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不要走

  「還愣著幹什麼?帶走!」葉北城面色不悅地訓斥,費少城趕緊抱起歐陽楓,吃力的往外拖。


  「放開我,讓我說……我一定要阻止北哥娶這個女人,我一定不能讓他重蹈我的覆轍!!」


  他仍然不死心的咆哮,俞靜雅盯著他厭惡的雙眸,驀然喊了聲:「等一下。」


  頓時包廂里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都睨向她,不知她想要幹什麼。


  緩緩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歐陽楓面前,靜雅用堅定的語氣直言不諱:「我以為葉北城是一個不畏世俗的男人,所以他的朋友也一樣,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站在世俗的角度上,原來你不過如此。」


  葉北城震驚的盯著俞靜雅,完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使是背影,他也彷彿看到了她眼中的倔強。


  「我認識葉北城的時候,並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沒有你想象中的什麼目的,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俞靜雅說完了她想說的話,轉身奔出了包廂,拉開門的瞬間,她回頭強調:「別把我想的那麼齷齪,我其實一點不稀罕!」


  葉北城追了出去,出了魅影的大門,他拉住她:「別生氣,他就是那樣。」


  靜雅回過頭,鼻孔氣的直哼哼,可又沒理由對葉北城發火,畢竟也不是他的錯。


  「能不能拜託你交朋友的品位提高一點?如果交到差勁的朋友,也別讓我來見行不行?」


  他噗嗤一笑,解釋說:「你還不了解歐陽楓,他其實是一個很講義氣的朋友。和你一樣。」


  和她一樣?

  俞靜雅沒好氣的反駁:「我和他才不一樣,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隨便侮辱別人嗎?」


  「不是侮辱,就是因為太重義氣所以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方式欠佳而已。」


  她沒有接話,葉北城以為她是理解了,欣慰的鬆了口氣。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被老婆打了……」


  「為什麼?」他挑眉。


  「因為活該嘛,像他這樣自以為是的男人就該打,打死了活該,打不死接著打!」


  「……」葉北城沒來由的一陣毛骨悚然。


  「我送你回家吧。」他決定不再替歐陽楓解釋,日久總會見人心。


  「好。」她點頭。


  車子在秋意凜然的夜晚不疾不徐的行駛著,沿途的風景千篇一律,靜雅覺得無聊,就隨意的拉開話匣子:「今晚姓歐的說你是個專情的男人。」


  「別聽他胡說。」葉北城專註的開車,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他沒有胡說……」篤定的盯著前方:「如果不是因為專情,又怎麼會娶我?」


  為了一個女人娶另一個女人,合理的解釋是為了遺忘,事實上卻是為了守護心中的那個人,那份愛。


  猛一個急剎車,葉北城調轉了車頭,他英俊的臉龐還是那麼英俊,只是突然間變得有些冷。


  「噯,怎麼換方向了?你不是要送我回家么?」


  「陪我去喝酒。」葉北城的嗓音有些沙啞。


  「怎麼了?心情不好了?」他說過,他和她一樣,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喝酒。


  沒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僵硬。


  「葉先生,你看我還能喝嗎?」


  俞靜雅沒好氣的質問,又不是不知道她今晚灌了多少酒。


  「你不用喝,我喝就行了。」


  「……」那要她去做什麼?

  車子停在了一家很有時尚感的酒吧,吧名『最後的火焰』。


  葉北城停好車,徑直向里走,靜雅雖然不是很情願,出於人道主義還是跟了進去。


  酒吧這種地方龍蛇混雜,曖昧荒淫和夜總會大同小異,稍微明顯的差別,就是去那裡的人更具有身價。


  再次看到那些荒唐尋歡的男男女女,靜雅覺得很厭倦,或許過了今晚,他們根本就不記得和自己曖昧過的對象長什麼模樣。她不喜歡這樣的放縱。


  「你稍微喝點就回去吧,我得趕在十一點回家!」


  拽了拽葉北城精緻的西裝下擺,她希望他心情不好只是短暫的,這樣就不會發展到醉生夢死的程度……


  葉北城不理睬她,沉默的坐在暗處,要了兩瓶法國干紅,自飲自酌。


  「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提到了你愛的那個人是嗎?」


  「我真的很好奇既然你這麼愛她,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是有什麼誤會嗎?」


  「你就跟我說說吧,我保證會幫你保密的……」


  「別只顧著喝酒不說話,這樣很容易醉的!」


  俞靜雅自言自語念叨了半天,葉北城一句也沒回答她,按說她該識趣的結束念叨,奈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能不能別裝深沉?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魅力。」


  葉北城放下酒吧,犀利的眼神射向她,剛要開口,靜雅立馬打住:「好吧,好吧,你繼續保持沉默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


  「我想說什麼?」他玩味的問。


  「你不就想讓我閉嘴嗎?」她輕聲嘀咕:「我看臉色看了二十幾年,什麼看不出來。」


  論起察言觀色,她自認為『眼』技精湛,所向披靡……


  「知道就好。」


  俞靜雅被他一句話噎得無語至極,有必要這麼直接嗎?況且不用她喝酒,也不讓她說話,她是行屍走肉嗎?!

