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百戰百勝
漫道雄關一座座,盛夏時節,炙熱的太陽烘烤大地。馬蹄揚起陣陣塵土飛揚。
烈日實在灼人,汗如雨下的軍漢們依舊鐵甲在身。
官道綿延,興許只有大宋朝才有修整得這般寬敞平整的道路。
兩個斥候打馬飛奔往回。
「將軍,前面幾里有河。」
鄭智聽言,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砸吧一下乾澀的嘴唇,往前看了看,轉眼再去看身邊的馬車。
李師師這趟出來,實在太過急切,什麼都沒有帶,雖然在路上買了兩個伺候丫鬟,卻是這隨身細軟,衣物配飾一樣也沒有,只在沿路置辦了些。此時的李師師也是一副風塵僕僕模樣。
心知士卒們的水囊已空,鄭智並未說話,只得一聲:「駕!」
馬匹飛奔而出。
塵土飛揚而起,四千健馬賓士在官道之上。
所有士卒趕到水邊,人馬皆在河邊飲水。
鄭智喝完水上馬看向擠滿河邊的士卒,心中已然傷感。
渭州不遠了,這些士卒以後再也不再自己麾下效力,自己也再不會是他們的將軍。如此西軍好兒郎,世間哪裡還有?
進了渭州,便是自己與這些軍漢們分別的時候,軍將一場,終將散。
戰陣上的一幕一幕慢慢浮現在自己眼前,這些士卒的悍勇,這些士卒對自己的信任。
將軍一聲令下,便是刀山火海人頭落地,也沒有一人遲疑,更沒有一人拖沓。
「老胡!」鄭智大喊一聲。
一員騎士從不遠處飛奔而來。
「卑職在!」
鄭智環視一周,看著河邊擠滿的士卒,還有直接跳入河中納涼的軍漢,大喊:「起號角!」
胡精忠聽言身形一震,毫不遲疑,打馬往輜重馬車聚集處飛奔。
「嗚嗚。。。。」
片刻之後號角籠罩在這小河岸邊。
馬車上正在喝水的李師師聽得手中水饢一抖,掀開車簾往外看去。
只見河邊士卒瞬間全部已在馬上,馬匹在眾人催促聲中不斷移動,片刻之後聚作一團。動作之快,便是李師師這絲毫不動軍陣之人,也為之咋舌。令行禁止不過如此!
再看鄭智鄭將軍,策馬狂奔於陣前,左右來回巡視整齊的隊列。
「擊鼓!」
隨著鄭智軍令再下,河灘之上,鼓聲大作。
鄭智止住左右巡視的馬匹,立在四千騎士中央,慢慢開口:「今日某便領你們最後一戰!」
聲音不大,卻也足夠左右軍官聽得清楚。
眾人似乎也聽懂了話語,抬頭去看中央那個鄭將軍,眼神儘是不舍,將軍要去滄州,在場之人,大多也是知曉一二的。
「殺!」
氣勢陡然而起,全場呼呵一個殺字!
馬匹微微躁動不安,輕輕抬著前蹄,只等主人示意,便要飛奔而出。
肅殺籠罩天際!
鼓聲加急。
這段筆直河灘長達數里,此時已然變成戰場。
頭前鄭智馬腹一夾,健馬飛奔。
隨即馬蹄震天,大地也只咆哮,便是左右河石也被震得左右搖動,樹木無風搖擺不斷。
「咻!」響箭往前而去。
弓弦大作而起,箭矢如雨鋪天蓋地。
車窗里的李師師已然呆住,只有目光隨著馬隊飛奔。
空中箭雨還在飛馳,軍漢手中的弩弓又射!
幾里河灘在健馬腳步下不過片刻。
眾人勒馬急止,回身再奔。
身邊將旗一擺,鄭智大聲呼呵:「切!」
馬匹在高速中側向而行,響箭又起。
忽然李師師面前不遠已然插滿羽箭,箭桿還在搖晃不止。卻是這李師師也不知道害怕,依舊緊盯著頭前那個鄭智。
馬匹又轉向而回,待到起點,眾人勒馬。鼓聲已息。
「解散!」鄭智話語一出,慢慢低頭,也不知是不是有那麼兩行男兒淚。
聽得解散軍令,卻是無一人動馬,全部立在當場。
頭前幾十騎士已向鄭智圍來。
「將軍,此戰又勝!」老胡開口問道,沖陣之時,老胡從來都在鄭智身邊,那響箭也是從老胡手中發射。
鄭智抬頭看了一眼老胡,老胡實在有些老了,雖然四十還差一二,卻已白髮兩鬢,可見戰陣熬人。
「百戰百勝!」鄭智答上一句。
「嘿嘿。。。將軍,這般假把式,不爽快!」老胡又道。
「老胡啊,你也老了,回家種地去吧。」鄭智泄了一身氣勢,心思已然傷感。
「將軍,我老胡硬弓還能開上百回,憑誰問,廉頗老矣!」老胡聽得鄭智這般話語,哪裡能服,鬢雖微霜,卻如他說,這硬弓一次也能拉滿百回。
魯達聽言大笑道:「老胡,你這廝還能拽文。」
老胡聽言也笑:「戲文里唱的呢,老秦腔最好聽。」
鄭智看著眾人,渭州就在不遠,卻是鄭智心中忽然有些不想回去了。
魯達又笑:「老胡,你還開個鳥的弓,回家掄鋤頭去吧,我等隨哥哥去滄州,哥哥以後就是相公了。」
「哈哈,相公好,我老胡先來拜見,拜見鄭相公!」老胡大笑不止。
眾人也跟著起鬨道:「拜見鄭相公!」
身後四千騎士,立馬也跟著大喊道:「拜見鄭相公!」
以後再也不是西北渭州鄭智了,以後便是這河北滄州鄭智!一去兩千里。
氣氛已然熱烈起來,為這鄭將軍陞官大喜,由衷而出!
卻是這眾人不知鄭智心中感傷,只聽鄭智:「這世間的好漢,都在西北了!走!」
眾騎慢慢轉向,再上官道。
再得一日,渭州城牆已在眼前,比不得東京百萬汴梁綿延,比不得東京繁華,也不得東京氣勢。
再看渭州城,不過邊關一小城,城高不過兩丈余,一抹土黃帶著古樸,便是這城中之人,也顯得樸實無華。
「相公,我回來了!」鄭智拜見。
「哈哈。。。回來就好,此行可還順利?還道你捨不得東京繁華呢。」种師道從案前起身笑道,手中還拿著一張加蓋大印的絹帛。
「相公說笑,此行順利,東京官家也是滿意得緊。」鄭智答道,也只种師道與自己開玩笑。
「你還見了官家啊?這新官家某都未曾見過。你來看看這個,今日剛從東京發來的。」种師道玩笑一句,遞上手中絹帛。