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願你不老不死
「父親，你不是說再也不用這種法術了嗎？」
「凡事總有個例外。」
「喵！」
「嘎嘎！」
郎夜嘴角一抽，不用木木翻譯他也聽得出其中的鄙視。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當然，這些話他也只能在肚子里對他自己發發牢騷。
哼，一群小王八蛋，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什麼不用你們操心，你們當然不懂。咦，不對，他們是小王八蛋，那我成什麼了？
再說了，對一個陰魂傀儡使用喚靈醒神，郎夜真的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的。
「是要先讓他恢復記憶嗎？」
木木看著郎夜將小豆丁擺放在眾人中間，有些好奇地問道。
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讓郎夜感覺這是一群需要照顧的小孩子。
其他時間，他這個家長簡直就是個拖油瓶啊有木有？
「當然，不然像你們一樣一問三不知，那還問啥了？」
「可是他是傀儡啊，沒有人控制又不會說話。」
「笨，我還有通靈術啊！我們可以直接看的嘛！」
「嘎嘎！」
「喵~」
木木自討了個沒趣，撿起先前被菲菲擊落的木棍在手中把玩著。
這根木棍倒是粗細正好，正合手，比起魁拔那個大棒子好用多了！
就這麼收下了~
「天地無極，喚靈醒神！」
郎夜雙手上下翻飛，瞬間印成，藍光一閃，沒入小豆丁的眉心。
「喵？喵？」
「好了嗎？」
「應該是好了吧…」
郎夜也有點不確定，畢竟當初櫻嚀是有意識的，而且反應那叫一個激烈。現在對著一個陰魂傀儡，面無表情又毫無動作的，誰知道到底成沒成功？
不管了，看看就知道了！
畫面一閃，郎夜知道自己的喚靈醒神應該是成功了。
等看到第一個片段，郎夜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沒想到小豆丁這傢伙，年紀輕輕，倒是人小鬼大。
還知道偷窺女孩子了？
……
冰霜之城中，一個冰雕玉琢的女孩兒站在一座雪人前，自說自話。
小豆丁躲在角落裡，遠遠地看著。
只覺得那個小姐姐真的是美極了。
不光是小豆丁，就是郎夜也被那一瞬間的小雪姬驚艷到了。
她沒有用任何言語表達她的孤單與寂寞，但是她的整個身體的輪廓卻無聲地透露這巨大的寂寞氣息。她的身旁彷彿充斥著一寸見方的氣流，只遠遠地看著，你就能感覺到那氣流將你和她和那方天地，完全地隔離開來。
不知何時，大天狗已經背著雪姬回來了，同時他的手中還拎著那個被紫火穿心的另一個雪姬，和現在他們眼前畫面里的人兒一模一樣。
……
第二個畫面中，只有小豆丁一個人，在冰霜之城中閑逛。
一邊將冰球踢得遠遠的，一邊喃喃自語。
「爺爺的雪蓮被偷了，據說是那個漂亮姐姐做的，她跟著那個好看的大哥哥一起逃下山了。城裡的人管這個叫不知羞恥，罵她是小蹄子，白眼狼，我卻覺得小姐姐做的很對。大哥哥是要用雪蓮去救他的妻子的，爺爺為什麼就不肯給人家呢？」
「我去找爺爺理論，卻挨了一頓臭罵。爺爺說我被狐狸精迷了眼了，這座城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未來全都會變成我的。給是一回事，偷又是一回事。我們可以不給，但他們不能偷。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可要是我的話，我就給了。」
郎夜不禁在心中為小豆丁順起了大拇指，有這胸懷，這氣度，未來的家大業大，何愁敗不光啊~倒是大天狗看向小豆丁的目光，變得溫和了許多。
……
第三個畫面中，終於出現了他們最關心的東西。
「爺爺，這是什麼？為什麼要特意拿到這裡來種啊？」
「你給老頭子我小心點，這可是我那株雪蓮的姊妹！」
「啊？不是被人拔了嗎？」
「你懂什麼？這叫並蒂雙生蓮。還好這朵長得慢，如今才慢慢發育起來。」
「可是這花骨朵怎麼看起來陰森森的，又小又丑！」
「去，都一樣的，長大就好了。」
「那要等多久啊？」
金老頭抽著煙斗，不說話了。
金色煙桿上，火光一閃一閃的，陰晴不定。
