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君臨的黃昏之海
因為撞擊而塌陷的地板還依然留存在教皇殿門口的階梯旁，如果沒有星環的話，大概邊緣長夜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準備好進去了嗎？」星環的腳步在大殿的門口站定，眼前是兩扇通天徹地的大門。
「上輩子就準備好了。」邊緣長夜點了點頭。
雖然有些緊張，但他同時也明白，這是他遲早會面對的命運。
也許從他遇見伊莉斯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註定要和瑾瑜有這樣的一戰了。
「伊莉斯……你還好嗎？我是說，你感覺如何？」
邊緣長夜的上唇和下唇時不時地因為抖動而粘連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其實比身體里的那個少女還要感到拘謹。
「我還能怎麼辦呢？」伊莉斯嘆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吧。」
「四周已經確定沒有人員的埋伏了。」謝闌也適時地給出了安全通報。
「呼……」星環從披風中拔出了一把斷刃，那是他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壞的大太刀。
他將這斷刃向著瑾瑜的宮殿比了比，然後再次放回了披風中，宛如在進行什麼儀式一般。
「好了，我們進去吧。」
星環抖了抖蓋住他身體半邊的披風，然後大步走向了眼前的兩扇巨門。
……
「該來的總會來的。」
搗亂者看著畫面上的兩人，搖了搖頭，「你恢復的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再給你提供點什麼？」
「不用了。」瑾瑜深吸了一口氣，拒絕道，「我自己的事情，還是要由自己來解決比較好，如果你覺得我做的事情不足以讓你滿意的話，那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你這話還真是無情呢。」搗亂者笑道，「明明我之前幫了你這麼多的說。」
瑾瑜手握著權杖，指向了面前的兩扇青銅雕花大門，「無情就無情吧，反正我這一路走過來，不也正是因為無情才有了今天的結果嗎？」
「好吧，好吧。」搗亂者將手抱在了腦後，然後直接將身影淡化，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既然你執意要這樣，那我就把自由時間留給你好了，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如果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你的控制的話，我還是會出來的。」
隨著她身體的消失，一句話也輕飄飄地逸散在了大殿之中，就像是出門買菜的家庭主婦的留言。
「隨便你吧。」瑾瑜倒也是一副不care的模樣，「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的。」
……
『嗒，嗒，嗒，嗒……』
皮鞋踩在空曠的走廊中，音波在大理石的壁畫和天頂間回蕩著。
大殿之內空無一人。
「看樣子你上次遭遇的那些，就已經是最後的守將了。」邊緣長夜一邊欣賞著兩側的壁畫，一邊說道。
「既然她最後都已經使出那樣破釜沉舟的攻擊了的話，那我想在她之後，應該就什麼人都沒有了吧。」星環雖然無心觀賞兩側的絕景，但對於邊緣長夜的話，他還是有在聽的。
「瑾瑜不是人嗎？」邊緣長夜回道。
「她……你覺得還能算是一個人類嗎？」星環回想起瑾瑜的身姿，不禁搖了搖頭。
「至少，我不這麼認為。」說完后，他又補充了一句。
邊緣長夜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兩人就這樣無言地走完了這一段漫長而空曠的玄廊，一路上陪伴他們的，只有自己腳下皮鞋敲擊地板傳來的迴音。
在玄廊結束之後，一個大廳便呈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大廳四通八達，有許多條走廊通向不同的地方。
邊緣長夜猜測那些地方都是這個教皇殿里平常處理政務或是雜事的地方，也許某一條路還通向的是廁所。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在大廳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同時也是大廳的盡頭，佇立著一扇青銅雕花的大門。
但凡第一次踏入這座大殿的人，都不會無視這扇門。
畢竟它的存在和這座大殿相比，實在是太過突兀，又太過引人注目了。
而且它的引人注目，是一種強行將人的目光硬生生拉扯過去的力量，讓你覺得在這座大殿里呆著的時候，除了注視那扇門以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看樣子所有的旅途都得有一個終點啊。」星環的雙眼死死地釘在了那座大門上。
「走吧。」邊緣長夜拍了拍星環的肩膀，然後率先走了上去。
他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麼即便不要謝闌的探測，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畢竟這裡已經是這座大殿的最後一段路程了，只要穿過這個大廳，推開那扇大門，瑾瑜就會在這門的背後等著他們。
作為這段路程的最終BOSS，和這一個事件的核心人物，瑾瑜應該會像一個國君，或者是一個邪惡城堡里的魔王一樣，端坐在自己的御座上，等待著這兩位勇者的到來。
但是，事實證明，邊緣長夜還是太天真了。
不過，謝闌卻並不是那麼天真的人。
「前方出現高能量反應，快規避……不來不及了，快開生命盾！」
幾乎是下意識地，在謝闌吼出生命盾這三個字的時候，邊緣長夜便條件反射地啟動了它。
而下一刻，一道圓形的瑩白色護盾便包裹在了邊緣長夜的身上。
「轟——！」
當白色的世界剛剛籠罩在邊緣長夜的視線中的時候，他眼前的全部，便又立刻被磅礴的金色所替代了。
那是從青銅大門的彼端處噴薄而出的金色洪流，它淹沒著邊緣長夜的生命盾，也沖刷著邊緣長夜的身體。
邊緣長夜感覺自己在這金色的波濤中就像是一條隨波逐流的小魚，在自己白色的小氣泡里被海浪不斷拋上拋下。
他的視線被侵略了，他的精神被衝擊了，就連他的意志都差點因為這金色的波浪而崩潰。
這噴薄而出的金色不單單是物理上的攻擊，更是精神上的凌虐。
邊緣長夜迷離在虛無的精神中，他不知道星環此刻怎麼樣了，也不知道星環到底有沒有活下來，因為他此刻心中所想的事情實在是多如牛毛，那金色的波濤簡直就像是一台全自動洗衣機一樣，在凈滌他身體的同時，也洗刷著他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