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父子連心

  “草包……？”裴輕雲對著空氣喃了喃，似是失了神。他愣了很久很久，才緩緩抬頭，那目光中不知夾雜了多少種異樣的情緒。


  他縱身朝床下一躍，緩緩走至因為看了他眼神而愣在原地的壯漢身前。


  “是不是你，拐走了我的草包？”裴輕雲語氣淡淡，而其中所透露出來的殺意卻蔓延至房中每一個角落。


  “本將奉命來取你性命，是她擋在你身前，這才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壯漢朝後退了一步，稍稍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呼吸，重新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麵色朝裴輕雲吼道。


  “把她還給我。”裴輕雲臉色一變，揪住壯漢的衣領，瞬間便將他掀翻在地，繼而重重地抬腳往壯漢胸口一踏，“聽到沒有！”


  “她已經灰飛煙滅，再也回不來了！”壯漢怒吼一聲，挺身想要掙開裴輕雲，無奈動了幾下還是白費了力氣。


  也許是壯漢的這句話刺激到了裴輕雲的某根神經，他皺了皺眉，猩紅的顏色忽地就擴散至整個眼眶，毫無預兆。


  直到最後，他的雙眼就像沾染了鮮血一般，通紅殘忍。


  “你胡說。”裴輕雲揚嘴一笑，俯身將右手伸至壯漢脖頸處，隨即狠狠地掐上，“你詛咒草包，留你在這個世上也無用。”


  語氣淡淡，手下卻不忘用力。隻一瞬的功夫，壯漢連掙紮都未來得及，直接斷了氣。


  “廢物。”裴輕雲雙眼通紅，表情淡漠，右手輕輕一甩，壯漢便被他摔飛，朝不遠處的牆上重重地砸過去，磕出一頭鮮血。


  “夏明裴，阿澈，我們把誦兒抱……”大門忽地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隨即阿楚抱著誦兒踏進房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頓住了腳步。


  阿楚不可思議地望著滿眼通紅的裴輕雲與地上鮮血淋漓的屍體，瞪圓了一雙眼睛。


  “怎麽了，幹嘛停在門口？”阿楚身後傳來鋣翎的聲音，隨即他比阿楚高不了多少的身軀擠進房內，看到裴輕雲那副樣子，也是被驚得愣了愣。


  不過畢竟是修仙過的人，鋣翎很快便回過神來，並且迅速奔至裴輕雲身前，伸手想要點住他的穴道。


  裴輕雲伸手去擋，兩人過招了一會兒，鋣翎被逼得步步後退，直至差點撞上身後抱著誦兒的阿楚。


  見裴輕雲仍舊是紅著眼，完全沒有放過鋣翎的意思，阿楚壯了壯膽，將誦兒塞進鋣翎懷中之後便擋到了他身前。


  “夏明裴，你中邪了是不是？怎麽變得這麽可怕！”她頓了頓，其實鼓足了勇氣，才繼續道：“阿澈呢，你把她弄哪兒去了！”


  裴輕雲被她這麽一阻擋，頓了頓，眼中的猩紅卻並沒有褪去，隻須臾間，他又繼續揚手朝著阿楚的腦袋就要劈下去。


  與此同時，不知什麽時候踩著鋣翎雙手爬上阿楚肩膀的誦兒卻咿咿呀呀地伸出了自己的小胖手，緊緊地握住比自己大上很多的裴輕雲的手。


  裴輕雲愣了愣，誦兒順勢抓住裴輕雲的手，往他肩上爬去，最後小胖手緊緊地環住裴輕雲的脖子，整個人吊在了裴輕雲懷裏。


  “誦……”


  “等等。”


