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虛驚一場

  「黎黎？」


  「誰！！誰啊！別過來！！我…我有武器…」


  黃色的木板隔出來的單間里傳來女人緊張惶恐的聲音。


  「黎黎？我是卜驍！」


  門開了，裡面的女生把高跟鞋提在手裡，尖端向外充當武器。「學長？嗚嗚嗚………嚇死我了…」


  卜驍不動聲色的一扯，陳超擋在他面前被女生撲了個滿懷，溫香軟玉，表情甚是享受。


  「苗苗？司黎黎呢？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卜驍問。


  「我…我不知道啊，我走著走著他們就都不見了，嗚嗚嗚…嚇死我了…走廊外面還一直有人唱歌，我又找不到人，就躲到廁所里來了…」


  陳超楞了楞，「不是你在唱歌壯膽？我們是聽到廁所里有歌聲才衝進來的。」


  女生淚眼朦朧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學長…你別嚇我…」


  正在這時，隱隱約約的歌聲又響了起來。


  「卜，卜大爺……這這.……」胖爺臉都青了，整個人直打哆嗦。


  幾個人一起衝出廁所。


  「哪傳出來的？」


  陳超指指鐵門，「樓上。」


  卜驍急了，「撞門！給我撞開！」


  陳超和胖爺體重最具有說服力，「1！2！3！」


  咣當。


  鐵門紋絲不動，胖爺和陳超被彈了回來。


  胖爺揉著生疼的胳膊，「卜帥，撞不動，太結實了。這種老鐵門應該是用門栓的吧？找個鐵絲，試試能不能勾開。」


  卜驍一拍腦袋，趕緊拿出殺生刀，從門縫裡插了進去，用力向上一挑，「噹啷。」


  成了！


  五個人呼啦啦衝上天台。


  「啊…啦啦…啊…啊…」


  婉轉的歌聲不成曲調，唱歌的人聲音細嫩，似乎是嬰孩才有的口音。


  月光灑滿了整個樓頂，借著月光，幾人看到一個窈窕的白色身影現在天台邊緣，咿咿呀呀的唱著。


  胖爺大吼一聲，飽含深情「妹子！別跳！有什麼想不開的！南大芳草千千萬，何必單戀一枝花，說出來，說出來學長們替你做主!有什麼事兒，沖著學長來！」


  老三恨不得一腳把胖子踹下樓頂。


  「嘻嘻，哥哥！」唱歌的女孩突然回頭，蹦蹦跳跳的走過來。


  「司黎黎？你沒事吧？」卜驍鬆了一口氣「其他人呢？」


  司黎黎攀住卜驍的肩膀，「什麼其他人？」


  「你的同學呢？」


  「沒有同學啦，只有我啊！嘻嘻，哥哥！你看我漂不漂亮！」司黎黎扯著裙角，像孔雀一樣轉著圈。


  臉上掛著美好的笑容，在月光下如同盛開的鮮花精靈。


  「卜帥…黎黎喝多了也太奇怪了吧？我見過喝多了哭的笑的打架的，也沒見過把自己鎖天台上唱歌的啊。」胖子有些無語。


  陳超探了探身子，「卜驍，司黎黎真的喝酒了？你聞聞，哪有什麼酒味，反倒有一種女孩的清香。」


  「佳佳，黎黎喝了多少？剛剛打電話還醉醺醺的…」


  佳佳想了想，「今天就黎黎喝的多，怎麼也有五六瓶啤酒了吧？」


  「行了.……沒事就好，你說你們大半夜來什麼老樓，下去把其他人找到，一會到封寢時間了，再不回去就進不去了。」


  司黎黎一直拽著卜驍嘻嘻哈哈的說著醉話不肯撒手，只好由她去了。


  最後在一間辦公室里找到嚇得快哭了的其他四個女生。


  四個人忍不住埋怨，「苗苗你去哪了，我們找你找了半天，最後都和黎黎走散了，黎黎你也是，大半夜的唱什麼歌吧！」


  「咣！」


  幾個人正說著，似乎從樓頂傳來的一聲空蕩蕩的響聲，就像一座陳年大鐘摔在地面。


  「卜……卜驍，咱們還是先走吧」


  簡直是落荒而逃，卜驍故意落後幾步，「我們要走了！」


  月色扭曲了一下，幾縷黑色的霧氣輕飄飄的聚攏在一起。


  「你看得見我？」


  「別以為你跟在胖子身後我就注意不到你。」


  黑色的人影低笑了幾聲，「告訴你的朋友，晚上不要來這裡了，人氣灼得我們這些傢伙很難受啊！」


  「.……」


  啥意思？？


  「卜驍，走啊？！你打算住這啦？」


  「來了！」再一回頭，黑影早已消失不見。


  目送六個女生進了宿舍，胖爺心滿意足，好奇的問「卜帥，看見啥東西沒……就是那玩意！」


  「胖爺，你知不知道一句話？」


  「啥？」


  「眼不見為凈！你能看到它們，它們也就能看到你！」


  白胖子哆嗦了一下，「真，真的？」


  卜驍拍拍胖爺的肩膀「假的！」


  胖爺鬆了口氣「我就說么，人鬼殊途！」


  卜驍接著說「看不到它們的存在，並不能保護你不受它們的傷害！」


