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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宿仇

  艾擇很清楚,若自己有足夠的耐心,隻要他能再吸收更多的精元,總有一天,他會完全將花音的軀體占據。但,事過境遷,諸多的失望和紛爭已使他厭倦了世間的紛紛擾擾,曾經不可一世威臨天下的魔界始祖,竟看淡了一切。況且,他之所以流連於世不甘離開,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多年前因他的失誤鑄下了一個大錯,而此錯足可以毀滅三界。如今花音應劫而生,是唯一一個可以彌補這個錯誤的人,所以,縱使自己在她的身體裏住一輩子,無論是妖是魔還是仙,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


  艾擇瞧著花音一張小臉若有所思地皺成了一團,微微一笑,緩緩起身,像是失重一般,飄至半空。一雙漆黑的眸子威嚴地掃過眾人,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玄色的衣袍無風而動,連帶著發上束的錦帶也飄了起來。


  花音抬頭望向艾擇,心裏禁不住感歎,此人神采英拔,風流俊美得簡直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蝸居在自己的身體中,真是可惜了。


  “執罔。”艾擇撤去傳音禁製,不怒而威,猶如洪鍾的聲音響起,在瞬間充斥了整個魔界,令在場的人噤若寒蟬,頭更低了許多。


  魔君冷汗淋漓,忙俯身道:“在!請師傅明示。”


  艾擇望著這個曾經令自己十分驕傲的愛徒,想起他的背叛,心中五味雜陳:“梅妖已死,作為如今的魔君,還是不要再執著於此吧!”


  魔君的心猶如澆了一盆冷水,縱使萬分悲痛,卻隻能強忍著,一句話說不出來。


  艾擇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又道:“前塵舊事本君不想再提,你所做過的每一件事,好的,壞的,本君均記得清清楚楚。如今,本君已借了花音的身體,從今往後,她所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下的每一道命令,都等同於本君!若有人膽敢對她不利,或者不聽命令,那便是對我不敬!”


  冰冷的聲音傳來,在場的人全數匍匐在地,再也不敢抬頭。


  此時的魔君已冷靜了許多。艾擇的突然出現,將他的計劃完全打亂。勃亝山一戰,他已探出花音體內的妖氣不同尋常,如今看來,想必是艾擇發現了他的探試,故隱去了氣息。原本他想救出梅妖,再將她體內的妖氣全數吸噬,據為己用。沒想到,半路竟殺出了艾擇。最初,魔君隻是心虛,疑心背叛艾擇的事跡敗露而對自己不利。如今聽了艾擇的一席話,想必他已很清楚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以艾擇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可能放過他,可他並沒有動手,如此看來,那必定是艾擇現在已沒有能力與他對抗。


  想到此處,魔君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結界裏的情形似真似幻有些看不真切,艾擇的人身似乎由嫋嫋的真氣聚集而成,並非實物。若真是如此,那眼前的艾擇對於他來說,猶如一塊躺在砧板上的肥肉,引誘著他忍不住鋌而走險。更何況,他不能允許艾擇重生,屆時,不但他魔君的地位不保,估計他的小命也會斷送在他的手中。如今,梅妖已死,他再無顧忌,花音對他來說,已沒有任何價值,既然如此,他便可以放手去做他想做的!

  魔君抬起頭,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一改恭敬謙卑的模樣,大吼一聲,直衝結界而去。


  艾擇對自己的徒弟太過熟悉,似乎早已預料到他不會乖乖就範。


  隔著透明的結界,魔君一團黑色的影子越靠越近,那妖氣迅速充滿整個魔宮。花音大吃一驚,直跳了起來,未等發力,卻突然停,轉身頗有些尷尬地對艾擇說:“我打不過他。”


  艾擇聞聲而笑,柔聲道:“不怕。”說完,視線依然留在花音的身上,而右手突然伸出成爪形,指向了魔君。另一隻手卻轉向了魔影獅鷲,將哀鳴不已的它拉入結界之中。


  花音覺得自己就這樣看熱鬧似乎有點不太厚道,正好剛與梅妖學了一招,便想在此時試煉一下,於是便騰身而起,將百花棍從袖中取了出來,剛要使棍,想了想,又覺得似乎這法術用不上棍子,猶豫片刻,又塞回到袖中,雙手一插小蠻腰,麵色迷茫,似乎在回憶口訣。


  艾擇這會兒正與魔君鬥著法,見花音也飛了上來,便分神瞧了她一眼。看著她小臉一本正經的樣子竟忍俊不禁笑了出來,繼而左手食指熒光一閃,指向了花音的額前方向。


  花音頓時茅塞頓開,一句句口訣像被刻在了腦海中,不用費腦參悟便悟了個透透徹徹,再融合自己平日裏對仙術的領悟,神隨心動,不一會便使出個百花陣來,瞧那情形,比梅妖的梅花陣似乎還要厲害百倍。


  艾擇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隨即,這驚訝便轉化成了欣賞,忍不住在心中歎道:“果然是個極有天分的孩子,我沒有看錯。”


