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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藕斷絲連

  又迷糊一陣就天亮了,外面有人走動聲,施承桓坐起來。


  原來是衙門看門的回來了。那人哼著小曲,從窗戶探頭看看施承桓,發現他醒了,笑著揮揮手,然後走開了。過了一會,他來告訴施承桓,有個女人來找他。


  施承桓納悶了,以為是溫玉昕,沒想到出來一看,竟是雪妙怡。


  雪妙怡大大方方走進屋子,坦然的面對看門人疑惑的眼光,說:「我來看看我哥哥,勞您大駕了。」


  看門人聽了,笑著走了。


  雪妙怡在屋裡轉了一圈,看到那個縫了一半的毽子,笑問:「這是什麼呀,這是雞毛?這麼大的味道,你竟然放在屋裡。還不趕緊扔了。」


  施承桓拿起那毽子,動手拆開縫錯的線,「尊貴的雪妙怡小姐,這是毽子。這是像我這種貧民百姓才會玩的玩具。」


  「玩具?」雪妙怡哈哈一笑,「這麼破的東西,我連看到都覺得臟。我來告訴你兩件事。」


  「請講。」


  「溫玉昕昨晚回去被罵了。她爹看到你給她買的東西,認為她一定是偷了家裡的錢買的。她也不解釋。所以她爹把她關在地下室里,今天一早就讓人把昨天買的東西退了。」雪妙怡嘲諷的說,「這個當爹的真是夠摳門的。他年入三萬兩白銀,卻連女兒買點小東西的錢都看在眼裡。哎呀我真是大開眼界了,這樣的爹死了也活該!」


  「並非人人能如雪大小姐這麼財大氣粗,溫齊滿一家百餘口人,全指望他的收入了。」施承桓把縫好的毽子托在手心裡,欣賞著,「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汪事主說,他要你儘快娶了溫玉昕。因為他原先和溫家所定的婚期就在正月初十。我聽說他的兒子已經在老家著手準備了。」雪妙怡用兩隻手指把毽子捏過去,「看來他這回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隨手就把毽子扔掉。


  「要娶溫玉昕,必須有一個契機。我不可能現在上門跟溫齊滿說我要娶他的女兒。他一定認為我瘋了。」


  「歷來家族女子出嫁,不是媒妁之言,就是徇情私奔。」雪妙怡眯起眼睛,「我可以給你創造一個機會,你可要把握住哦!」


  「她不會和我私奔。」


  雪妙怡笑說:「那你得看是誰操作了。今天晚上你就去地下室把她帶走。我非常肯定她會跟你走,只要你給她這個。」


  施承桓接過來打開看,「惲摯寫的信?真的假的?」


  「真的。不過,這信差點就送不到了。堯夫人開始注意到惲摯的小秘密,所以差一點就截獲了。就為了我這份功勞,將來你也得請我喝喜酒啊!」


  「我有件事情要問你。前些日子這臨淄城裡莫名其妙丟失男孩,莫名其妙的出現一種迷暈人的葯,這些都是你做的吧?」


  「這種小事還要我親自動手嗎?告訴你吧,是九師弟文祝做的,他最擅長搞這種迷惑人心的把戲。這堯家人都是一樣的迷信,隨便一個江湖術士的話就相信了。集齊一百個男童在月圓之夜的尿,就可以調製容貌長青的仙丹。哈哈哈哈!」她越說越覺得可笑。


  施承桓想到溫玉昕的二嬸,不禁有些擔憂,「溫家人和惲家的關係太密切了。堯夫人是惲摯的表姐,溫玉昕是他的戀人。」


  「怎麼了?你膽怯了?」雪妙怡毫不留情的說,「只要是人就有死的時候。早死早超生,他們應該多謝謝你才是。」她忽然想起來舊事,大笑說,「你忘記你第一次出去做任務了,你都已經把人打趴下了,就差一刀結果了,你就是下不了手。還是我替你解決的,你難道忘記了?」


  「多謝你提醒!」過去的經歷留給施承桓的印象自然是一點都沒有褪去,正是從那次任務他才認識到,雪妙怡這樣艷麗的女子殺人竟然可以如此乾脆利索。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想和雪妙怡有半點瓜葛,但凡能避開她的,一定會竭力避開。「事情已經說完了,請便吧。」