  阿楚見狀神色一急，伸手就要將誦兒抱回去，鋣翎卻若有所思地拉住了她。


  “或許……誦兒可以讓裴師侄恢複正常。”鋣翎繼續補充道。


  聞言，阿楚也小心翼翼地望向父子倆，雙手不由自主揪住胸前的衣襟。


  隻見誦兒仍舊是抱著裴輕雲的脖子，小腳亂蹬，最後踩著裴輕雲胸前的衣服往上爬，將自己的小臉蛋往裴輕雲的臉上蹭了蹭。


  “……爹……爹爹……”誦兒口齒不清地喃喃道，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一清二楚地將他的話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阿楚與鋣翎猛地驚了驚，隨即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互望了一眼。


  像是想要證明自己是真的才出生一日便會說話似的，誦兒又蹭了蹭裴輕雲的臉，繼續口齒不清地喚了一聲爹爹。


  阿楚與鋣翎這下子徹底站不住腳了，他們表情變得十分豐富。


  裴輕雲則是下意識收回原本想要朝前劈過去的手，牢牢地托住懷裏的誦兒，誦兒有了可以支撐自己的地方，那雙小胖手這才慢慢放開裴輕雲的脖子，轉而捧住他的俊臉。


  “爹……爹……”誦兒又喃喃了一聲，朝裴輕雲臉上啵了一口。


  “誦兒……？”裴輕雲緩緩轉頭，終於直視了誦兒的臉，下一瞬，他更緊地抱住懷中小小的人兒，狼狽地將自己的臉埋進孩子的胸前。


  誦兒像個小大人一樣，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撫摸著裴輕雲的腦袋。


  看著這著實有些微妙的一幕，鋣翎與阿楚又愣了愣，互望了一眼之後默契地選擇了溜走。


  走之前，鋣翎順便清理了一下殺人現場，將那具血淋淋的屍體順手帶走。


  房間清淨下來之後，裴輕雲這才從誦兒懷中抬起頭，自然，他眼中的猩紅也早已經褪去。


  “誦兒。”他輕道一聲，抱著小小的誦兒就地坐下來，將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誦兒朝他咿咿呀呀地，不知說些什麽。


  他淺淺一笑，伸手將誦兒抱起來，緊緊地塞進懷中。


  “誦兒，你娘親消失了，我該怎麽辦……”他垂眸望著地麵，雙眼漸漸失去焦點，“她好像……永遠都回不來了。沒有了她，爹爹真的……活不下去啊。”


  “是我的錯，若不是因為要護著我，她也不會被人襲擊。”


  “這輩子，我不知道找了多久，才把她找到，重新捆在身邊，讓她再一次成為我的妻。可現在我又把她弄丟了，你說我……是不是太笨了？”


  “以前，因為總想著還有下輩子，所以我並不怎麽懼怕死亡，可這次……再也不會有下輩子了。”


  “誦兒，我真的……好想她。”


  ……


  接下來昆侖鏡中一連閃過幾日的畫麵，多數都是裴輕雲抱著小小的誦兒，呆愣愣地坐在寢殿中，或是床上，或是地上，一臉滄桑。


  他總是喜歡抱著誦兒，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將我與他之間的故事講給誦兒聽，不管他是否聽得懂。


  約摸頹廢了一個多月，鋣翎與阿楚都來勸過他，可都沒有什麽效果。


  他還是整日整日地抱著誦兒，坐在寢殿，連朝都不去上了。


  這一日，誦兒被奶媽抱去喂奶，裴輕雲獨自一人靠坐在寢殿的床角，手中緊緊握著的是被我佩戴了很久的弄邪玉。


  “草包……”才喃喃一聲，窗外卻忽地狂風大作，隨即一團黑煙撞開窗戶，直衝裴輕雲而來。


  須臾，黑煙漸漸化為人形，站定在裴輕雲身前。


  “青雲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而且我也知道是誰做的。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聯手，去為青雲報仇？”


  裴輕雲愣了愣，隨即抬頭，梓啟一如既往溫文爾雅的麵龐被他盡收眼底。


  “我願意。”他道，“怕隻怕殺了他，還不夠我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