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爭權(二)
「原是如此。」蔣老夫人云淡風輕地說了,撇過這一茬不提了,「竟原是我心急了些,不過,我也沒料到,如姨娘竟又是個懂事膽兒小的,這一著急便跪著了,倒叫人好一番誤會,原是說清楚了便是無事了。即然現下都解釋清楚了,如姨娘快些起了吧!」
蔣老夫人又瞧了站在蔣老爺身後的女子,生的一番妖妖嬈嬈的模樣,眉眼間頗有幾分相似蔣夫人李氏,身段也妖嬈,懷著孩子卻仍是容光煥發的模樣,全然不似蓮夫人懷著孕的時候,竟是面色蠟黃憔悴的不忍多瞧,如若不是蓮夫人如此這般不中用,又豈會讓這后宅這般烏煙瘴氣,無端端的惹得人厭煩起來?
蔣老夫人又瞧著宓姬一副嬌嬌怯怯的模樣,縮在蔣老爺身後,端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到底帶了幾分不耐,皺了眉道:「宓姬既是來了為何不見禮?莫不是我還當不起你的禮了?」
宓姬這樣的風月人物,原就是見風使舵的,做了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只委委屈屈,嬌嬌怯怯行了禮,「妾身……」
才說了兩個字就被蔣老夫人無情地打斷,「收了你那妖媚模樣,我可不吃你這一套!」蔣老夫人又帶了幾分嫌棄地瞧了宓姬一眼,對著蔣老爺說了,「這適才,如姨娘的話兒倒是提醒我了,這府里剛納了一個如姨娘,若是不過三個月,又是要納一個妾,傳出去了只怕是不妥當吧!」
蔣老爺皺了眉,「宓姨娘。」察覺到蔣老夫人不愉的目光,到底改了稱呼:「宓姬,既是有了身孕,抬了姨娘也是應該的,總不能還是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歌姬身份,這樣孩子生下來名份上也不好聽。」
蔣老夫人點了頭:「道理是這個道理,只是……到底太不應該。不如等宓姬生了孩子再談吧!大不了,滿月同納妾一同辦了,往日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
蔣老爺皺了眉,有些不大同意。
如姨娘貼心地推波助瀾了一把:「老爺,老夫人,照理這事兒不該妾身插嘴,只是,按照老夫人如此行事怕是也很有些不妥當。」
蔣老夫人挑了眉,斥責:「既是有自知之明,不該開口那就不必開口!」
蔣老爺原就不願意落了面子,做出爾反爾之事,瞧見了如姨娘似乎有法子來一個轉機,那便是再好不過了,不由給了如姨娘一個安撫的眼神,「但聽無妨。」
如姨娘便順從地開口了:「那妾身便談談一些看法。首先,前兒個老爺已經吩咐下去,抬了妹妹做姨娘了,這事兒前前後後都知道了,此時再改,便是朝令夕改,到底損了老爺的威名。其次,妹妹已經搬來了後頭宅子裡頭,若再是個歌姬身份,只怕更加不妥當,搬回前頭去,上上下下忙了一場,還怕累著妹妹,妹妹現今兒可是懷著孩子呢!」
如姨娘頓了頓,「不過,此事確實也不該操之過急,妹妹如今得了姨娘的名份兒,可是到底還沒有拜見過夫人還有老夫人,該過的禮也還沒過全,老夫人就當是體諒妹妹有了身子,不如等妹妹生產之後,再全了禮數便是了,對外,蔣府自然只有兩位姐姐與妾身,對內么,我們共同服侍老爺,也是美談一樁。只是有一樣,妾身卻是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老爺,老夫人定奪。」
蔣老夫人冷笑一聲,不陰不陽地說了:「哦?還有什麼事兒是咱們如姨娘處置不來了的嗎?」
如姨娘並不將老夫人的陰陽怪氣放在心上,只是說了:「如今妹妹懷著身子,是該得了姨娘的待遇,那若是前頭的歌姬再有和妹妹一般的,又該如何處置?」
蔣老夫人這下可顧不得和如姨娘拌嘴,這事卻也是自己疏忽了,當時停了避子湯藥的時候,沒說清楚,帶著前頭的歌姬舞姬那些也都停了,自己是想要子孫滿堂,可是想要的可不是這等子賤籍生的。
蔣老夫人當即起了精神兒頭:「如姨娘這點提的好,原是我疏忽了,一心想著老爺后宅子嗣艱難了些,便想著也該是停了葯的時候了,倒是疏忽了,讓宅子裡頭亂了起來。」
蔣老爺沉吟一番,瞧了如姨娘一眼,轉移了蔣老夫人的視線,也就是說,宓姨娘的名分今兒也就是暫時定下來了,得了好處自然要賣賣乖,當即表態:「也是,前頭還是用著葯吧!停了多少不合適。母親,近日瞧著面色也不好,既然如姨娘是個知禮懂事的,不如多讓她在一旁幫襯些吧!」
蔣老夫人眯了眼,不陰不陽地說了:「現今宅子裡頭本就剩如姨娘一個服侍著你,若是來幫襯我了,那你可不就沒人服侍了?」
宓姨娘這會兒倒是知道要投桃報李了,只行了大禮:「妾身雖然沒有姐姐那般知心知意,但是服侍人還是會的,只要老爺不嫌棄便是。」
蔣老爺賞識地瞧了一眼如姨娘和宓姨娘,復又瞧了蔣老夫人。
蔣老夫人沉吟一陣,這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見長!到底笑了,「也好,既然老爺孝順,那我也沒有霸著掌家職權不放的道理,只是若是只交給一個妾室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還是讓李氏跟著一起吧!日後,也總是要李氏管家的,她偷了這麼多年懶了,也該勤快一回,給我省省心。」
伴隨著蔣老夫人的話音一落,一屋子落針可聞。
到底此事也算是有了結果,一群人嘩啦啦告了退。
沉香上了前,換了盞熱茶。
蔣老夫人合了目:「去,讓下頭的人機靈些,既是要管家,也要看看撐不撐得起!」
沉香應了是,跪伏著給蔣老夫人捶起了腿。
蔣老爺陪著宓姨娘先回了院子,如姨娘自個兒回了知意居,靠了軟榻,一口氣飲了一盞兒熱茶,這才覺得身上暖洋洋起來。
她支了頭,今兒蔣老夫人最後提了蔣夫人,這般損人不利己,究竟有何用意?
心中想著,身上倦著,又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