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隔閡
嘉靖帝喜好修建宮殿。? ? 陳迪沒有想到,去年開春工部擴建永壽宮,修尚春園、太和園竟然花去了整整四百萬兩銀子!要知道四百萬兩銀子抵得上飛虎軍一年的軍餉!
陳迪對工部尚書趙可望說道:「今年工部為皇上修殿宇的四百萬兩銀子就先銷了。從今往後,未經內閣和本大都督的批准,工部不準再多花一兩銀子給皇上修殿宇!自古興由勤儉敗由奢,皇上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趙可望問陳迪:「敢問大都督,尚春園和太和園如今僅修了一半,剩下的工程都要停工么?」
陳迪思索一番,回答道:「這樣吧,將尚春園和太和園賣給京城內的富商!」
一眾官員俱是一驚!將皇家園林賣給富商?縱觀史書也沒有先例啊!
陳迪道:「尚春園和太和園分別作價一百萬兩。住上皇上所修的園子,自然能沾上皇上的福蔭,我想肯定會有人願意出這筆錢!」
趙可望心道,將皇上的園子賣掉,這種聞所未聞的事也就是這位雷厲風行的陳大都督做得出。趙可望是嚴嵩的學生,他看了一眼嚴嵩。
嚴嵩閉著眼睛,看來是默認了陳迪的要求。
趙可望拱手道:「下官謹遵大都督鈞旨。」
陳迪再問趙可望:「另外四百萬兩銀子的各衙門修繕銀是怎麼回事?」
趙可望回答道:「稟大都督,兩京一十三省從總督、巡撫衙門開始,下面的布政使衙門、按察使衙門、各府、道、州、縣衙門不知有幾千!有些衙門年久失修,自然要修繕修繕。雖說每個衙門所耗銀兩不多,積累起來也是一個巨大的數目。四百萬兩的各衙門修繕銀,較之前幾年已經有所下降!」
陳迪道:「從即日起,上至六部,下到各省、府、州、縣的衙門修繕,不得從工部調用銀兩!我就不信那些個官衙一年不修還能倒了不成?杜甫有詩曰: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如今大明的官衙,下至縣衙上到六部衙,哪一家不是巍峨華麗,富麗堂皇?大明的衙門是給老百姓辦事的!不給老百姓辦事,衙門修的再好有什麼用?老百姓照樣戳你的脊梁骨!」
嚴嵩終於開口:「這個嘛,陳大都督。官衙就必須有官衙的莊嚴氣派。若是破舊不堪,失了威儀,似乎。。。。。」
陳迪擺擺手:「所謂威儀不在於衙門口的石獅子有多大,登堂鼓有多響!衙門如果事事處理得當,讓百姓交口稱讚,那即便用幾件草屋充為衙門,亦會威儀萬千!嚴輔你說對么?」
陳迪說得有理,嚴嵩不好反駁,他只得對趙可望說道:「既然陳大都督如此說,你就按他的意思辦吧。」
張居正詢問陳迪:「大都督,那工部的賬?」
陳迪道:「今年的賬就先都銷了。明年如果出現不合理的用度,一律駁回,戶部不予報銷!讓工部自己籌銀子賭窟窿!」
張居正聞言將工部的存賬放入木匣中。工部賬目已銷。
禮部侍郎梁思允開口道:「禮部去年的開銷合計紋銀四百萬兩。其中一百萬兩是修貢院所需。剩下三百萬兩則是賞賜給各外邦使節的。。。。。」
陳迪驚道:「什麼?賞賜外邦使節竟然賞出去三百萬兩銀子?你所說的外邦都有哪些?」
梁思允道:「安南、朝鮮、南洋諸國、西域諸國每年都要向大明派遣使節給天子朝貢。咱們大明是天朝大國,泱泱上邦。自太祖爺起就定下了規矩,那些個外邦送來多少貢品,大明就要給他們十倍的回贈。這方能顯示大明的大國氣度。」
陳迪道:「胡說八道!太祖爺何等聖明?怎麼會定下如此不合理的規矩?梁尚書你都說了,那些個外邦使節來大明是朝貢的。他們有孝心孝敬咱們大明的皇帝,咱們卻之不恭就是!要是那些外邦拿幾百萬一千萬兩銀子來貢,難不成你們禮部要回饋給他們幾千萬,上萬萬兩?自今日起,凡外邦使節前來朝貢,一律只許回饋少量茶葉、絲綢等特產,不得回饋金銀!」
張居正問:「大都督,禮部這四百萬兩的賬目是否可銷?」
陳迪答道:「修貢院是必須的銀兩,這一百萬兩的賬可銷!剩下的三百萬兩銀子,只核銷一半!另一半不予核銷!由禮部自行籌措,將一百五十萬兩補交到戶部后自行銷賬!」
梁思允聽后一臉驚恐,他跪地道:「大都督,禮部上哪弄一百五十萬兩銀子補給戶部啊?難道要禮部的官員們自掏腰包?我們禮部是清水衙門,比不得那些。。。。。。」
梁思允自知失言,說自己是清水衙門,不就是說其他五部有油水么?他的話說到「那些」二字遍戛然而止。
陳迪笑道:「清水衙門,不見得吧!天下的道觀、廟宇每年都能收到信徒數額巨大的香火錢。禮部管著天下的道觀、廟宇,香火稅一項一直是由禮部代收的。咱大明有規矩,香火稅銀可以不經戶部之手,補貼給禮部自用。
太祖爺定這規矩時,天下初定,道觀、廟宇與現在比少之又少。大明開國百年,天下的道觀、廟宇數量不知翻了幾十番,香火稅銀亦翻了幾十番。這可是你們禮部的活水錢!我聽說禮部甚至有個小金庫?禮部官員婚喪嫁娶都是從這個小金庫里出錢?行了,讓你們禮部出一百五十萬兩已經是本大都督開了恩了。從今往後,香火稅銀由禮部代收后,必須上繳戶部!」
陳迪一席話,說的梁思允啞口無言。梁思允像個爽打的茄子般拱手道:「下官謹遵大都督鈞旨。」
禮部的賬銷完,吏部、刑部又各自銷了賬。
此次銷帳,陳迪大力革除六部開銷的弊病,儼然一副內閣輔的派頭。嚴嵩在一旁坐著有些吃味。這內閣輔究竟是你還是我啊?雖說你掌著天下兵權,可大都督應該只問兵事。怎麼管起政務來了?
嚴嵩與陳迪本是義父子關係。可如今兩人間似乎生出了一道看不見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