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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足智多謀

  這一天施承桓都在各個丟孩子的家裡進進出出,他仔細問過現場的情況,發現都是在成年人昏迷期間丟失的孩子,並沒有一例失竊。而且許多住家家裡有狗,或者隔壁有狗,這些狗在事發前後並沒有叫,都睡的很死。唯一例外的那個女孩家裡只有老父一人,因為住的比較偏遠,再加上之前沒有丟過女孩,所以並沒有防範。女孩的父親連孩子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丟失都不知道,只知道女孩丟失以後,家裡也沒有丟什麼值錢的東西。


  縣令跟著施承桓忙乎了一天,天黑的時候他終於架不住辛苦,不斷的問施承桓:「你到底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我看你只問這些微末信息,你也不去看看我收集的現場指紋什麼的,你能查到什麼?」


  施承桓知道縣令的脾氣,於是好聲安慰道:「我看最近兩天那竊賊不會出來了,您可以先去向溫齊滿老爺彙報。我現在就回去睡個覺。」


  「什麼!」縣令幾乎要跳腳了,「這個時候你還能睡覺?」


  「大人,我從黃島趕回來,一路風塵,到現在還沒有睡覺。你讓我抓賊,我總得休息好才有力氣吧!」


  縣令想想也是,於是狐疑的問:「你確定這兩天不會再丟孩子?」


  「我確定。」施承桓非常肯定的說。


  縣令無法,只好如此回答了溫齊滿。溫齊滿也是不敢相信,卻也無可奈何。


  當晚,施承桓果然在城裡最大的酒樓大吃大喝一頓,喝到醉熏熏的才叫了輛車回去休息。縣令在縣衙里給他騰出一間屋子暫住,他進了屋倒頭便睡,根本不管車夫如何推他討要車費。


  車夫見他確實睡著了,只好先一步走了,準備次日再來。他剛離開,施承桓就立即起身出門。他勘察一天的現場,發現丟失孩子的家庭普遍不富裕,孩子住的屋子都離大門很近,大門外是偏僻的巷道。他之前研究過臨淄城的布局,發現這樣的住家雖然有一些,但是並不太多。於是他心裡就有了主意,故意裝作不擔心,實際卻鎖定了今天可能行竊的目標。


  那是一戶很普通的人家,家裡有一對雙胞胎男孩,都還不到兩歲。這家的父母均在家,此時夜深人靜,父母都瞪大了眼睛不敢有絲毫馬虎。可是長夜漫漫,做父親的首先犯困了,他和孩子母親說:「玲兒,要不我先睡會。我幹了一天的活了,你再堅持一會。我就睡一個時辰就行。」


  母親非常害怕,哀求道:「可是萬一那賊人來了,我一個人可怎麼對付。我們這一雙兒子是多麼辛苦才得來的,你不能丟下我們娘仨不管啊!」


  「他來了你就喊我啊!你傻啊!城裡這麼多人家,怎麼那麼巧就到咱家。這麼多天了不都沒事嘛!我就睡一會,就這樣吧。」說完那男子就去隔壁睡覺了。


  施承桓伏在院子暗處,靜靜等待著。


  子時的鐘聲響起了。那枯守的母親也開始犯困了,她為了不讓自己睡著,在屋裡不停的踱步。然而沒過一會,她突然倒地睡著了。


  施承桓戴上面罩,看到門外大搖大擺進來兩個人。一人扛起一個孩子,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看到這兩人的第一眼,施承桓就認出了他們。不過他沒有聲張,小心的跟在他們身後,和他們一起走過城中一條條偏僻幽暗的小路,到了城東一處破院子。那院子外停好了一輛車,車上放著正好能擠下兩個兒童的籠子。兩個人把小孩塞進籠子里,就準備駕車離開。可是車子無論如何都不動,其中一人下來看看情況,另一個人小聲催促道:「快點快點!一會就晚了!」


  下車那人「恩」了一聲,很快又上車了。


  車子一路直向東行駛了許久,終於在一處廢棄的寺廟前停下來。


  廟裡出來一個人,身上的衣服亂七八糟的。


  駕車的人問:「老三,你穿的是什麼破破爛爛的?」


  「別提了,這葯好像不管用了,我吹了好幾次了,有幾個死孩子就是不睡,我跟他們打了一架。今天真倒霉,就我一個人在這,那幾個人都死回家去了!」


  「哎,咱們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還要弄幾個娃來。成天看孩子我都快煩死了。」駕車的一邊下車,一邊打開車門,「喂,把那兩個小毛孩扔出來。」


  扔出來的不是孩子,而是一根繩子,直接套在他脖子上。


  施承桓從車上跳下來,沒等另一個人反應過來,他又用同一根繩子把他也套住了。他揭開自己臉上的面罩,微笑說:「你們倆可真辛苦啊,一下看這麼多小孩,一定夠你們受的了。」


  那兩人見是施承桓,頓時就沒了反抗的意願,任憑他把他們倆都綁起來。


  施承桓進屋轉了一圈,發現屋裡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孩子。數了數,說:「二十三個男孩,一個都不少。」他出門看看那兩人,見他們垂頭喪氣的,問:「你們夫人讓你們抓這麼多孩子來做什麼?」