  花音指引著漫天的花朵變成一個個利刃,直飛向魔君,麵上是少有的凜冽之氣,若不了解花音的人,見她這個樣子還以為是個多厲害的角色。


  魔君忙著與艾擇鬥法,根本就沒把花音的法術放在眼中,以往的時候,梅妖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而花音的這百花陣在他看來,隻不過是換了幾朵花而已,論威力比起梅妖的厲害不了多少。可意外的是,花音早已看出魔君的輕敵,最初並未使出全力,待利刃衝出結界,漫天的利刃竟然迅速成長,抵到魔君麵前時竟變成了尺長。魔君大吃一驚,隻好分神抵擋,沒成想,這利刃竟可以轉化方向,直向他的要害之處而去。


  而此時的艾擇,心思竟完全放在了花音身上,暗地裏傳音入耳,指導著花音使用這法術。花音一開始還抱著玩樂的心態,隨著艾擇的點撥,她漸漸收起來玩心,神情也變得頗為嚴肅。


  “氣勢上壓過敵人是不錯,但最厲害的術法是悄無聲色,以有形幻為無形,用意念控製法術,通過敵人的招數細心地參透他的弱點,將敵人在不知不覺中打敗。”艾擇漫不經心地講著,與魔君的鬥法卻從未停止。


  花音轉首望向艾擇,見他一張透明的臉上滿是淡然的神色,好似,他現今並不是在與敵人鬥法,而是像以往那樣,為自己的徒弟授著課,而這位徒弟已明顯呈現出落敗的跡象。花音頓時對艾擇佩服得五體投地。眼波流轉,無意中對上冥煊蠢蠢欲動的眼神,花音的視線落到了已向她舉起的幽冥劍上,看著越來越模糊的艾澤,衡量片刻,花音決定不再戀戰。隨即漫天的利刃慢慢地變小,逐漸變成了粉末。


  艾擇果然變得虛弱起來,但仍兀自堅持著,麵無表情地看向魔君:“執罔,別忘了你是我的徒弟,你所有的魔法均是由我而授。為師自知謀略不如你,但若鬥法,想要打敗我,你還不夠火候!”艾擇又瞟了一眼冥煊,對著冷汗淋漓的魔君,陰測測地道,“你這兒子,比你有本事,若將這魔界交付與他,本君放心。”說完突然發力,手形一縮,魔君周身包圍的黑霧竟無法控製地湧向了艾擇。


  “父君!”冥煊終於衝破禁製,提劍向艾擇奔去。


  花音驚呼一聲,竟擋在了艾擇麵前,大喊道:“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冥煊聽出花音話外有音,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麵前,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狂亂地大喊:“別以為我答應了安繼不傷害你就真的不會殺你,你讓開!”


  而此時,艾擇突然收手,魔君像失去了力氣,迅速向地麵墜去。


  “父君!”冥煊伸出雙手,將父親抱在了懷中,看著他蒼白的麵色,趕忙運功將一股真氣輸進他的體內,聊以支撐。


  掌心中的黑霧迅速地旋轉著,掙紮著,縱使毫不情願,終究還是慢慢地融入艾擇的手中,化為無形。而艾擇的身體也由透明漸漸轉化為實體,然後在此二形態之間不斷地轉換著,直到又重歸透明。


  艾擇長籲出一口氣,單手負於身後,俯視著氣若遊絲的魔君:“這點真氣是你欠我的,我已親自取回,從此以後,你我兩不相欠。而你,依然是這魔界的最受尊崇的尊者,算是師傅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當然,若你識趣的話。”艾擇大手一揮,跪在他腳下的那些人頓時被一團灰色的霧氣籠罩,仿佛石化了一般。魔君的臉色漸漸不再蒼白,慢慢恢複成正常的顏色,隻是若細細看去,似乎還有些虛弱。艾擇瀟灑地收手,又道,“這些人的記憶我已抹去,不會損了你的威名,以後還望好自為之。”


  魔君擺脫冥煊的攙扶,掙紮著站立起身,帶著一臉的歉意與誠懇,向艾擇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再起身時,額上已滿是血痕。他顫聲道:“徒兒謝師傅不殺之恩。徒兒一念之差令師傅落入這般田地,是徒兒不孝,從此以後,徒兒謹遵師傅教誨,再不敢造次。”


  艾擇滿意地點點頭,他很清楚,魔君的確不敢再有什麽妖蛾子,最起碼這萬年之內,他的真氣不會恢複到與他對戰之前的狀態。而這萬年之內,以他的推算,因為無魍幻境的關係,仙界也無暇顧及魔界之事,平日裏的雜事,以冥煊的計謀和魔力,足以應對。


  艾擇看了眼在結界中溫順的魔影獅鷲,又抬首望向頭頂聚魂盞那越來越微弱的光芒,向花音招了招手:“喜歡這兩個小玩意麽?”說完指了指獅鷲和聚魂盞。


  冥煊忍不住腹誹:這魔界的最珍貴的鎮界之寶竟被艾擇稱為小玩意!心中想著,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到了花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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