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冰霜鬼城

  郎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內心稍定。


  一切都很正常，但這卻是極大的不正常。


  郎夜放下了手中的鏡子，一字一句地問起小豆丁。


  「小豆丁，你、奶、奶、呢？」


  「咦，大哥哥你怎麼知道我有奶奶？」小豆丁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


  「猜的。難道你一個人住？」


  「不不不，」小豆丁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小豆丁不是一個人住，小豆丁和爺爺奶奶一起住！奶奶在廚房做飯呢，她做的飯菜在整個冰霜之城都是最出名的！」


  「哈哈哈，小豆丁你又在吹牛了，奶奶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郎夜的喉嚨咕嚕一聲滾動了一下，不是被那鍋被端進來的燉肉饞的，而是被眼前的矮胖婦人嚇的。


  這從外面走進來，帶進冷氣和香濃的不是穆大嬸又是誰！

  「大哥哥，你也嘗一口啊？」


  小豆丁抓起一大塊香肉放進嘴中，神情滿足地大嚼特嚼。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郎夜卻覺得格外滲人。


  看著那濃湯中的排骨，郎夜甚至開始懷疑那究竟是用什麼東西做成的？


  「怎麼不嘗一口，是不是大嬸做的菜不合你胃口？」


  穆大嬸笑得十分慈祥，眼角的皺紋都溫暖的化開了。


  郎夜不知道她究竟在演到什麼時候，可是他自己的耐心已經不多了。


  木木等人現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多耽誤時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還是早走為上。


  郎夜一把推開矮胖的穆大嬸，風一樣跑了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無論是小豆丁還是穆大嬸，都眼睜睜地看著他，沒有阻攔。


  郎夜跑了城中的街道上，他站在分叉的路口，不知該去往何方。


  這時，一個小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冰糖葫蘆嘍，又冰又甜的冰糖葫蘆嘍！」


  郎夜看著小販前，特殊的冰糖葫蘆，不禁神色大變。


  這，這冰裡面哪裡是葫蘆，竟是一個個人頭！

  「你，你這惡魔！竟然拿人頭來串冰糖葫蘆，簡直十惡不赦，罪該萬死！」


  郎夜一手揪住小販的衣領，一手拿著一串他所謂的冰糖葫蘆，那被縮小的人頭，正一個個死不瞑目地盯著郎夜，空洞洞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就是，怎麼還打上了？」


  「是不是不想給錢啊？」


  「八成是個瘋子。」


  「我看他好像不是城裡人啊，怕不是個土鱉吧？」


  郎夜要是平常聽到這些話，該過去也就過去了。但今天就不行！

  「你們都眼睛瞎？沒看到他賣的冰糖葫蘆裡面是人頭？」


  「什麼人頭，那明明就是山楂！」


  「就是，你這不是搗亂呢嗎！」


  「一根冰糖葫蘆買不起，在這胡攪蠻纏？」


  郎夜指著冰糖葫蘆氣得說不出話來，這些人都看不到嗎？這明明就是人頭！

  下一刻，那晶瑩剔透的冰球里，一個個死人頭，直勾勾的盯著郎夜，竟同時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詭異的笑臉。


  郎夜激靈一下後退了兩步，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去，這分明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冰糖葫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郎夜不再去想，邪靈作祟也好，看錯也好，一定要儘早離開這裡。


  他心裡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好似不走的話，就要有一場大禍降臨。


  「該死！」


  郎夜一直埋頭前進，等再抬頭竟然發現又回到了原地，還是剛才那個分叉路口。


  還是剛才那個小販，但變賣的東西卻換了。


  「來瞧一瞧看一看，黃瓜黃瓜，清脆水靈的黃瓜！」


  郎夜再仔細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害怕看錯的他又使勁揉了揉眼睛，那一條條卻哪裡是什麼清脆水靈的黃瓜，分明是一條條被切斷了四肢的人棍！

  這，這簡直豈有此理!

  「說，你到底禍害了多少人！」


  郎夜一拳打在了小販的肚子上，將他打的口吐鮮血。


  路人紛紛圍繞過來，質問郎夜為何打人？

  「我為什麼要打他？你們仔細看看，這些所謂的黃瓜到底是什麼？」


  「黃瓜就是黃瓜，還能是什麼？」


  「這可不是普通的黃瓜！」


  「那也是黃瓜啊。」


  「沒錯，是黃瓜。」


  郎夜氣急敗壞地拿起一根所謂的黃瓜，用力一捏，噗，鮮血流了他一手。


  「就算你不買，也不能這麼糟踐人家蔬菜吧？」


  「就是，徒手捏黃瓜，嚇唬誰呢？」


  「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鮮血從郎夜的手掌中滴滴答答地落下，於空中，於陽光下，連成一道鮮紅的雪線。


  眾人去彷彿看不清一般。


  郎夜點點頭，他大概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了。


  就如果別人不知道冰霜之城如何進入一般，冰霜之城的出路同樣無人知曉。


  一切還要回到醒來的地方。


  有一個人還未出現。


  郎夜陰沉著臉回到了穆大嬸的屋子，此刻小豆丁正捧著盆大快朵頤。


  穆大嬸看到郎夜回來，連忙呵斥小豆丁道，「鬼靈精，不知道讓客人先吃！還有，我說了多少次了，要用筷子，筷子！」


  是的，對上了，就是這樣。


  郎夜心裡默默想著，同時默念了一句話。


  而穆大嬸彷彿和郎夜心有靈犀一般，也在同一時刻說出了這句話。


  「快嘗嘗穆大嬸的手藝，我看你啊，肯定是餓壞了吧？」


  郎夜低頭看向那盆肉湯，人頭和人棍在濃湯之中起起伏伏，他忍下胃中的噁心，將那鍋中的肉湯端起，一飲而盡。


  「然後呢？該上主食了吧？」


  果然如郎夜所料，他吃的只是肉，香濃的野獸肉而已。


  「嘬」，「嘬」


  四下無人，一聲聲倒吸聲卻不斷傳來，節奏輕緩，讓人忍不住想起天邊一閃一閃的星星，對，就好像是星星在呼吸！


  「嘬」，「咳咳。」


  一桿大煙槍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屋子裡，一個怪異清瘦的老頭正咳嗽著將手中的煙斗扶正。煙斗的火光一閃一閃，就如同黑暗中的繁星。


  終於見到正主的郎夜，突然又不想走了。


  他有點想看看，如果不走的話，他會看到什麼？

  若是他沒有提及雪蓮那句話，結局又會如何？


  他有點想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