  「那夫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一個消息,說要用小男童的尿做藥引,做一種什麼神奇的葯。其實老子早就膩味這個活了,你把我們抓了正好,老子正想不幹了。」


  「你們的迷藥是從哪裡來的?」


  「是夫人給的,都是用白紙卷好的。每次用一個白紙卷就可以。」


  「偷誰家的孩子也是夫人定的?」


  「不是,是車上那個傢伙找的。他最熟悉臨淄城的情況,誰家有小孩,誰家好偷,他都知道。」


  施承桓知道問到這裡就可以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交給縣令就可以了。


  縣令大人得到他的消息,天不亮就帶人趕來了。看見一屋子的小孩,頓時喜出望外,趕緊讓人駕大車來接孩子。


  回去的路上,縣令忍不住高興的不停搓手,過了好一會才想起問:「哎?還一個女孩來?」


  施承桓在搖晃的車裡眼皮開始打架了,說:「有人趁機渾水摸魚,想偷個巧。大人莫著急,還有兩天時間,我定會找到。」


  回來后的第二天,施承桓睡了整整一天。他快困死了,整整兩天沒有睡覺,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縣令忙著審案子,也就沒去打擾他。第三天清晨施承桓在升堂問審的聲音中醒來,他知道縣令一定是梳理完了整個案子,把該告訴大眾的東西都要公布出來,而那不該公布的,也已經隱瞞好了。他沒興趣去聽審,他現在還要去找那失蹤的女孩。


  可是縣令聽說他醒了,為了炫耀他召回能人的功勞,他連連傳施承桓去說話。


  無奈,施承桓只好到堂前答話。


  在他答話之前,縣令非常清楚的告訴他:「施承桓,我已經審問清楚,是魏哲夥同溫齊瀾、尤玄燁三人做下了這個案子!他們罪大惡極,必須承擔全部責任,補償這些孩童家的損失!你現在就告訴我們,你是怎麼抓到他們的。」


  施承桓看了縣令一眼,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虛偽,於是順著他的話,把抓賊的經過說了一下。


  「好,你真是智勇過人,本官沒有看錯你!」縣令見施承桓如此識務,非常高興,「不過你還是沒有說清楚,你是如何猜到,是他們三人做下的這些案子?」


  施承桓心裡有些不滿,他不喜歡編造謊言,如果繼續順著縣令的話說下去,一定是謙虛的說是運氣。但是這回他故意要嚇唬縣令一下:「外人誰也不知道我何時回臨淄,只有他能從溫老爺那裡得到準確消息。此人知道我回臨淄來抓他,所以為我準備了字條,來個調虎離山。可正是他自作聰明的這個字條,讓我明白了兩件事:其一,這人非常謹慎,善於偽裝自己;其二,這人非常懼怕我,他作案時必須保證我不城中。我曾有幸去過溫老爺家,也見過溫老爺身邊的人。在溫老爺身邊,只有身為管家乾兒子的魏哲能滿足這兩點。所以我從紙條開始懷疑他,並最終將他們人贓俱獲。」


  縣令認為他講的有點多了,牽扯到了溫齊滿,於是趕緊叫停:「好,非常好!你可以退下了!現在我們都已經知道了全部內情!魏哲夥同其他兩人做下了這個案子!下面繼續審理溫齊瀾……」


  施承桓大步走出衙門,外面圍上了許多人,他們都是來感謝他的。可是他心裡不想要這樣的感謝,他沒有抓到那背後主使,事情並沒有全部結束。縣令已經把繼續查案的可能給否定了,說明他已經從魏哲等人口中得到了全部真相,但是為了照顧某些人的利益,他和魏哲都選擇了現在這樣的結局。


  一個未婚的青年,綁架了二十多個男孩子,只是為了滿足所為的好奇心,或者說重點就是***這就是能滿足大眾需求的答案。


  施承桓又一次去了丟女孩的人家。他在那裡和女孩的父親聊了很久。臨走的時候他告訴那因為失去女兒而突然老去的父親:「你不要等你的女兒了。我不想讓你期望過高,最後失望太深。」


  「那你能告訴我,我女兒她還活著嗎?」


  施承桓思考了一下,說:「你若現在當她死了,說不定還有一些安慰。」


  縣衙里,縣令已經忘記了女孩的事情,他正在慶祝大案了結,準備向上級申請賞賜。見施承桓回來,他大聲宣布:「我現在就代表臨淄縣的老百姓,特嘉獎施承桓一百兩白銀!」


  其他衙役們羨慕的看著施承桓,施承桓不得不違心的接受各種恭維。


  當晚,施承桓在縣令各種誇張的儀式都做完以後,小聲對他說:「溫大人還想知道那女孩的下落嗎?」


  縣令渾身一顫,說:「你都知道了?」


  施承桓看的臉色,明白他已經知道真相,便說:「大人辛苦了,這次不需要我做什麼了吧。」


  縣令滿臉堆笑道:「我馬上就給你一百兩銀子!」


  「在下謝過大人。」施承桓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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