  「我覺得比起閉嘴,我在你眼前消失可能會更好。」伸長脖子,她徵詢道。


  「不行。」葉北城手臂一伸,圈住她的脖子,醉醺醺的說:「你走了,我出事怎麼辦?」


  被他禁錮的脖子幾乎要不能呼吸,靜雅用力掙扎了一下,不可思議的低吼:「出事?你一個大男人能出什麼事?難道還怕被女人吃了不成?!」


  「你說的對,就怕被女人吃了……」他指了指自己,很臭美的說:「你不覺得像我這樣的男人,坐在這裡很危險嗎?你如果一走,肯定會有居心不良的女人靠近我,到時候……到時候……」


  「到時候怎樣嘛?」面對越來越微弱的聲音,靜雅有些受不了的質問。


  葉北城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湊近一點,不情願的把頭移過去,他立馬俯耳說:「到時候……我濕身了怎麼辦?」


  酒吧暗紅色的琉璃燈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映照在葉北城稜角分明的臉龐,俞靜雅真想說一句:「長的帥了不起嗎?」


  作了個深呼吸,又吞了吞口水,她理性的改變了想說的話:「好吧,我繼續做你的擋箭牌。」


  跟個心情不好又喝醉的人,真是沒必要較真,或者只會對牛談琴……


  葉北城盯著空空的酒瓶,含糊不清的問:「沒……沒了,怎麼辦?」


  「當然是送你回家,還想怎麼辦?!」


  用力把他拖起,在酒吧服務生的幫助下,勉強塞進了車後座,靜雅前兩年學過駕照,保持謹慎的速度,開到葉北城的別墅也不是問題。


  一路戰戰兢兢,所幸的是平安到達了目的地,她一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他拖進了卧室。


  站在二樓寬敞的陽台邊,她一邊喘氣,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盯著遠處浩瀚的星空,很無語的反問自己:「我為什麼要陪一個瘋子折騰到半夜?」


  「水,水……」卧室里,葉北城囈語的嚷著要喝水。


  重重的嘆口氣,她下樓倒了杯白開水,然後重新折回床邊,撫他坐起身。


  「俞……靜雅,很晚……了吧?你別回家了,睡……睡客房,隔壁你……你住過的那間!」


  時間早已經過了十一點,這個時候她註定是回不了自己家,也不是第一次借宿於這裡,所以,她本來就沒打算走。


  「恩,我知道。」她支撐著他喝光杯里的水,正要轉身之際,他突然一把拉住她,接著毫無預兆的把她抱在了懷裡……


  「葉北城,你又想幹什麼?你放開我,快點放開我!!」俞靜雅拚命的掙扎,卻怎麼也逃脫不出他的牽制,反而,她越是掙扎,他越是摟的緊。


  「不要走……讓我抱一下就好。」


  驀然間,她愣住了,因為她清楚的聽到了他的哽咽。


  俞靜雅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他愛的那個人,因為從小生長在一個缺少愛的家庭,所以她特別的多愁善感,她常常會因為書中的一句話,或電視劇里的一個眼神,或偶爾聽到別人的故事,而感到憂傷和難過。


  就像現在,明明葉北城愛著誰不關她的事,可她卻心裡酸酸的,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同情所有不美好的結局。


  她很好奇,到底是一段怎樣的戀情,要讓他思念至此,思念到在一個並不十分熟悉的女人面前,低聲下氣的懇請,只要一個擁抱就好。


  「芊雪,等待不苦,苦的是沒有希望的等待……」


  心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有一絲微微的痛,俞靜雅真的同情他了,要絕望到何種程度,才會說出『等待不苦,苦的是沒有希望的等待』這種讓局外人聽了都會心痛的話?


  她抬起手腕,回抱住了葉北城,他說她是一個講義氣的朋友,這種情況下,即使不是朋友,也該伸出援手。


  「芊雪,原來你愛的女人叫芊雪……」


  喃喃自語,葉北城已經昏睡,他不會再聽到俞靜雅說的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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