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商周之絆
“二公子，您慢點走！奴婢快追不上您了！”
“哈哈，蓉姐姐的輕功怕是要練練了，不然永遠追不上本公子啦！”
本是幽靜的院落，被飛速經過的一個唇紅齒白的男娃和少女硬是渲染得熱鬧了起來。
男娃使著拙稚的輕功，歡快地朝前方奔著，跟在後頭的少女隻是拚了命地撥動雙腿，吃力地跟著男娃。
我心道，這兩個不會就是前世的我和裴輕雲了吧？
雖說這個男娃與裴輕雲的確是有七八分相似，但這個蓉姐姐可跟我長得完全不一樣啊！
不過……還是繼續靜觀其變吧！
“哎呀！”
“哎喲！”
忽地，男娃頭一吃痛，眼前一花，便華麗麗地朝後倒了下去。揉揉被撞暈了的腦袋怒視前方，卻看到另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娃也揉著腦袋對他怒目而視。
不過，這個小家夥還真是水靈呢，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粉嘟嘟的小嘴唇。男娃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對方的小臉蛋，後者立即伸手拍他一掌：“哪來的小屁孩，信不信本……本公子找人把你抓起來！”
“小鬼，我叫姬發，是客人，不是什麽小屁孩！”姬發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上的塵土，“你又是誰，怎地會在這裏？”
“這裏是我家，我不在這在哪？”小家夥也從地上爬起來，衝姬發做鬼臉：“你叫姬發？好奇怪的名字。我叫子樂。”
“子月？你一個男子漢，怎麽取了個女孩子的名兒？”姬發丟給子樂一個白眼，捂嘴笑得猖狂，“那你姓什麽啊？”
“是樂器的樂！不是月！”子樂不滿地上前踹了他兩腳，“我就姓子。你這家夥真討厭，我要叫父王把你抓起來！”
“你姓子？”姬發一邊避開子樂，一邊皺起小小的眉毛，“那你不就是暴君的兒子？”
“不許叫父王暴君！你們要叫他商王！”子樂抓狂。
“哼，商王？他對得起這個稱號麽？現在天下誰人不知他殘暴虐政，搞得大商人人……”
“我不許你這麽說他！”子樂撲上來朝姬發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父王才不是暴君！”
“嗚哇——”姬發痛呼一聲，也開始和子樂扭打在一起，“我說是就是！昏君！暴君！”
“不是！不是！”
“就是！昏君！暴君！”
“才不是！不許你這麽說我父王……嗚嗚……”
打到最後，子樂幹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那灰頭土臉的模樣竟讓姬發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於是隻得伸手用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鼻涕和眼淚：“別哭了，男兒有淚還不輕彈呢，你怎麽哭得跟隻花貓一樣，真像個女孩兒！”
“嗚嗚……”子樂不理會，哭得越來越凶。
“得了，我姬發敗給你了！你父王是好人，商王是明君，行了否？”姬發從懷中掏出方才從蓉姐姐那兒坑過來準備帶回家和哥哥姬考分享的梅鬆糖一把遞到子樂跟前，“這個給你，算我賠罪了。蓉姐姐的梅鬆糖很好吃的！”
“真的嗎？”子樂立馬停止嚎哭，從姬發手中一把奪過糖果塞進嘴裏，而後喜笑顏開：“真好吃，謝謝你，姬發哥哥！”
“唔……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鄰家貓兒叫！”這是不是就是那什麽所謂的變臉變得比天還快？
姬發伸手將子樂的小臉擦得幹幹淨淨，然後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後拍手一笑：“長得真不錯，很漂亮的一個男娃娃！”
“真……真的啊……”子樂的小臉莫名地紅了，左腳不自然地在地上畫著圈圈。
“二公子，可算找到你了！”蓉姐氣喘籲籲地衝上來，“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再不回去，姬昌大人就要發火了……”
“哎呀！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子樂一拍腦門，然後轉身就跑，“姬發哥哥，我們待會兒見！”
“嗯，好！”姬發望著他的背影莫名地勾了勾嘴角，然後轉身麵向蓉姐：“父侯還沒跟我講，今日來這暴……商王的宮裏作甚呢？”
“嗯……像是商王的小女兒五歲誕辰吧，哎呀管這麽多作甚，我們快些回去吧！”
……
商王之女誕辰，這宴席上定是缺不了文武百官，所以也就熱鬧得不得了。
姬發一直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兩隻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搜尋著，卻一直找不到那個熟悉的麵孔。
“眾卿再稍等片刻，王兒馬上就來，孤在此先給各位罰一杯酒！”坐在首席上的男子聲音雄厚，摟著一抹粉色倩影，舉起一杯酒下肚。而他倆的身邊還坐著個不發一言的男孩，時不時用目光掃視著姬發。
不用看也知道那相擁的兩人便是商王和他的寵姬了。不過，那個男孩是誰呢……
“大王言重了！”
“臣等才當罰酒！”
……
姬發用手拖住腮幫子，伏在桌上不發一言，氣呼呼地皺著眉毛。
突然，不遠處飛速衝來一抹淺藍色的身影，漂亮的衣裳在風中淩亂著。草草梳起的發髻也因為小跑而亂了大半，她卻滿不在乎似的，一雙圓黑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尋著，然後一下子就定在姬發身上，朝他飛奔而來：“姬發哥哥！”