  「哼!我還要幫你創造機會,就算你留我,我也不能再耽擱了!」她迷人的一笑,揚長而去。


  當晚,施承桓潛入溫齊滿家,順利找到了溫玉昕。把惲摯的信拿給她一看,她果然就乖乖跟他出門了。


  惲摯約她去濟州郡見面。這時候惲摯在濟州郡只不過是堯夫人的安排。堯夫人注意到惲摯有私密信件發往臨淄,但是她想不出臨淄有什麼人值得她一貫膽小懦弱的兒子冒險,於是她故意說要讓惲摯去濟州郡做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藉以把收信人給吊出來。本來她安排周密,即將要得手,沒想到雪妙怡從中插一手,密信愣是憑空失去了蹤影。於是她乾脆讓惲摯真的去濟州郡,準備直接抓到那收信人。


  這件事本來安排的非常妥當,偏偏惲摯的新婚王妃知道惲摯要出門,還是私下隱秘的出門,感到非常不安心,於是半路追上了惲摯,非要與他一同前往。惲摯原來滿懷希望的跑出來,想和溫玉昕說清楚,這下全被她攪局了,惱火之情不言而喻。


  惲摯到濟州的時候才剛天黑,他苦惱的想把王妃甩掉,可是王妃就像一塊粘皮一樣粘在他身上,無論他走到哪裡都跟著。他的王妃無疑也感覺到他急切想擺脫她的想法,於是更加緊密的跟隨著他。兩個人就這樣非常不安的相處在一塊,直到夜幕降臨,濟州的臘八廟會開始了。惲摯根本無心欣賞濟州郡守為他準備的歌舞酒宴,可是他從小被教育必須彬彬有禮,所以他只能極其無奈的坐在酒宴大廳的最裡面,假裝非常喜歡眾人的捧場。


  他是惲氏家族的繼承人,儘管現在還沒有實際掌權,可是已經有許多攀附富貴的人來巴結他。他知道在這大廳里坐著的都是那些人中的翹楚,這已經多到讓他眼花繚亂了,在大廳外面焦急等待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人人都想一睹他的風采,希望給他留下深刻印象,藉以得到高官厚祿。他現在只想知道溫玉昕在哪裡,是不是收到他的信,是不是能如約到這濟州來。而濟州距離臨淄尚有三百里路,溫玉昕一個姑娘家要怎麼說服家裡人,乘坐什麼交通工具前來,這都是他沒想過的。


  這些問題施承桓都給解決了。


  他們到了大廳外,只見密密麻麻里三層外三層擠的都是人,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擠上了人。想見惲摯簡直難如登天,連施承桓在外面轉了幾圈之後,都有點想放棄了。但是溫玉昕非常堅定的要見惲摯,她費力的想往裡擠,卻反被擠出來。幾次三番之後,溫玉昕幾乎要哭了。


  「現在該怎麼辦?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見到他了。」她失望的說。


  施承桓把信看了一遍,發現寫信人由於匆忙,既沒有寫收信人是誰,也沒有絲毫暗示收件人是女子的話語。於是他對焦急的溫玉昕說:「現在只有我先拿著這信進去見到惲王,等我向他解釋完了,他就會讓人來叫你。你不要亂走,就在這裡等我,明白嗎?」