……
「姐姐，你怎麼在哭啊？」
「因為下雪了啊。」
大雪紛飛中，不知何時歸來的雪姬，站在雪山之巔，眼中滿是淚花。
……
「爺爺，你不能抓她！」
「起開。」
「奶奶，奶奶你說句話啊奶奶！」
小豆丁被金老頭一把推開，穆大嬸在一旁袖手旁觀。
金老頭將雪姬拖到了冰霜洞穴中，鎖住了她的雙手雙腳，用她的精血去灌溉雪蓮花。
「為什麼要這樣啊！為什麼啊爺爺！」
「她們的血是一樣的，這樣我的花就能快快長大了！」
小豆丁睜目結舌地看著金老頭，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一樣。不光是爺爺，連奶奶也變得陰沉了起來，很少再看到她慈祥的笑了。
到底是因為什麼？難道是那朵花？
……
那株雪蓮在雪姬精血的澆灌下，竟然日漸長大。
雪姬卻好似一點都沒覺得死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的神情淡漠，眼中一片空洞，連風雪都沒有了。
小豆丁瞞著爺爺，讓魁拔帶著它來過幾次，每一次都想試著跟雪姬說上一兩句話。
可是她都沒有開口。
直到那一天，小豆丁站在洞口，裡面傳來她的聲音。
「你長大了，又能做什麼呢？」
「像我一樣嗎？」
「那還不如在這雪山之巔安安靜靜地當一朵花。」
另一個同樣清冷的聲音傳來，「我肯定不會像你一樣就是了。」
小豆丁趕緊躲到了一旁，誰在說話？
….
「我就快要出生了，你也快死了，就沒什麼要交代的？」
「沒有了。」
「還是在愛吧？」
「沒有了。」
「還是在恨吧？」
「也沒有。」
「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如果早就沒有了，又怎麼會有我呢。我是惡之花啊。」
「正因為有你，所以才沒有了。你從我身上抽離的不止是精血而已，還有我的靈魂，我的記憶，我所有的情緒，所以我一點都不怪你。去吧，活下去，代替我的那一份。」
「呵。」
……
「你快走吧。再不走我爺爺就要上來了。」
小豆丁拿著偷來的鑰匙，顫抖著打開了雪姬的鎖。
雪姬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第一次開口，「你為什麼救我？」
「沒有用的，她就要死了，她的精血已經被我抽乾的差不多了。你要是真想救她，就老老實實讓我把她吞噬完，到時候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們就又會變成一體了。」
黑色蓮花上一道半透明的幽魂，語氣嘲諷地說道。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靠吸食別人來養活自己的魔鬼，寄生蟲！就算你跟她的容貌一模一樣，也掩飾不了你骯髒的靈魂！」
「小鬼，你最好別落在我的手裡，要不然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吧。」
「去見他啊！」
「你這麼小，又懂得什麼？」
「那我要什麼時候才懂！」
「等你愛的人在你面前提起另一個人，滿眼哀傷的時候。」
「就當我不懂好了，反正我不能讓你死！」
小豆丁一抹被凍出的鼻涕，將厚厚的皮衣蓋在雪姬的身上，拍了拍魁拔的大腿。
站在冰霜洞穴門口的小豆丁第一次覺得違背爺爺的意志，竟然是這麼一件痛快的事。
痛快得他心裡堵的慌，痛快得想哭出來。
「就當我不懂好了，美麗的女孩啊，願你不老不死。」
「她會不會不老不死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先讓你不老不死。不，不光是你，我要讓你爺爺，你奶奶，讓這冰霜之城所有人都不老不死，直到她回來被我徹底吃掉的那一天。」
下一刻，小豆丁背後的洞穴里，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
他猛然回過頭去，發現一個斗篷男子正用手向那黑蓮中灌注著魔氣。
那道幽魂正在慢慢成型，那句話正是從她的嘴裡吐出來的。
……
小豆丁的記憶就此終結，郎夜回過頭，和大天狗四目相對。
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