突然發力,逼近緗婹。


  緗婹手中的劍被花音掌心的光圈一截截斷裂,本是一臉怒色的她頓時驚恐萬分,在花音的步步緊逼之下,倒在了地上。下一刻,花音的棍子則指在了她喉嚨的位置,而棍子的頂端則是由靈力幻化而成的一把像是霧氣結成的利刃,雖然飄渺,卻寒光逼人。


  司命暗地裏舒了一口氣,向仍在驚奇中的遠閣使了個眼色。遠閣會意,忙將花音手中的棍子搶了過來,冷眼掃向緗婹,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怒氣。


  安然一臉歉意,忙對幺哥道:“帶緗婹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安然亂了方寸,隻想著幺哥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卻忘記了他與花音的關係。果然,緗婹猛地跳了起來,衝著幺哥大喊道:“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幫凶,都是跟她一夥的!”


  幺哥雙手一攤,非常無辜,一臉無奈。


  安然一把拉過緗婹嗬斥道:“先不說你對星君無禮,也不講你比花音長了一萬多歲,比她多修煉了萬年,如今你屢次挑釁,技不如人還要無理取鬧,你是嫌師父的臉沒有被你丟盡麽?!”


  緗婹惡狠狠地盯著花音:“不是我技不如人,她用的根本就是妖術!”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司命皺起了眉頭,遠閣的麵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花音捋著落在胸前的一縷發絲,連看都不看緗婹一眼,冷笑道:“慎石真人不就是擅長捉妖麽,你是他的徒弟,有本事,你倒是來收了我啊!”


  “花音,不許胡鬧!”一向和善的星君突然冷了臉。花音見事不妙,忙閉了嘴。


  安然似乎也動了氣,衝身旁的一位師弟喊道:“我再說一次,將緗婹給我帶下去!”這句話說得中氣十足,連帶著整個勃亝山都發出了嗡嗡的回響。


  緗婹非常不情願地被師哥帶了下去,臨走的時候仍舊沒忘記千回百轉地喊了句:“師哥~!”


  花音立刻嗤笑了一聲,無意中碰到星君警告的眼神,立刻站直了身體,不敢再造次。


  安然第三次向星君揖了一揖,滿麵苦笑,卻是一句歉意的話都說不出來。


  星君隻是瞧著他,半響後,道:“萬年前花音當著眾仙家的麵許諾要嫁於桑公子,老夫從未覺得那是一句戲言,故,想問一句桑公子的意思。”


  眾人隻覺得這事發展到如此程度著實讓人覺得蹊蹺又怪異,星君的思維跳躍地未免太快了些。莫不是人老了就如此,想起什麽就要做什麽,比個女人心還要來得摸不透。


  安然怔怔地看著星君,麵上平靜無波,心中卻已波濤洶湧。在眾人形色各異的目光下,他轉向花音,微微一笑:“在下也從未將花音的話當作戲言,而此次魔君進犯勃亝山,更是花音救了在下一命。若花音此意不變,在下自當遵從當日之約。”


  眾人大驚,遠閣與幺哥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師傅!”


  “星君!”


  “如此甚好。”星君手一揮,製止了他們,眉頭微顰,躲過了二人的目光,眼神頗為複雜。透著一股決絕的神色道,“花音年齡雖小,但也到了適婚年齡。既然如此,找個黃道吉日,讓桑家族長來百花仙府提親吧!”


  安然神情一怔,立刻展開笑顏,隻是這笑顏似乎太過刻意,總讓人覺得很不真實。他躬身回道:“是,待在下處理完勃亝山事務,立刻回府稟告令堂。”


  花音就像個局外人,看著周圍人或是驚訝或是興奮的臉色,再看師傅與安然躲閃的目光,隻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被賣了一般,頓時急了:“師傅!我何時講現在要嫁給他了?”


  星君未看花音,冷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從小由師傅看大,此事師傅就作主了,回頭我回去與你母親談,你回去後便聽命吧!”


  “娘親嫁於父親的時候都四萬多歲了,我今兒還不到兩萬歲怎就到了該嫁人的年齡!師傅,莫不是你嫌棄花音總是給您老人家闖禍,不想要我這個徒兒了?”此話一出,不知為何花音突然悲從中來,幾欲落淚,隻是強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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