  「.……麻蛋！！！」


  老三走了幾步，忽然說「卜驍，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


  「那客棧……鄭寧說的是真的？？」


  「算是吧。」


  三人回宿舍休息，卜驍開車到了客棧。


  平日里琴姐還要幫忙招呼夜間的客人，現在多了門五和候六，白天里一些打掃的活兒讓兩個人全包了，和老薑兩人坐在槐樹下喝茶的時間越來越多。


  「喲，小老闆回來了！」琴姐從吧台後面出來，一臉笑意。


  卜驍小心翼翼的問「那個馬路殺手呢？退房走了？」


  「琉璃？說是今天累了，早回房間睡了」


  「對了，那個白頭髮的外國小姑娘說要見你。」


  卜驍揚起眉毛，「她在哪？」


  「陽37」


  「明天我去看看吧」


  「叮鈴」


  客人上門。


  「小老闆，失戀了？」


  一團黑影飄飄蕩蕩的移動過來。


  卜驍抬頭掃了一眼「住店嗎？」


  一截同樣飄飄蕩蕩的手臂在卜驍額頭扶了一下「不熱啊，沒發燒啊，啊對，住店，我每年這個時候都來住幾天，我可是常客，打折吧小老闆？」


  「常客？」卜驍懷疑的看著黑影「靈魂不是不能在人間長存么，住了客棧之後不是要去到.……那邊么？」


  「嗨，你說的那是生魂啦，我是遊魂，不同啦」黑影的聲音不羈的很，有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覺。


  「生魂？遊魂？」卜驍一臉恍然大悟。


  「真笨，老肖還真是什麼都沒教你啊！」黑影飄到櫃檯上方，看樣子是坐下了「生魂呢，就是有著生前記憶的初生靈魂，再人世最多不超過七七四十九天。然後，生魂會變成遊魂，一無所知一無所覺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遊魂。最後呢，就會變成完全忘記生前記憶，依靠執念留存在世間的陰魂。」


  「哦，那你呢？你是遊魂？你看起來一點也不迷茫啊？」卜驍懷疑的說。


  「我擦，我怎麼不迷茫了？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祖國為什麼還不ty？世界為什麼還不和平？外來的鬼子為何能在我們的冥界投胎轉世？為什麼老子辛辛苦苦掙來的黃錢就這麼流進了你們這幫奸商的口袋裡……」


  「停停停……」卜驍見它有一言不合就噴到地老天荒的架勢，趕緊打住。


  「怎麼了？」


  「沒事，要住店是吧？普通客房一個黃錢，上等房七個黃錢，住哪種？」


  「普通客房。」


  「琴姐？！有客人來了，準備一份雞湯，帶客人去房間，哦對了，雞湯算我送的，打折了哦，走著吧您那！」


  關上門，卜驍抹了把冷汗，這輩子最怕話癆的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鬼！


  那一坨黑影進了房間后，鬼鬼祟祟的從身上摸出了一個小香爐，在窗子旁擺好，念念有詞，隨後吹了一口灰氣。


  香爐上開始出現渺渺青煙，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黑影喘息了幾下「喂喂喂？老鬼？我在客棧了，信號不好，聽得見嗎？」


  漩渦波動了幾下，隨後從內里傳來尖利的怪叫聲，震得窗戶上的玻璃都跟著抖動起來，空氣的溫度都隨之下降。


  「握草，老鬼，是我，你特么還跟我玩這套！我在客棧里！你鬼叫個什麼，弄壞了東西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一坨黑影氣的大吼大叫。


  「咳咳，」漩渦里的聲音尷尬的說「抱歉，黑子，沒調整好頻率。」


  一坨黑影鬱悶的說「早就告訴你換個手機，你那破爐子還是八十年前燒給你的吧?現在都出到i10了好嗎？」


  「找我什麼事？？」


  「我到客棧了，確實換了老闆，你的事兒能辦了，這嫩娃子啥也不懂。」黑子奸笑。


  「哦？什麼都不懂？他會接這個活兒嗎？」老鬼不確定的問。


  「你求了肖無根一百四十年他都沒答應你，不試試就放棄了？」


  「．．．」老鬼沉默了一會「我知道了，答應你的好處明天給你，掛了，老子要收拾一下行李。」


  一坨黑影得意無比，哼哼著小曲兒，像脫衣服一樣脫下了一層黑紗，露出裡面穿著大褲衩拖鞋的邋遢老頭。


  找到電視的遙控器一按，「現在是冥界新聞12點，冥警法一為您播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