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亂初生(1)
鍊形期的本質,就是用天地靈氣沖刷身體,做到通脈通竅。放到武術層面,或許以前有些秘法,也能打開竅穴,但在今天就是痴人說夢。
顧玙幫袁培基沖開了一處大竅,旁的不講,單氣血就盛了幾分。
那貨心生感念,並且說到做到,很快把教案拿了過來。
果然,裡面講的全是理論知識。顧玙為了這個,又在這兒呆了一天,才搞懂關於肌肉力量、控制和運動的原理,以及一些實用招數。
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遠超一般人,但氣力也不是無限的,倘若敵人眾多情況複雜,能省一分就是一分。
而袁培基也沒懷疑,只當高手走基層,一時興起。
兩天過後,顧玙便回到白城,繼續以往的修鍊日子。每天清晨、正午、黃昏三時食氣,晚間制香,順便研究搏擊術。
他根據自己的特點,鼓搗出一套更簡單更直接的技巧。而除了徒手,他對短棍的興趣也很大。
這東西簡易方便,利於隱藏,堪比七種武器之首的折凳。
顧玙托小齋找了塊木料,然後修成一根45厘米左右的短棍,劈、掃、撩、削,外加一個,刺。
甭管對方什麼路數,什麼位置,我就用棍頭一點——倒像阿飛的劍一樣。
總的來講,日子還算清靜,唯有袁培基不省心,三天兩頭跑來求教。後來讓顧玙收拾了一頓,這才算老實。
說起來,在盛天——白城這片地界,有曾家、雷家和袁家的關係,足可保住平安。
但他要的不是平安,是穩固。
…………
西南,蜀州,凃靈縣。
此處是葛家村,蜀州千百個村子中的一個。沒什麼特色,祖祖輩輩靠農田吃飯,唯一值得說的,就是村子人口較多,為本縣第一。
正是晚上,一片漆黑寂靜,沒有路燈,只各家的屋子裡才亮著微光。而在村民葛超的院子里,卻是燈火通明,還有吹吹打打的嗩吶鑼鼓。
葛超有一老母親,昨夜剛去了。老太太臨終前囑咐,不想屍骨不存,說白了,就是不願意火化。
國家施行殯葬改革幾十年,到現在都沒完全解決土葬問題。在一些偏遠農村,土葬還非常盛行。
葛超自然聽從,還請了兩位道士來做法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
而此時,就在堂屋之內,那兩個道士正念著《救苦往生咒》。這倆人一老一少,老的有七十多歲,鬚髮皆白。少的有十七八歲,雖然念著經,表情卻很不耐。
在他們前面,直戳戳的停著一口棺材,一位身穿壽衣的老太躺在裡面,面容安詳。
過了半響,倆人念了數遍,終於睜開眼。小道士探頭瞅了瞅外面,抱怨道:「這人也太小氣了,連口飯都不給吃。」
「或許人家忘了,不要嘀嘀咕咕的。」老道士訓了一句。
「什麼忘了,我剛才明明看他去吃飯,就是存心的!」小道士不服。
「唉……」
師父想再訓,可見徒弟真的餓了,終究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外面。那葛超剛好經過,連忙過來問:「道長,怎麼了?」
「呃,你家可有什麼吃的?」他麵皮頗薄,有點難以啟齒。
「哦,我差點忘了,對不住對不住!」
葛超做恍然狀,連忙請倆人進屋,無非是白米飯,白菜豆腐之類的粗糙素食。小道士卻吃的很香,邊吃邊問:「師父,咱們這次能賺多少?」
老道沒開口,只豎起一根手指。徒弟大為皺眉,嚷道:「才這麼點?他怎麼不多擺幾天?」
「不許亂說,快吃!」
老道生怕別人聽見,狠拍了下他的腦袋。
按照傳統習俗,人死後本該停靈3-7天。但那幫人也自知不對,為了儘快土葬,就縮減成一天。
可對道士來講,少一天就少一份錢。名門大派自然不在意,他們卻非常需要。
倆人吃完了飯,又回到堂屋念經,這《救苦往生咒》極長,要念七七四十九遍才行。小道士很不喜歡這份工作,念著念著就閉目低頭,竟似睡了。
老道無奈,只得挪了挪身子,遮掩一二。
就這麼守了一夜,次日清晨,葛老太出靈。一溜大車已經排好,最前是靈車,後面是拉孝子賢孫的,拉樂隊的,拉紙人紙馬的等等。
「辛苦辛苦,一點小意思。」
葛超攥著幾張紙幣,塞到老道手裡。他心中苦笑,還得行禮道:「謝謝居士。」
等時辰正好,車隊出發,一路扔著紙錢,飄飄洒洒。那倆人卻蹬上一輛自行車,歪歪扭扭的朝反方向騎去。
騎了半小時左右,就到了鎮郊,那裡立著一方小廟。
一進的院子,斑駁的圍牆,都看不出原來顏色,木門也是破舊,上著一把大鎖。倆人下了車,小道士正要開鎖,卻猛地一失手。
「嘩啷!」
那自行車砸倒在地。老道也氣的直抖,弓著腰,咳得面色通紅。
只見那牆體上,赫然畫著一個圈,中間則是個大大的,拆!
「師父!師父!」
小道士趕緊過去攙扶,又打開觀門。
裡面就更加寒酸,大殿只一間屋子,供著道祖像。兩邊各有廂房,右側是卧室,左側是廚房,順帶一個廁所。
話說這老道士姓李,為此間觀主,甭看落魄,祖上也曾闊過。
南方以正一派為重,茅山是正一的分支,而茅山派又有一百零八個門派:上茅山三十六,下茅山七十二,還有二十四清堂和三鬼派等等。
老道的門派就傳自下茅山。
上茅山和下茅山還不一樣,前者修的是正道符籙,可驅使鬼神,呼風喚雨。後者修的是陰毒法術,極為詭異兇狠。
不過到如今,此派也斷了不少傳承,只剩下幾種符術秘術,都存在老道的腦子裡。
他在塗靈縣開觀二十年,生性清靜怯弱,只收了個孤兒徒弟,取名李肅純。像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別提道觀,連平民百姓都活得很苦。
少有香火,更無供奉,靠著每月的政府津貼和偷偷摸摸的做法事,師徒才勉強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