  溫玉昕滿懷期待的點點頭,看著他幾個跨步爬上了垂直的牆壁,沿著狹窄的牆頭跑進前面看不到的地方。她突然覺得他很勇敢,很可靠。


  施承桓一路克服重重困難跑到大廳門口,那裡有重重守衛,他及時停住腳步,對守衛領隊說:「我是惲王邀請來的客人,有書信為證,請讓我進去。」


  那領隊抬眼掃了他一眼,看了看信,說:「等著!」進去通報了。


  施承桓身後的人們一片噓聲,有人小聲取笑說:「呦,裝吧!小子,你也見不到惲王!」


  過了片刻,那領隊回來了,恭恭敬敬的對施承桓說:「請閣下進去吧。」


  施承桓微微一笑,大步向里走去。他身後的人們一片羨慕,有人甚至問領隊:「他拿了什麼信?在哪拿的?」


  大廳裡面布置的華麗至極,舞台歌舞聲平,四下坐著的都是達官貴族,一個個喜笑顏開,好像真的沉浸在現場快樂的氣氛中。


  施承桓被人帶領從一邊靠牆的小路走到惲王座位後面。


  惲摯看到信以為是溫玉昕來了,不自禁的高興起來。他聽到有人到他身後,連忙下來相見。沒想到卻是一個陌生男子。他警覺的問:「你是?」


  「草民參見惲王殿下,殿下洪福千歲!草民姓施名承桓。」


  「哦,施承桓,你……」惲摯看到他王妃也過來了,不能問溫玉昕的情況,只好說,「你來有什麼事嗎?」


  「殿下邀請草民來目睹這曠世盛宴,草民不勝榮幸。草民特帶未婚妻溫玉昕來為殿下唱歌助興,還望殿下准許。」


  「准。」惲摯連忙說。


  於是施承桓和幾個守衛一同出去將溫玉昕迎進來,溫玉昕聽說要當眾唱歌,不禁膽怯起來。


  「施先生高看我了,我只會唱幾首拿不出門的歌,如何能在這樣的場合演唱。」


  「你還記得那首《江城子》嗎?」


  溫玉昕想起來,輕輕吟唱了一句「天涯流落思無窮」。


  「對。你做和聲就好。」


  「我怕我是唱不好,不如我做你的伴舞吧。」


  「你還會跳舞?」他驚喜道,「那太好了。」


  她面色微微紅了,說:「但願不會出醜。」她向已經下台的舞者借了衣服換上,滿懷希望的走上舞台。


  舞台太大了,距離惲摯坐的的地方也相當遠。按規定,她要低頭跪下謝恩,並不能直接去看惲摯本人。


  惲摯有些激動,不等她跪下就連連說:「好了好了快開始,快開始。」


  這引起了他王妃的注意,於是她非常認真的關注起惲摯看舞台的表情。


  那絕不是一個男人看另一個男人的表情,他是那麼著迷又激動,說明吸引他注意的必然是舞台上的那個女人。


  她心裡非常不舒服,幾乎是咬著牙看完了這一曲歌舞。


  施承桓歌聲優美,帶著一絲寥落憂傷之意。溫玉昕瘦弱的身姿,柔軟的表演,恰到好處的表達了當年蘇軾那漂泊的心懷。


  他們跪下謝恩的時候,惲摯高興的直接站起來,說:「好極了!很好很好!真想不到這首舊曲讓你們改編的這麼好。快,賞!」


  「慢著!」惲王妃冷冷的說,「隨意篡改舊曲,乃是褻瀆經典!如此亂來,今後人人效仿還成何體統!我看,應該罰他們!」


  「不過是玩玩而已,沒什麼大不了。」惲摯連忙說,「快請他們坐下,等下我要親自謝他們。下一個節目是什麼?」


  早有奉承者提示了下一個節目,於是舞台表演繼續了下去。


  惲摯在座位上開始有些不安,他的眼睛總是忍不住想往溫玉昕那裡看。可是他們相隔較遠,溫玉昕正在和施承桓說話,沒有注意到他。他有些失望,心裡不是滋味。


  溫玉昕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那麼多人面前表演,不禁喜從心來,一直在說:「太好玩了!太刺激了!太緊張了!」


  施承桓看她高興,擔心她說的口渴,給她倒了一杯水。她接過來一飲而盡,忍不住又讚歎道:「這水也比我以前喝過的所有水都好喝!真是美味極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也能在這麼大的場合跳舞!我以為我會暈倒呢!」


  「你跳的真好,我想不到你還能跳這麼好。」施承桓由衷稱讚道。


  溫玉昕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看到面前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點心,問道:「這可以吃嗎?」


  「當然了。」


  她立即一手抓一把,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嘴裡還不住的說:「你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沒吃飯了!我爸爸把我關起來了!我真討厭被關起來!哎呀這麼多好吃的東西,我一個人肯定吃不完,要是我能帶回家給溫嫣嫣和趙淑穎一點就好了。」


  「你都打包的話,惲王估計也不會生氣。」


  「真的?那我……」她還想說什麼,不料不小心吃嗆了,連連咳嗽。


  施承桓一手給她拍背,一手端著水杯讓她喝水,笑說:「慢點,慢點!」


  惲摯遠遠的看著他們如此親密,心裡好像倒了一瓶醋,酸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惲王妃看到了這一切,心裡有了一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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