姬發雙目瞪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一下子撲進他懷裏的小女孩，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商王五歲小女兒……子悅？”
“對呀，是我！”子悅沒心沒肺地往他懷裏蹭，連發髻被蹭得全亂了也管不上，“其實……叫我子樂也是可以的。母後說我的名字有樂器的意思。”
“子悅，回來！”坐在首席上的男子似是怒了：“別給我這樣沒大沒小的！”
“喔……”子悅極不情願地拖著身子慢慢朝首席走去，坐在那個小男孩身邊。姬發想要跟上，給她理理頭發，卻被姬昌一把攔下，再一瞪，立馬坐了回去。
子悅坐在首席，時不時朝姬發咧嘴笑，拋拋媚眼，姬發也避開姬昌，朝她眨眨眼睛，兩人玩得不亦樂乎。可子悅身邊那個小男孩卻一直瞪著雙眼望著姬發，悶悶不樂。
直至宴會結束，文武百官散場，姬發終於耐不住從凳子上蹭一下站起來朝子悅飛奔而去，子悅也朝他飛奔而來，窩到他懷裏繼續蹭。
“姬發，給我回來！不許這樣沒大沒小的！”姬昌怒了，拍案而起，硬是將姬發嚇得抖了兩下。
“西伯侯莫動怒，姬發他還隻是個孩子。況且這文武百官已經散去，無須如此多禮。他們喜歡便讓他們抱著吧。”商王居然朝他笑，總算把他給鎮住。
“多謝大王不怪罪……”姬昌作揖。
“父侯，大王，發兒好喜歡子悅妹妹啊，把她嫁給發兒做媳婦好不好啊？”姬發抬頭朝兩人沒心沒肺地笑，姬昌驚得冒出一身冷汗，商王卻朝他又揚嘴一笑：“那可不行，子悅是孤王最疼愛的女兒，她的終身大事可不能就這麽隨便地……”見姬發和子悅一臉吃屎的模樣，商王卻又話鋒一轉：“若是你以後忠心為孤王效力的話，孤王可以考慮……”
“謝謝大王！”姬發抱起子悅親了一口，滿臉笑意的模樣仿佛在說這所謂暴君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麽壞嘛。
……
那是一片桃樹林，一位墨衣少年正閉了眼，靠在一棵桃樹下吹著洞簫。一陣風吹過，半空下起紛紛揚揚的桃花雨，襯得樹下原本就眉目俊朗的少年更是美好得像是畫中仙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點便是，這個俊郎的少年與裴輕雲長得一模一樣。
“姬發哥哥，我來遲了！”不遠處飛奔而來一位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一把栽倒在這個所謂姬發的懷裏，然後掛著他的脖子不停地撒嬌。
看來這個子悅才是這一世的我。
不過……西伯侯二公子姬發和商王之女，會有愛情麽？
“又遲到了，這次是半刻鍾。”姬發揚嘴一笑，抬手拿走幾片灑在她發髻上的花瓣，“又調皮了，該拿你怎麽辦呢……給別人看了去，被笑話的又是我。說什麽我沒管好你……”
“那姬發哥哥也像小時候一樣懲罰我，打我屁股嘛~”子悅沒心沒肺地朝他做了個鬼臉。
姬發俊臉一紅，訕訕地別過頭去：“那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可使不得……”
“噗嗤——”子悅捂嘴狂笑，然後一把搶過姬發手中的洞簫，毫不忌諱地放在嘴上亂吹一番後又無奈地將它丟還給姬發：“討厭，為什麽你吹得那麽好，我都吹不起來！”
“笨！”姬發拾起洞簫，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撫過簫身。
“唔……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那我就倚簫而歌之好了。姬發哥哥你吹簫，我來唱歌！”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才不笨似的，子悅清了清喉嚨，準備好隨時和歌，姬發也非常配合地將洞簫貼近唇邊，悠悠簫聲彌延而開：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
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
一曲畢，姬發笑著揉了揉子悅的長發，然後將她按在懷裏。子悅卻睜著賊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姬發的薄唇一動不動，然後眼一閉，心一橫，撲騰著親了上去。
姬發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先愣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加重了這個吻。
兩人吻得忘了情，桃花片片洋灑而下，如夢，如幻……
“姬發哥哥，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呢？”子悅繼續靠回姬發懷裏，用手卷著他的衣襟玩兒，一張小臉上已是撲紅撲紅的。
“再過一些時日吧，我……我要回一趟西岐。怎麽……你迫不及待了嗎？”姬發幹笑一聲，卻別過頭去，目光有些閃爍。
“嗯，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嫁給你了！所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少女笑靨如花，少年勉強扯著嘴皮子在笑，望著少女的目光卻有一絲掙紮，無盡的不舍和寵溺。
“子悅。”姬發將手中的洞簫塞進子悅懷裏，“收好這根簫，我不在的時候，它會保護你。”
“嗯……謝謝姬發哥哥。”子悅伸出手緊緊地捂住胸口，笑得更加幸福。
“笨蛋，謝什麽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